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軒的武功雖高,但是脾氣卻是蠻好的,很少發怒,更是不會隨便動手教訓人,當然了,當真遇到惡人的時候,李文軒下手也是決不手軟,疆場廝殺更是劍劍封喉,毫無手軟的時候,但是平素遇到事情,多半都是忍讓三分,所以他的身上有幾分儒氣,換個扮相,直接說他是位書生旁人也信。


    但是明珠卻是不同,自小的時候就耳濡目染,那是一路打架長大的,能動手解決的問題,明珠是絕對不會去動口的,彎彎繞繞的口舌之爭跟拳頭的效果差的太多。所以兩人相比較之下,胡三等人心裏頭最忌憚的人不是武功最高的李文軒,卻是比李文軒差了一線的明珠,他們相信明珠就算是哪天不痛快了,忽然興起跟他們翻舊帳,用金刀在他們身上割兩三個口子放血,這種事情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所以,胡三聽到明珠吼了自己一嗓子,立馬就感到不妙,下意識的縮起脖子哆嗦一下,哭喪著臉說道:“大……大嫂,我哪錯了,您說,別生氣,為我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明珠為何發怒?因為她身為女子,平素最是看不慣欺負女子的人,小時候就沒少幫著周圍的女孩子打架,那些欺負女孩子的臭小子幾乎全都挨過明珠的拳頭。與燕雲十八騎行走江南之,為了免得引起宋朝官兵的注意,他們一路上幾乎是從不問閑雜之事,但是有一樣卻是例外,但凡遇到有潑皮或者是富貴子弟人調戲女子,或者是撞上了那些江湖中的下流淫賊,這些人隻要被明珠看見的,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能留下活口。


    而胡三剛剛說的辦法,其實就是叫李文軒使個美男計去欺騙那女孩子,好借此達成刺殺紮利的目的。胡三這個主意在如今這情形下說出來,其實也是可行的,畢竟這樣一來,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煩,但他卻不知道這個建議卻觸動了明珠心裏的兩個底線,她如何能不生氣?那個少女如果是十惡不赦之人也就罷了,莫說是讓李文軒騙騙她,就是直接殺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看她這兩日的所作所為,雖然給李文軒帶來了一點小麻煩,可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一個思春少女遇見自己的意中人,一切都是少女的相思所致罷了,如果讓李文軒去騙他一場,那麽這少女知道真相後隻怕就要生不如死了,這麽做未免太過無恥,明珠盡管是一定要救出依蘭公主的,但他父親是金國第一高手,她骨子裏也有一份高傲,還不屑用這般下等的手段,更何況其中一個當事人還是自己的如意郎君,他知道自己的李郎素來心軟,倘若與這個少女最後成了假戲真做,那她可是欲哭無淚了。


    李文軒自然熟悉明珠的行事風格,也知道她的心思,不過李文軒壓根沒想過這麽去做,他心中的思量與明珠的想法其實差不多,也覺得用那種欺騙少女的手段,實在不適俠義之士所為,但是胡三畢竟是在為自己考慮,李文軒也不想讓明珠太過責怪於他,於是拍了拍明珠的手背,又給胡三遞了個眼神,笑道:“這辦法或許是能奏效,不過這卻不是我們習武之人做事情的道理,那少女與紮利應當是親近之人,如果我們這麽多人欺騙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借著她的關係去殺她的親近之人,想必她會痛不欲生吧,如果我們真的用這種手段殺了紮利,救出公主,我想公主也會看不起我們,而且日後被天下的武林中人恥笑是小,但是我們又如何能安心?大家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胡三不是笨人,就在明珠要向他發飆的時候就知道壞事了,眼睛轉了轉就猜了個大概,在這麽一個強勢的女人麵前說出這種主意,可不就是找不痛快嗎?還好有李文軒在這裏攔著,不然自己今天真的要挨揍了,連連說到:“是,是,說的太是了,都怪我在這裏呆的太久了,都忘記了咱們習武之人的俠義之心,絕不能對一個小姑娘行如此歹毒的計劃,我實在是不該,唉,嫂子你放心,我決定了,我一定要用真本事,哪怕是拚了性命,也要將公主救出來!”說著還重重的在自己的胸口上錘了兩下,全然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跟之前的模樣完全是判若兩人。


