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蒙逼問道,“父皇,這是為什麽呀?”


    “你難道忘了朕讓你去幹什麽?”


    嬴政看著他問道。


    “當然是吃喝玩樂了。”


    胡亥很幹脆的回答道。


    “放屁!”


    嬴政罵道,“再說一遍?”


    “哦,背負聖訓,假裝與朝廷為敵,從而聚集反秦的逆賊!”


    胡亥趕緊改口說道。


    “嗯,這才對。”


    嬴政說道,“即如此的話,那麽你身旁聚集的那些人,能留得長久嗎?應該留得長久嗎?”


    “那當然不能了!”


    胡亥說道,“別的不說,讓兒臣和一幫反賊一直待在一起,兒臣也怕呀!”


    “這就對了!”


    嬴政說道,“他們在應該被滅的時候自然會被滅,所以你之前的許諾的結果,他們能留得住嗎?”


    “哦……”


    胡亥聽了,馬上點頭,恍然道,“兒臣明白了!這是欺詐他們啊!”


    “什麽叫欺詐?”


    嬴政正色道,“先生說過,這個叫畫大餅!”


    嗯?


    畫大餅?


    胡亥聽了點頭,“兒臣記住了,兒臣肯定狠狠的跟他們畫大餅,畫一堆大餅!”


    “嗯,如此就對了。”


    嬴政點頭道。


    “那父皇,既然是欺詐……不是,是畫大餅,那幹嘛不連老秦權貴他們那些人一起畫了呢?”


    胡亥不解問道。


    “這正是這個問題的關鍵之處。”


    嬴政說道,“那些六國餘孽,是要被清理的存在,難道,老秦權貴也是嗎?”


    嘶?


    這倒是……


    胡亥聽了恍然,“那肯定不能是,我還指望著他們當我的護身符呢!”


    “這就對了。”


    嬴政說道,“可你如果不給他們一些好的許諾,他們又憑什麽擁護你呢?”


    “所以,假裝許諾?”


    胡亥有些不解的問道,“可我假裝許諾,萬一他們不上當怎麽辦?如此一來,那豈不是還沒用?”


    “自然不是如此。”


    嬴政凝眉道,“不過,你自己所需要做的,就這麽多就夠了!剩下的,朕自然讓人替你做!”


    “哎,多謝父皇!”


    胡亥聽了,馬上點頭,“那父皇,兒臣是可以帶一幫權貴子弟走了?”


    “嗯,朕準了。”


    嬴政說道,“既然他們自己願意送上門來,你就不要拒絕了。”


    沒錯,正如那先生所說的那樣,既然你們自己送上門來了,那朕還客氣什麽?


    你們該不會以為你們以後,真的會在朕的眼皮底下把陰謀得逞吧?


    朕會用行動告訴你們,到底什麽才叫算計,什麽才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對了。”


    嬴政說道,“朕這次給你安排的幾個人,為首一個,叫做蕭何。”


    “蕭何?”


    胡亥聽了問道,“父皇,這個蕭何是誰啊?”


    “他是從外麵來的。”


    “外麵?不是老秦權貴?”


    胡亥一愣,“也不是宗室?”


    “對。”


    “那,那他能有什麽用?”


    “你懂什麽?”


    嬴政說道,“此人是個有能力的人,能助你完成朕的任務!這,就夠了!”


    “哦,那父皇的意思是讓我聽他的?”


    “對,放心,他並不是一個盛氣淩人的人,但是,越是如此,倘若回頭出了任何差錯,那朕就隻找你算賬!”


    嬴政指著胡亥說道。


    臥槽?


    這憑啥呀?


    這回頭不管是什麽過錯,都要扣到我的頭上?


    我冤不冤呀?


    “父皇,這……”


    “這什麽,朕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嬴政說道,“朕給你安排的是不可能出錯的人,那回頭你們出了錯,還能是誰的責任?你隻管你的吃喝玩樂,但凡胡亂作為,小心朕饒不了你!”


    “那,那兒臣哪裏敢呢?”


    胡亥聽了,趕緊說道。


    “你知道就好。”


    “父皇,兒臣能不能先不刷盤子了?”


