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後,熱氣球降落在須彌城郊外的一處臨時營帳前。


    “隻能落在這裏,教令院的人不許我們把熱氣球降落到須彌城,不然就要收取高昂的高空墜物費,”,提納裏說。


    哈羅爾特:?


    降落的熱氣球算高空墜物?


    奇奇怪怪的規矩真多,阿紮爾你是真缺錢啊。


    哪怕是知曉一切的前因後果,在親身體驗到教令院一係列臨時措施後,他依舊抑製不住自己的吐槽之魂。


    提納裏慢慢將燃燒器關閉,球囊逐漸幹癟下去,最後完全變成了攤在地麵上的一塊布料。


    提納裏解開頭上纏繞的繃帶,抖抖耳朵,用手梳理了一下耳朵上的毛發,確保它們重新變得順滑。


    然後他一手撐著吊籃的籃筐敏捷地跳出,扭過頭,張開手臂對哈羅爾特說:“下來的時候要小心,別擔心,我會扶好你。”


    然後他又小聲自語:“嗯...導師說得沒錯,的確該換個帶門的吊籃。”


    因為是混血,他的身手比一般人類矯健,對他而言可以輕易跨越的欄杆對於普通人類卻是一個挑戰。


    “我沒事,”,哈羅爾特這次幹脆用岩石造了個階梯,頗為優雅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岩元素神之眼除鋤地之外的另一種妙用?”,提納裏眼睛亮亮的,“我小時候也想過靠元素力製造梯子,不過我想用的是草元素力。”


    “大概是因為我們的生活環境不同,”,哈羅爾特笑著說。


    提納裏心情愉悅:“又是一個生物學知識在生活中體現的案例,這個世界真是奇妙。”


    接著,兩人一起將球囊收進箱子裏,然後將箱子和吊籃一起收進臨時營帳內。


    “提納裏,你明天在家嗎?”,哈羅爾特問。


    “當然,假期的最後一天,我打算留在家照顧我的盆栽。”


    哈羅爾特:“我明天打算去拜訪納菲斯大人,你可以為我引路嗎?”


    說完,他補充了一句:“我有他給的邀請函。”


    這個提納裏當然知道,納菲斯不止一次和他提起過這件事,還在他麵前開玩笑似的和自己的好友撒加利亞抱怨“你的得意弟子居然連生論派賢者的麵子都不給,真是狂妄的小子”。


    “你想和導師見麵?私下裏?”,提納裏說。


    哈羅爾特頷首:“明天下午或者晚上,我冒昧想占用一點納菲斯大人的私人時間。”


    教令院的賢者可沒有休息日一說,隻要是上班時間,他們都會待在教令院內,但想要求見,必須向守衛遞交邀請函或者上級指令。


    這表示賢者的私人時間很寶貴,許多賢者都不會在下班後以賢者的身份和教令院的人往來,走出教令院,他們也隻是須彌城的一員,納菲斯將這點貫徹的淋漓盡致。


    所以他送上邀請函,言下之意就是請哈羅爾特以阿彌利多學院學者的身份在他工作時間去拜訪他,這無疑是向所有人宣告生論派賢者對他的重視。


    哈羅爾特覺得可以,但沒必要。被劃入納菲斯一派,乃至被人當成納菲斯有意培養的接班人可不是他的目標。


    他來這裏就隻是為了做一件事,搞科研,搞科研,還是他喵的搞科研。


    這樣想的話,在教令院拜見納菲斯對他而言利不一定大於弊,但是現在不一樣,有提納裏這個納菲斯的弟子做中間人,他可以私下拜訪納菲斯,隻要能繞過教令院和阿紮爾,這性質立刻就不一樣了。


    咳,要是納菲斯能給他的研究提供一些金錢方麵、器材方麵的幫助那就更好了,他肯定非常感激。


    提納裏:“我會和導師說明情況,相信導師知道這個消息會非常高興,那就請你告訴我你家的住址,我明天會找合適的時間過去拜訪。”


    哈羅爾特道了謝,將自己的住址寫在紙上交給提納裏。


    兩人在此告別,哈羅爾特趁著夜色回到家中,此刻已經是淩晨三點,整個須彌城寂寥無人,哈羅爾特站在自己家門前,一手握著門把手,扭回身望向遠處的黑暗,思維放空了兩秒。


    但很快,他打開門,“啪”得打開燈,翻出那本夾了邀請函的書,將邀請函取出來夾進《提瓦特大陸生物圖鑒》當中,這是他隻要閑下來就會拿出來溫習的書目。


    然後他洗漱了一番,泡上半杯茶後便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七點,哈羅爾特準時醒來,穿衣洗漱,倒水喝茶,把冰櫃裏的東西撿出幾樣切碎一鍋煮了。


