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就發生在柵欄邊上,附近幾百雙乃至上千雙眼睛,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壯漢被兩頭黑牛在他身上來來回回,蹄子踩著,牛角像錐子一般,不斷戳在他身體上麵,不一會功夫就糟蹋的血肉模糊不成人形,小孩子看到這瘋狂的場麵,直接嚇的哇哇大哭,女人們全都閉著眼睛不敢多看,眼前的場麵太血腥,太殘忍了,生怕多看一眼,晚上就會做一些奇怪的噩夢,甚至就連那些平素習慣了打鬥廝殺彪悍男人,也是一個個齊齊變色,甚至有的人,直接背過身嘔吐了起來。


    看著血水肉泥四濺的樣子,眾人心中駭然,之前還有幾人想要聯手將那壯漢救出來保他一名,但是他們剛剛邁出一步,迎麵就看到那兩頭黑牛透著血紅的眼睛,雖然這隻是一頭畜生,但那眼中毒餓腥紅,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看見了魔鬼一般,大家都頓在了原地,誰也不敢貿然去試探,隻恐給自己招來厄運。


    在另外一邊,那個之前還在死撐著的那個漢子,也用餘光看到了這一幕,簡直是驚駭莫名,驚詫之餘似乎看到了自己也將會是如此慘狀,立刻鬥誌全無,大叫一聲,衝向了柵欄,他運氣較之之前那人稍微好一些,隻有一頭黑牛在後麵追他,最終跳過了柵欄逃得了一條性命,隻是心裏卻是留下了一個抹不去的陰影,估計他這輩子都再也不會來參加什麽搏牛會了。


    終於,黑牛在發泄了它們的瘋狂情緒之後,離開了這裏,場外的守衛直到此時才敢騎馬進入,原本他們進來隻清理場地隻需要三四個人就足夠了,但這次卻是進來了一行十餘人,每個人手中都拎著一杆長矛,如果黑牛像他們發動攻擊,十餘支長矛齊齊刺下,應當能要了這黑牛的性命,不然麵對如此瘋狂的黑牛,這些守衛也是常人,他們可沒有信心要和這些黑牛鬥一鬥。


    這些守衛到了那漢子喪命的地方,一個個全都皺著眉頭,不忍直視,最終咬牙將那已經不成人形的屍首收斂了起來,緩緩的走出了場地。


    下午一開場的情形,與上午的第一場是出奇的類似,而且比那一場的情況更加慘不忍睹,直到守衛們退走了許久,場地中才漸漸的安靜了下來,一時間似乎沒有人願意輕易下場嚐試,因為現在這些黑牛的狀況,看起來並不是他們一對一可以應付的來。


    大概是因為如此下去實在是冷場,木台上的紮利有些坐不住了,走到前麵向四下招了招手,放聲說道:“勇士們,我知道你們的心比猛虎還要勇猛,你們手臂比黑熊還有力量,這些黑牛是你們的對手嗎?不,一定不是,勇士們,在我的麵前用你們的雙手來向我證明你們的勇氣,另外,今年搏牛會最英勇的勇士不但能得到牛首旗,另外加賞牛羊各一千頭!”


    紮利話音剛落,四周的人群再次躁動了起來,如果說牛首彩旗隻是一個榮譽,是一個尊貴的象征的話,那麽這牛羊各一千頭,可就是摸得著看得見的實惠了,而且這數目著實夠誘惑,有了一千頭牛羊,足夠一個窮的叮當響的漢子娶上七八個女人,再買十幾個奴隸,可以說是直接一下自翻身,並且借此得到了大族長的賞識,定會有重用,日後的好處肯定不會隻有這些。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話不是假的,紮利給出的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特別是對於上午拿到兩具牛首的另外三人,要知道他們距離這比財富隻有一步之遙,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盡管剛剛有人慘死麵前,可還有更大的誘惑在這裏,他們微一猶豫,終於動心了。


    不過大家也不傻,知道麵前的情形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應對的,這幾頭瘋牛簡直就是催命閻羅,可不能隨隨便便,說收拾就能收拾的,於是這三人入場前先在下麵碰了個頭,商量了幾句,然後才一起進入了場中,以他們三個人的手段,三人各自引上一頭黑牛,就算不能取勝,但最起碼也不至於稀裏糊塗的搭上一條性命,至於最後是誰能拿到這個魁首,還是得看個人的真本事了。或者說是誰更加堅忍,更加能豁出性命來拚一拚。


    這三人齊下場,立時就是一陣轟動,他們幾個人上午已經出了不少的風頭,每個人身後都有不少的擁護與支持者,自然,也有為他們傾心的少女。


    之前的凶險大家有目共睹,此時不是真正的強手根本沒有膽量再去嚐試,現在不用說是誰能將黑牛放倒,哪怕隻是有膽量到柵欄裏麵走一圈,別人都得給你豎起個大拇指,能夠毫發無損的再走出來,大家得誇你有本事,說你有種,是條漢子,而現在這三人,無疑一時成了矚目人物。