    胡亥說道。


    “哦?卻是為何?”


    嬴政看著他問道。


    “兒臣既然都不在這村裏接受父皇和那個先生的教導了,而是要去地方封國了,那我在這刷盤子不也沒用了嗎?”


    胡亥幹幹一笑,“父皇,您說是吧?”


    “哼,你隻是想偷奸耍滑吧?”


    “兒臣豈敢?”


    “也罷。”


    嬴政擺手,“你留在這裏也並不是什麽好事,那朕就安排人,送你離開,不過,你要待在你那興樂宮中,在朕讓你離開之前,絕對不準離開一步!”


    “多謝父皇,多謝父皇!”


    聽到嬴政的話之後,胡亥當即激動萬分,差點沒激動的哭出來。


    我這真的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盤子終於讓我刷到頭了!


    “那就準備準備吧。”


    嬴政起身說道。


    “諾,多謝父皇!”


    胡亥說著一愣,心說,準備?


    還準備什麽?


    我什麽都不用準備,什麽都不用收拾,直接給我幾匹馬護送我離開不就得了?


    我恨不得一瞬就飛到我那興樂宮的床上啊!


    “父親?父親?”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了幾道聲音。


    嗯?


    聽到這聲音之後,嬴政和胡亥全都一愣。


    臥槽?


    扶蘇?


    胡亥不禁臉色一變,頭皮一麻。


    他怎麽來了?


    沒錯,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扶蘇。


    看到扶蘇,胡亥馬上往後退了兩步。


    “嗯?”


    嬴政看向扶蘇,“忙完了,前來吃飯?”


    “孩兒……”


    扶蘇說著,看了看四周。


    “放心吧,先生去忙了,並不在這裏,你可暢所欲言!”


    嬴政說道。


    “兒臣明白!”


    扶蘇聽了,看了看胡亥,馬上說道,“父皇,兒臣剛剛聽說,父皇要讓胡亥去封國當諸侯就藩?”


    臥槽?


    胡亥聽了,臉色一變,果然是衝著我來的?


    麻麻地,你就不能不找我麻煩嗎?


    “這,這父皇可是已經親口答應了我的!”


    胡亥馬上說道,“常言道,君無戲言,大哥你再說什麽也沒用了!”


    “是啊,朕已經答應了胡亥,也已經做好了安排。”


    嬴政說道,“你且要說什麽?”


    “父皇,孩兒認為不妥!”


    扶蘇馬上說道。


    他也的確是剛剛聽到這個消息,所以馬不停蹄的就過來了。


    沒錯,雖然是扶蘇,雖然是大公子,但是他的消息來源還沒有馮去疾那一幫權貴更早更快。


    這也是因為他這幾日一直都在埋頭教授,這個消息,還是淳於越告訴扶蘇的。


    當然,淳於越也是偶然偷聽來的。


    “父皇,您看他!”


    胡亥馬上說道,“他卻是不想讓兒臣好過啊!”


    “你說什麽?”


    嬴政瞪了眼胡亥,而胡亥哭喪道,“父皇,兒臣可是罵名和黑鍋都已經背了,我這還要受這個委屈?”


    沒錯,我可是罵名和黑鍋都已經背了,你也已經下了詔書了。


    這事情都已經要辦好了,半路突然殺出來一個扶蘇,萬一他不讓我去了,還讓我繼續在這裏刷盤子怎麽辦?


    那該多難受啊!


    “扶蘇,你為何認為,胡亥去不得?”


    嬴政看著扶蘇問道,“此事,是朕安排的,且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你並沒有什麽說話阻攔的必要。”


    “父皇。”


    扶蘇聽了堅持道,“兒臣認為,父皇完全不應該發那兩道詔書!那兩道詔書,應當收回來才是!”


    嗯?


    嬴政聽了皺眉道,“君無戲言,朕發的詔書發了就是發了,豈有收回來的道理?”


    “是啊!”


    一旁胡亥馬上說道,“父皇的詔書已經傳出去了,你想讓父皇收回,那天下人該如何看待父皇?”


    “正是如此!”