    吃完早飯,哈羅爾特帶著書前往艾爾海森家。


    才七點四十,不知道有沒有人提前到了。


    哈羅爾特想著,敲響了艾爾海森家的門。


    開門的是艾爾海森,他已經完全穿戴整齊,因為是非工作日,他沒穿教令院的學生服,而是穿了一件傳統的須彌長袍,那件素色長袍僅有領口處繡了幾株很小的對稱的植物紋。


    “早上好,艾爾海森學長,”,哈羅爾特問候道。


    “嗯,進來吧,記得把門帶上。”


    艾爾海森說完自己先進了屋。


    哈羅爾特聞到了食物的味道,艾爾海森應該在做早飯。


    走進屋子將門帶上,他發現自己居然是來的最早的那個,艾爾海森將他放進來之後說了句“自己找地方坐吧”就進了廚房,哈羅爾特將目光放到了客廳的椅子上。


    須彌的椅子其實更像矮腳床,艾爾海森家客廳的這兩把椅子占地麵積比較大,每一把都能供三個成年人並排坐下。


    哈羅爾特坐到其中一張椅子的最左邊,好奇地打量起整個房間的布置來。


    艾爾海森家的書櫃肯定是不會少的,而且正如卡維說的那樣,幾個書櫃都放得滿滿當當,一些書被隨意地橫放在其他書上,顯得有些雜亂。


    至於家具的布局...


    哈羅爾特以平麵設計師的眼光來看,的確缺乏美感,不過也不像卡維說的“讓人完全看不下去”。


    主要是他上學期間遇到過一些奇葩舍友,比如會把襪子丟在毛巾架上的,把一些下流海報貼在公共區域的,那才是真的完全看不下去。


    當然,他把那些垃圾人都收拾了,但他也因此在初高中階段凶名遠播。


    哎,都是年少輕狂,做事不知道分寸惹出一大堆爛攤子,還好他現在不這樣了。


    “看來你對我家的擺設挺感興趣,你和某人一定很有共同語言,”,艾爾海森端著一碟烤餅走出廚房,他徑直走到哈羅爾特對麵坐下,將盤子放在自己麵前,一手拿書,一手拿烤餅,邊看邊吃。


    哈羅爾特的目光由此轉到艾爾海森以及他手上的烤餅上。


    ...就這麽吃不幹嗎?


    艾爾海森你怎麽咽得下去的?


    哈羅爾特光看著就覺得自己要被噎到了,他對艾爾海森家的陳設布置沒有任何意見,他能忍受舍友沒品,但他不想看到艾爾海森在他麵前吃烤餅。


    隻看了幾眼,哈羅爾特就決定不折磨自己的視覺神經,於是他將《須彌古文字觀止》攤在桌上看了起來。


    兩人安靜地麵對麵坐著,屋內僅有細微的咀嚼聲和書頁翻動的聲音。


    過了五分鍾,艾爾海森吃完了他的早飯,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艾爾海森拿著書去開門。


    這次來的是塞塔蕾和賽諾,他們在來的路上碰了麵,塞塔蕾很意外卡維的學會中除了自己竟然還有另一個沙漠人,她和賽諾攀談起來。


    相同的出身和膚色將他們聯係到一起,雖然他們之前從未見過麵,卻都覺得彼此看上去很親切,塞塔蕾也無形當中對學會的發起人卡維又增添了幾分好感。


    兩人邊走邊談慢慢走到艾爾海森家,在須彌城,皮膚黝黑但不穿鍍金旅團服飾、三十人團服飾的人非常少見,兩人一路上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也有些人認出了那名高個女子就是大賢者身旁的助理,但兩人都忽視了那些人的竊竊私語,聊得非常投機。