    紮利看到有這三人入場,他心裏也鬆口氣,之前他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是意氣風發,實則他心裏也沒底,萬一下麵的人怕死不給他麵子,他總不能拿刀逼著人家下場子吧?自己倒是能安排幾個手下去應應景,但是旁人也不傻,一看來人都是你克烈部的,明眼人都知道咋回事。搏牛會到現在可還有小半天的功夫呢,總不能這麽一直冷場下去吧?要真的是這樣,那他紮利的麵子可是在這搏牛會上丟的幹幹淨淨,再也別想在其他的幾個大部落前麵抬起頭來了,說不定還會被傳為草原上的笑柄。


    有了前車之鑒,這三個漢子入場後自然是小心許多,並且也著實沒有讓人失望,很快就將這三頭神誌不清的黑牛紛紛引到一旁,黑牛再怎麽凶悍,但畢竟都是畜生,腦子不好使,加上又吃了過量的草藥,它們也是暈乎乎的想要找人幹架,隻要身邊有個人,或者說是有個活物能讓它能看的著,這畜生就認準了那個人,非把他頂死不可,但是隻要不出現兩頭黑牛夾攻一個人的情況,這三人可以說最起碼性命是不會有什麽問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李文軒在場外看著他們搏牛,不過心思卻也漸漸的緊張起來,畢竟半天的時間已經過去,自己一直沒有對紮利動手,野台那邊也沒有表示,沒有催促自己,似乎野台根本不在乎這件事情一般,也不知道這樣的情況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就在李文軒思索的時候,這一場人和牛的較量也有了結果,這三個漢子中有兩個人都放倒了黑牛,如願的用彎刀斬下牛頭,樂嗬嗬的拎著血淋淋的牛腦袋回去了,至於另外一人,與黑牛僵持了許久之後遲遲沒有進展,又挨了一會,卻是氣力不濟,有點撐不住了,他知道自己今年奪魁是沒希望了,幹脆就主動放棄,退出了場外,不過也沒人敢看不起他,人家能跟這瘋牛耗上這麽久的時間,那也是本事了。


    這些人回去休息恢複體力,尋思著稍後再來一場,看誰能拿下第四個牛首,要知道近些年來搏牛會上最多也就是有人拿到三個牛首,他們後麵挑戰如果成功的話,那可以說是近幾年來搏牛會上最厲害的人物了,這份榮譽可比單單的一個魁首要厲害多了。


    稍後,場中又重新放入了三頭黑牛,不過這三頭黑牛都被紮利手下的人用冷水淋過了,雖然還有些狂躁,但是已經不像剛剛那三頭黑牛瘋的那麽厲害,所以陸陸續續又有各個部落的勇士前去挑戰,也就是勝負參半了,不過因為第一場的血腥場麵,大家也都長了個心眼,鬥得過都鬥,鬥不過就跑,沒人跟傻子似的在那死耗著,於是出乎意外的,再也沒有出現有人受傷或者是致死的情況。


    搏牛會繼續進行著,時間也在一點點的流逝,李文軒有些坐不住了,明珠和沐川他們更是坐不住了,李文軒也是急在心中,心中已經動搖,看來野台是不怕自己與他拖延下去了,實在不行,那麽自己就隻好按照他安排的進行了。


    李文軒剛剛要動身,卻聽到遠處一陣熙壤的湧動,然後就看到許多人都在往那邊湊,李文軒到沒什麽看熱鬧的心,心想著等這陣子熱鬧過去,自己就下場去,然後多弄幾個牛腦袋去見紮利,找機會殺掉他。


    李文軒在這裏等著,不過胡三卻是瞧熱鬧去了,不多時就溜達一圈回來了,他喜歡熱鬧,哪裏人多就往哪裏湊,剛才那邊的動靜自然是把他給吸引了過去,他瞧清楚了事情,也沒多大興趣,就轉悠了回來,漫不經心的說道:“也不知道托爾塔部的老頭子怎麽什麽時候突然收了一個女兒,還說是要把他的女兒嫁給這次搏牛會上最英勇的勇士。”


    矮胖子好色,一聽到什麽女兒女人之類的話,一下子就來勁了,一把將胡三拽到跟前,問道:“那女娃長相怎麽樣?快說說,要是個美人的話,一會我也上去拚一拚!”


    胡三搖搖頭,像是在感慨著什麽,上下打量了一番矮胖子,嘖嘖兩聲說道::“胖哥啊,不是我小瞧你,隻是這女子太美,胖哥你……雖然也是英明神武,但還是差點,這個女子我看你有點兜不住啊,那姑娘的容貌雖然比起明珠嫂子差了點,但是放眼咱們克烈部,我敢說沒有哪個姑娘能勝過她的,而且看那臉上的神情,嗯……怎麽說呢,不像咱這邊的姑娘那麽野性,反倒是看上去嚴肅的很,我隻看了他一眼,就知道咱們兄弟是別想了。”


    矮胖子被胡三說道的是越發心癢癢,他天生就好這口沒辦法,當即就要到跟前去一睹芳容,而就在此時,旁人有人指著遠處的木台,喊道:“快看,快看!”


