“大人!”田奇此時從廢墟的另一邊小跑而來,還未走近周昌,便被周昌抬手阻止:


    “袍,袍,袍角!”


    田奇停下,一如既往地等周昌把話說完。


    周昌見狀瞬間急了,手指田奇的袍角:“著,著,著了。”


    田奇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立馬低頭查看,隻見絲絲煙霧從袍角的底部升騰而起,緊接著一縷火苗從袍角內側驟然探出,跟田奇打了個照麵。


    田奇神色驟變,來不及多想,直接一掌拍下,將火苗滅了個徹底。


    周昌忍不住鬆了口氣,於是看向田奇:“可,可有,發現?”


    “前麵不遠處有一堆金屬殘骸,像是兵器。”


    “可有,銘文?”


    “火勢太過猛烈,已經看不出來了。”


    周昌沒有說話,向著田奇所指的方向走去,廢墟上熱浪滾滾,周昌隱隱感覺到腳底的炙熱,於是加快了腳步。


    “大人小心!”田奇一個箭步上前踢開前麵還在燃燒的椽木:“就是這裏。”


    周昌順著田奇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右前方的廢墟之下,是一堆金屬殘骸。周昌蹲下身子,從旁撿起一根木棍撥動殘片,隨著殘片被一點點翻開,周昌發現這些兵器即便是經過了如此猛烈的火勢,卻依然保持著一定的形狀。


    周昌於是指著一塊較大的殘片問田奇:“可能從,形,形狀和,材質上瞧,出些什麽?”


    “工藝精湛,材質罕見。”田奇稍作停頓:“應該是為特殊的士兵或團體所造。”


    “特,特殊的,士兵?”周昌微微皺眉,轉而又問道:“可有,幸,幸存的,工匠?”


    “事發突然,事故的原因還在排查,暫未發現幸存者。”


    周昌沉默不語,田奇亦靜立在側,案情一時陷入僵局。


    就在二人理無頭緒之際,禦史趙堯從不遠處踩著廢墟步履踉蹌而來,險些摔一跟頭。看得田奇不覺失笑:


    “都說邯鄲之人行步姣好,姿容閑雅,趙大人乃趙國人,行的可是邯鄲步伐?”


    趙堯遠遠聽得一窒,懶得搭理田奇,稍稍放慢了速度。


    “田,奇,不得,無禮!”周昌淡淡道。


    “喏!”田奇拱手稱是,眼底的笑意卻是藏也藏不住。


    趙堯好容易行至周昌身側,白一眼田奇後,有意對著周昌附耳幾句,看得田奇心癢難耐,直往二人跟前湊。


    聽完趙堯帶來的信息,周昌眸色一亮,顧不得與田奇言明,忙丟下手裏的木棍對趙堯道:“快,領、領路!”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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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齋氏鐵鋪,齋青和將沉生安置在後院的上房內,虞媛在一旁守著,自從得知了虞媛與沉生便是前朝的公主和王子後,齋青和的心情便複雜至極,魏地百姓皆受魏王大恩,自己卻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王子。


    眼下王子身受重傷,公主親臨鐵鋪,自己簡直無顏以對。


    虞媛並不知曉齋青和心中所想,她的心思全在沉生一人身上,這樣的重逢在她的夢境裏演繹過無數次,虞媛別無所求,隻要哥哥活著便好!


    似是感應到了虞媛的心意,沉生漸漸從昏迷中醒來,目之所及,是齋青和佇立窗下的背影,沉生心中一震,想要說什麽,卻一句也沒說出來。


    “哥哥!”見沉生醒來,虞媛心中大喜,隨即跪伏在沉生榻前輕聲喚道。


    久違的一聲聽得沉生心中一震,隨即抬眸,然而在看見榻前的那張陌生的麵孔時,沉生驀地挪開目光,恢複一貫的淡漠。


    見沉生如此,虞媛隨即反應過來,看向沉生的目光又悲又喜:“是我,媛兒。”


    沉生麵色一變,再次將目光投向虞媛,良久方遲疑道:“媛兒?”


    虞媛用力地點頭,淚水隨之而落:“自安邑一別,哥哥為何不來找我?”


    沉生聞言心中一窒,想要起身,然而傷口的拉扯卻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


    “哥哥別動。”虞媛見狀忙拭去淚水,隨之俯身貼近沉生耳側:“媛兒易了容的。”


    沉生想要說什麽,此時齋青和走上前來,對著沉生直接叩拜在地:“草民拜見殿下!”


    沉生聽得一驚,趕忙婉拒道:“師傅不可如此,魏國已亡,你我皆漢室子民,當為漢室效力。”


    “草民受魏王大恩,魏國雖亡,但魏王的血脈仍在。”齋青和說著看向沉生堅定道:“草民願追隨殿下,誓死效忠。”


    沉生見狀,心生感慨:“師傅所言,沉生心領。然今非昔比,時勢已變,沉生雖為魏王之裔,更是漢室之臣,唯願百姓安定,社稷穩固。”


    “哥哥說得不錯。”虞媛上前扶起齋青和緩緩道:“王者之風,當以萬民為念,今漢王廣施善政,天下歸心,吾等自當追隨其道。”


    齋青和聞言心悅誠服:“殿下仁義,是魏地百姓之福。”


    沉生不覺一笑:“師傅可還記恨沉生覬覦秘笈之仇?”


    齋青和聽得一窒,隨即麵色尷尬道:“殿下說笑了。”


    “師傅亦該改口了。”


    齋青和聞言笑起來:“是,公子。”


    “爹爹!”


    幾人正說話間,齋青和的女兒齋婉雲直接推門而入,因為不知沉生身份,齋婉雲對其很不客氣,在她印象中,沉生就是個叛徒,她十分不理解,爹爹為何將叛徒救了回來,還不讓對外透露。


    “婉雲,不得無禮。”齋青和隨即嗬斥道。


    齋婉雲聞言對齋青和做了個鬼臉:“外麵有人來找爹爹,像是當官的,爹爹見是不見?”


    “當官的?”齋青和神色一緊:“他們來這裏作什麽?”


    “不知道。”齋婉雲說著將目光瞪向沉生:“不會是叛徒引來的吧?”


    “婉雲!”齋青和隨即沉了麵色:“跟我出來!”


    說罷,齋青和對著沉生略施一禮:“公子在此安心修養,我去打發了他們。”


    “謝師傅。”


    齋青和微微點頭,隨即將齋婉雲提出了屋子。


    待二人走後,虞媛不覺一笑,隨即看向沉生意味深長道:“哥哥何時得罪了這位大小姐?如何就成叛徒了?”


    沉生聞言似有些無奈:“此事說來話長,不過妹妹怎得出現在了這裏?另外婉雲說外麵來了官府的人,妹妹趕緊先回避一下。”


    虞媛微微點頭,隨後交代道:“來的人叫周昌,一會周大人問話,哥哥隻將水府所見如實回答便是。”


    沉生愣愣地看向虞媛:“妹妹認得周大人?”


    “此事說來話長。”虞媛學著沉生方才的口吻笑道:“晚些咱倆做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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