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準備如何報仇?”戚夫人再次開口道。


    劉長使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盯著腳邊的萱草花,良久:


    “妾身本欲待寵眷日深,向聖上懇請昭雪。”劉長使說著眸色黯然:“然聖心莫測,皇上對妾身並無太多眷顧。”


    戚夫人看一眼劉長使:“妹妹如何以為皇上會因妹妹一己之言便降罪於常山相?”


    “世間萬物,皆有其時。花雖豔,難逃凋零;惡雖盛,終有覆滅。”劉長使說著抬眸:


    “妾身相信,天道有常,善惡終有報。”劉長使略作停頓:“妾身在等一個時機。”


    戚夫人不語,眼底閃過一絲微妙:“歲末乃太上皇壽辰,不知妹妹可有準備?”


    劉長使被問得一愣,思慮片刻後如實道:“妾身才疏學淺,思以筆墨之禮,略表賀忱。”


    “以筆墨賀壽固然風雅。”戚夫人的話語中帶著未盡之意,攜一抹笑意看向劉長使:“隻是妹妹想要脫穎而出,光靠筆墨怕是不行。”


    劉長使聞言心中微動,但麵上卻不動聲色道:“有姐姐珠玉在前,妾身不敢僭越。”


    戚夫人看一眼劉長使,沉默不語。


    突然的靜默讓劉長使有些不安,垂手恭立在側。


    “機會稍縱即逝,妹妹若是諸多顧慮,不如安安分分守著長使之位,亦可安度一生。”戚夫人淡淡一笑,目光掃過滿院的萱草花:


    “生得如此好看,不嚐怎知它會有毒呢?”


    劉長使眸色一深,隨即心中大動:“請夫人教我。”


    戚夫人舒展了笑意,看向劉長使的目光透出些許試探:“皇上喜歡楚聲,不知妹妹可懂楚樂?”


    “略知一二。”劉長使看向戚夫人:“夫人是想讓妾身演繹楚樂?”


    戚夫人輕輕一笑:“周有‘房中樂’,我大漢亦可有‘房中祠樂’。”


    “房中祠樂?”劉長使麵露不解,周朝的“房中樂”她是知道的,隻是這大漢的“房中祠樂”為何物,她聞所未聞。


    劉長使的困惑落在戚夫人眼裏,戚夫人又加了句:“詞由本宮來填,妹妹隻需配樂,如何?”


    劉長使聞言頓感意外地看向戚夫人,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夫人為何要如此幫妾身?”


    戚夫人卻是一笑,意味深長地道出一句:“苟富貴,勿相忘。”


    劉長使一滯,隨即了然,眼底的疑慮散去,於是恭敬地俯身行禮:“劉婕謝過姐姐!”


    戚夫人扶起劉長使,眼底的複雜一閃而過,從這一刻起,史上再無唐山夫人,一曲被後世傳頌的“安世歌”就這麽被自己移花接木給了劉長使,隻是不知她能否擔得起這份厚重。


    走出宣華宮,一直守在宮外的佩蘭瞧見,趕緊撐開綢傘迎上前來:“夫人可算是出來了,奴婢守在這裏,隻瞧見正殿蔡長使的宮人進進出出,偏殿竟無一點動靜。”


    “天欲取之,必先予之。”戚夫人走下台階:“她最近可有去皇後那裏?”


    “日日去,甚至一日幾回。”佩蘭聞言不覺一笑:“皇後被擾得不勝其煩,便將其拒之門外,氣得蔡長使回宮便拿宮人們撒氣。


    以前有書香在,還能勸著點,眼下書香被打個半死,蔡長使更是肆無忌憚了,倒是可憐了劉長使。”


    “她可憐?”戚夫人往前走去:“可憐的是蔡長使吧?”


    佩蘭聽得一愣,於是跟上:“夫人方才找過劉長使,可是知道了些什麽?”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戚夫人停下看向佩蘭:“常山這個地方比較特殊,你想辦法派人混進常山相的府邸,留意蔡兼的一舉一動。”


    “喏!”佩蘭應下,隨後又似想起了什麽:“方才啟封那邊來消息了,水府被燒了。”


    戚夫人一怔,隨即問道:“沉生如何?”


    “夫人放心,沉生已被齋青和救下。”佩蘭說著看向戚夫人:“說來也巧,齋青和在得知沉生身份後的第一時間便潛入了水府,正好瞧見蟲將軍領著沉生去了兵器庫。


    而齋青和就在不遠的暗處守著,不消片刻,蟲將軍行色匆匆地從兵器庫裏出來,身後卻沒了沉生的身影,齋青和一見此場景,心中便有了一種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出了兵器庫的蟲將軍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四下打量無人後直接點燃了庫房門口的油桶,一時間,火光大作,齋青和頓覺大事不好。


    待蟲將軍一走,齋青和直接衝進兵器庫,最後在兵器庫的最裏端發現了沉生,而此刻的沉生已身受重傷,正強行支撐的身子想要站起來,齋青和則二話不說,攙扶起沉生從暗道逃了出去。”


    “虞媛可有與沉生碰麵?”


    “這個奴婢不知,若是按照時間推算,應該是碰上了。”


    戚夫人不語,良久:“周昌那邊怎麽說?”


    “周大人聞訊立馬派人救火,奈何火勢太大,待火熄滅時,整座府邸已被燒成了灰燼。”佩蘭說著忍不住皺眉:


    “奴婢不明白,隻一處兵器庫起火,怎會將整座府邸燒沒了?眼下周昌大人查案,可是連個證據都沒了。”


    “若是有心為之,又豈會留下證據?”戚夫人說著看向佩蘭:“讓你的人將沉生逃出來的消息透露給周昌。”


    “喏!”


    “另外,虞媛見過沉生之後,便命人速將其送回北地,萬不可叫人察覺出端倪。”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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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封,水府的斷瓦殘垣之上,周昌凝眉不語,地上到處都是被燒毀的物品殘骸,已經難以分辨出原本的模樣。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味,每一次呼吸,都讓人難以承受。


    周昌神色凝重,他剛剛要到了水府的搜查令,眼瞧著真相就在眼前,結果水府卻被一把火給燒了。


    看著腳底的廢墟,周昌的腦海中飛速閃過這場火災的各種可能性,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他感到沉重和不安。


    自打自己接受戚夫人遇刺案件以來,無形中總有各種阻力在幹擾自己辦案,他不知道案件的背後有著怎樣的陰謀,但直覺告訴周昌,這個真相一旦查出,必定會引發一場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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