    嬴政喝道,“讓朕收回詔書?你竟然還沒有胡亥懂?”


    “父皇,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扶蘇說道,“兒臣認為,十八弟胡亥,這些時日在這裏,也並未做出什麽大奸大惡之事,父皇如此訓斥,對外宣稱其大不敬,屢教不改,不尊父兄,豈不是在栽贓陷害?”


    “放肆!”


    嬴政聽了當即一怒,喝道,“朕是皇帝,你敢說朕栽贓陷害?”


    “是啊父皇,我看大哥他才是在栽贓陷害!”


    胡亥忍不住說道,“這可是父皇您精心策劃的大計策,可千萬不能因為別人說什麽而動搖了呀!”


    沒錯,我可是一定要去當諸侯坐享快樂的,你扶蘇還想阻止我?


    做夢!


    我看你就是巴不得讓我在這裏刷一輩子盤子,何其惡毒啊?


    “父皇,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扶蘇見狀趕緊說道,“父皇,聖人從不冤屈任何人,如此才能以仁義名譽天下!如今父皇貴為天子,坐享萬民朝拜,何以如此?”


    “大哥,你懂什麽啊?”


    胡亥聽了,忍不住說道,“父皇這也是為了大秦啊!”


    “為了大秦?”


    “那是!”


    胡亥一臉得意的說道,“我也是為了大秦呢!”


    “你?你也是為了大秦?”


    扶蘇聽了,又是一愣,凝眉道,“豈可因此而擰亂了天地正義?”


    “你的這一口儒家的天地正義,又帶來了什麽?”


    嬴政皺眉道,“你的那些師傅都是從齊國來的,齊國享受儒道數百年,連自保尚且不能,焉能保秦乎?”


    “父皇,兒臣一是不願十八弟受冤枉,二是不願父皇因此而受人話柄!”


    扶蘇說道,“兒臣認為,父皇如此做,若天下人知道了,豈不是才會真正有損父皇的威信?”


    “什麽叫做有損朕的威信?”


    嬴政看著扶蘇,聽到他這麽一句話之後,顏色才稍稍的舒緩一些,不過,仍然皺眉說道,“朕的威信,誰都不能損的了!”


    “可是,這天下人……”


    “誰告訴你朕錯了?”


    嬴政說道,“朕無錯!也不可能錯,朕說的話,就是正解,這人說的事就是事實!這,才是君王的威信!”


    “父皇如此,豈不是以強權壓人,未必能使人心順從啊!”


    扶蘇說道,“十八弟他……”


    “哎?父皇說的對呀!”


    沒等扶蘇說完,胡亥馬上搶過話說道,“我就是屢教不改啊,我就是不尊父兄啊,我就是大不敬啊!父皇說的,全都是事實呀!”


    “你……”


    扶蘇聽了,一陣無語,“身為帝王之家,豈能以欺詐而治天下?”


    “胡亥都已經說了,這就是事實,而又有什麽欺詐可言?”


    嬴政說道,“你沒聽明白嗎?”


    “可是父皇,現在不是……”


    “什麽是現在不是?”


    嬴政說道,“胡亥前些時候,與逆賊趙高,是不是串通一氣了?這是不是事實?”


    “對對對!”


    胡亥聽了,忙笑著點頭,恭維道,“父皇說的對呀,這就是事實!”


    “胡亥當時,是不是對朕有欺瞞,是為不敬,對你不軌,是為不尊?”


    嬴政看著扶蘇,又喝道。


    “對對對!”


    胡亥聽了,又笑著點頭,沾沾自喜的說道,“父皇說的對呀,這肯定是不尊呀!”


    “胡亥當時的罪過,是不是就在圖謀謀反?以害君父?”


    嬴政喝道。


    “對對對……嗯?”


    胡亥說著,突然臉色一變,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了?


    “胡亥圖謀謀反,論罪過,該被誅滅,朕冤枉他了嗎?”


    嬴政喝道。


    “父皇……父皇……”


    胡亥小心翼翼的勸道,“那個……兒臣覺得這就夠了,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不用多說了……”


    您再說下去,我怎麽感覺我這諸侯王的位置有沒有不說,我人頭都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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