    進入艾爾海森家,塞塔蕾和賽諾都坐到了客廳的椅子上,原本寬大的椅子立刻顯得擁擠起來。


    塞塔蕾刻意坐到了哈羅爾特身側,賽諾則選擇坐在艾爾海森身邊。


    一名異性坐在自己身邊,哈羅爾特完全沒覺得尷尬,他低著頭自顧自地閱讀,艾爾海森家的椅子很大,他們之間還隔了一段距離。


    但哈羅爾特總感覺塞塔蕾似乎在偷偷看自己,可能是因為好奇,又或者有人交代了她什麽。


    哈羅爾特裝作什麽都沒有注意到的樣子繼續看書,很快,塞塔蕾便不再用那種眼光看他了。


    過了一會,卡維也到了。


    “什麽,我居然是最後一個?!”,卡維詫異地說。


    “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早上八點,你說呢?”,艾爾海森說。


    “真的嗎?已經八點了?我明明提前了半小時出門...”,卡維心想,難道是路上幫學妹看她的設計圖紙花的時間太多了?


    所有人都到了,卡維坐到賽諾身邊,拿出學會課題報告的紙質文件,讓每個人按照姓氏筆畫順序在上麵簽字,然後他要將文件上交教令院請書記官蓋章,這樣他們的學會的課題才算正式被教令院承認。


    等所有人簽完名,卡維提議第一次活動可以把課題的事先放一放,大家先來個自我介紹,熟悉一下彼此,再確定分工。


    這個提案被所有人接受後,他們按照座位順序依次自我介紹。


    “我是卡維,今年十八歲,是刹訶伐羅學院的學者,也是這次學會的發起人,擅長機關術和建築設計,所以我把學會的研究方向定為建築、符文和語言學。”


    “我是賽諾,二十三歲,悉般多摩學院學者,擅長元素學、地脈學,曾加入過許多研究赤王的學會,這次我會帶著塞萊瑪小姐的那份一起努力下去,我會讓她的犧牲變得更有意義!”


    卡維睜大眼:“等等,塞萊瑪小姐是?”


    “...麵試中被淘汰的一名學者,”,哈羅爾特小聲對卡維說。


    “那為什麽要說‘犧牲’?是麵試中發生了什麽嗎?”,卡維不解的問。


    哈羅爾特:“這個說來話長了學長,學會結束之後我慢慢和你說...”


    “艾爾海森,室羅婆耽學院學者。”


    就在卡維和哈羅爾特輕聲耳語期間,艾爾海森完成了他的自我介紹,他的介紹依舊簡短,連年齡和專長部分都省去了。


    “哈羅爾特,十五歲,阿彌利多學院學者,雖然研究方向是生物學、生態學、醫學,但我自學了須彌古文字,翻譯工作也可以交給我來做。”


    賽諾露出欣賞的神色:“須彌古文字的難度很高,十五歲的生論派學者靠自學掌握那些語音很不容易,連古文字都能‘戰勝’,所以才是‘阿彌利多戰神’嗎。”


    哈羅爾特:...


    梅開三度是吧?


    艾爾海森、提納裏、賽諾,我討厭你們。


    “啊?所以這個‘阿彌利多戰神’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好像隻有我不知道?”,卡維不滿地說。


    雖然他前幾天還在酒館叫囂著“你們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查”,但是喝了酒回家睡了一覺後他就把這事忘幹淨了。


    塞塔蕾聽到這忍不住笑了,她早就查清了“阿彌利多戰神”稱號由來的前因後果,但這不影響她對哈羅爾特的崇敬與信賴,還讓她覺得這位大人是個率直的人。


    難怪敢在雨林人和沙漠人水火不容的情況下,把那樣的報告送上去給大賢者看啊!


    塞塔蕾今天從遇到賽諾開始她就一直保持著微笑,這在教令院其他人看來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為塞塔蕾作為沙漠人,她的所有得體、不得體的舉動都會遭到其他高層的指指點點,所以她習慣性板著臉,但今天她不用再掩飾什麽。


    而且這位哈羅爾特大人的形象和她原本想的完全不同,塞塔蕾雖然嘴上不說,但在心中默默念到哈羅爾特的名字時,忍不住在後麵加上了“大人”兩字。


    眼見著哈羅爾特因卡維的追問陷入了尷尬的境地,塞塔蕾開口道:“我是塞塔蕾,畢業於梨多梵諦學院,擅長天文學和占星術,對古文字略有研究,如果在古籍中看到有關星象的記載,可以交給我來破譯。”


    卡維馬上被這名黑皮膚墨藍長發的高挑女子說的話所吸引,暫時將“阿彌利多戰神”的事拋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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