    木台上,一身形婀娜的女子款款走了上去,要知道木台上都是各個部落有頭有臉的人物,極少有說那個女子上去的,隻有一些極其重要的人物的親戚偶爾能占到這些光,比如紮利和那個大眼睛少女,至於其他女子想上去,倒不是有這個規矩,隻是他們的身份和地位足夠她踏上去。


    紮利的餘光見有女子往這邊走來,微微皺眉,心道下麵的這些守衛怎麽能隨意放人過來,這般沒有規矩,豈不是要讓別的部落看笑話嗎?紮利今天也是事情不順,心中頗為煩悶,當即就吩咐手下去將那女子趕下台去,順便再問問她是怎麽上來的,順便懲戒一下那不知輕重的人,紮利想當然的肯定是自己的守衛看到那女子有點姿色就心一軟把人放進來的,不過,這也是紮利的猜測,他到現在還沒正眼去看那女子。


    紮利的手下得了令,當即就要去將上台的女子哄下去,可是不等他開口,背後卻是一股大力,直接將他扯了回去,那人心想什麽人趕在這裏對自己動手,心中氣呼呼的,回頭就要罵,卻不料剛巧看見了紮利的麵孔,直接將他到嘴邊的話又給嚇了回去,就是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罵紮利,那不是找死麽。


    不過紮利根本沒看他的那個手下,隻是眼睛直直的盯著走上台來的那女子,整個人就像是失了魂一般,紮利的手下也不知道紮利是要做什麽,隻好站到一邊,不敢多言。


    紮利生性好武,除了好勇鬥狠與人爭勝,沒別的什麽愛好,他現在雖然成為了大族長,已經成為了草原上響當當的一號人物,但他的身邊隻有一個女人。這倒不是因為他與那女子如何恩愛,不願意多納幾人,而是他素來就不好女色,覺得女人就是用來生孩子的,除了這點其實沒什麽用處,並且弄幾個女人在身邊,整天嘰嘰喳喳,打打鬧鬧,不夠他煩的,他覺得自己要是娶上七八個老婆,說不定哪天聽他們嘰嘰喳喳的,心裏一個不痛快,動手打死兩個都有可能,就連現在身邊的那個女人,也是應了被他殺死的老爹的要求,為了傳宗接代,不得已娶回來的。


    正因如此,部落中才隱約有傳言,說紮利有龍陽之好,起初隻是幾句風言風語,但是人言可畏,時間久了,如此說的人多了,你就不由得不信了,就連之前的老族長也信了,所以他才想將自己的位置留給野台,雖然野台身子骨不好,但總還是個地道的男人,紮利雖然看起來壯的像頭牛,卻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如果讓他當了大族長,整個克烈部豈不是要成為草原上的笑話?


    於是,紮利就因為這哭笑不得的原因被排擠到了大族長的接班人之外,任何一個正常男人被人這樣懷疑,心情可想而知,而後更叫他無法容忍的是,後來查到這些風言風語居然都是從他的那位兄長的手下口中傳來的,紮利一想就明白了,這是自己的大哥在故意的陷害自己的,紮利很難過,自己的親哥哥對自己下手,無疑是深深的刺痛了紮利的心。


    紮利本來倒是沒怎麽想爭這大族長的位置,可是自己的兄長用這般陰險手段坑害自己,父親居然也相信了這些鬼話,紮利再也無法忍下去了,於是就開始暗中整備人馬,充實自己的力量,又聯係了西夏這以強援,以和金國決裂為帶價,終於在西夏的幫助下成功登上了大族長的位置。


    過去的紮利是不喜歡女人的,但是當他看到走上木台的這個女子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心跳險些停止,麵前的女子盡管略有疲憊之色,但愈是這樣,愈能顯得那清冷的容顏更加迷人,而且這女子的神色中還有一股凜然傲氣與不可褻瀆的富貴之相,直接就讓紮利認定,隻有克烈部的主人才配擁有這樣的女人。


    紮利心動了,他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為女人動心,竟然愣在了當場,而那女子卻好似沒看到他一般,視線在他身上跳過,繞道木台靠邊的地方,找了個空位坐下,而這個過程中,紮利始終沒有將視線從女子的身上移開。


    這時候,一個老者慢吞吞的走到了紮利身邊,喊了他兩聲,紮利一心全在那女子身上,竟然沒能發覺,直到那老者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紮利才晃了一下,回過神來。


    紮利覺得有人將自己的心情打亂了,有些不痛快,回頭見這人是托爾塔部的首領老托托,托爾塔部是個規模中等的部落,紮利沒必要給他麵子,正要出言威懾他幾句,那老托托卻是笑嗬嗬說道:“大族長,這位是我剛收的一個女兒,我冒昧讓她來到這裏,是因為有一事想要邀請大族長做主,還請大族長見諒。”老托托說罷,還恭敬的向紮利彎腰致歉。


    紮利本來是黑著一張臉的,可一聽那女子是這老托托的認女兒,心裏一想,這可不得了,自己雖然是看中了那女子,但想要將她娶到自己帳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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