    李文軒又說道:“我適才看他們在場中搏牛,也多少看出一些門道,我相信料理幾頭黑牛還花費不了太多的力氣,所以請幾位放心,我一定能順利接近紮利殺掉他,至於諸位,還請細心做好守備,以備關鍵時刻的策應。”


    既然李文軒話中把握十足,旁人也就不再多說什麽,眾人就繼續在一旁觀戰,其後胡三和沐川一起出去探消息,這次出去的收獲不小,沐川意外的發現了斡古和他的人馬,他們全都散布在人群中,也不顯眼,本來斡古是想來見一見李文軒的,可是雙方間隔太遠,來回走動怕惹得有心人注意,所以隻好作罷,不過彼此也總算知道了對方的大概位置,倘若到大家動手的時候,也多少能有些準備。


    足足等待了一上午,李文軒始終沒有出手,野台那邊也似乎銷聲匿跡,並沒有人過來催促李文軒動手,除了場中的黑牛格外瘋狂之外,也沒別的異狀,大家相安無事。不過紮利手下的那些在人群中搜索李文軒的人卻是帶來了一些麻煩,李文軒為了躲避他們,著實花了不少的功夫,好在李文軒在簡單的喬裝之後,這些人隻要不是細看,也不容易認出他來,相反的,倒是有不少長相比較白淨的男子替李文軒倒黴,被這些士兵人紛紛請了去,大概是帶給那位大眼睛的少女辨認去了,至於結果……可想而知,因為李文軒等人已經遠遠的看出了那少女的麵色在上午是越來越差,還不斷的衝著紮利撅嘴,大概是在埋怨他的屬下辦事不利,而紮利卻隻能無奈的搖搖頭,他可沒有糊弄這個少女的意思,並且他其實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麽人能讓身邊的少女如此掛心,抹下麵子讓自己替她做這樣的事情,畢竟這要是傳出去,紮利沒什麽,這位少女麵子可就要不好看了。mianhuatang.info


    中午稍事休息,搏牛會下午繼續,與此同時,上午的戰績也公布了出來,一共有五位勇士奪得了兩具牛首,按照往年的情形,不出意外的話今次搏牛會的魁首就要在他們五人之中產生,至於那些隻奪得一具牛首的,下午就算再次出手,也很難能夠連下兩成。於此同時,還有一個數字,那就是上午的搏牛中,有一人直接喪命當場,還有一個重傷的,被抬出場之後不久也傷重不治,這就是兩條人命了,而其他受傷的人還有十好幾個,其中有幾個人傷的不輕,性命盡管保住了,但是後半輩子也隻能做個廢人了。


    當人們知道這些消息的時候,全都唏噓不已,因為隻是單單一上午的情形,就已經足以讓這次的搏牛會成為曆年來最為慘烈的一次。


    下午的搏牛會開始的時候,場地中除了那些困著內牛的木籠,還多了十幾個木樁,這些木樁上綁著的赫然便是那些被抓的金兵俘虜。


    看到這些金兵,李文軒一改上午那冷眼旁觀漫不經心的神色,站到高處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些金兵雖然是被綁在木樁上的,但是他們旁邊卻是沒有看守,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誰也不會擔心這些俘虜會出什麽狀況,這點倒是讓李文軒找到了一些動手的辦法,而那些金兵身上雖然有些鞭打的傷痕,但傷的都不重,救下來之後多少也能提升己方的戰力。


    搏牛會繼續,下午第一場的三個人中,其中有兩個都是上午得了兩具牛首的人,看來這兩人都是想要盡早的拿到第三具牛首,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出手,因此下午的情形也比上午更有看頭,場地四周圍觀的人也是更多了一些。


    不過,與眾人的熱情相對的,這些黑牛的熱情似乎也在膨脹,三人剛入場的時候,按照套路是要將三頭黑牛引開的,那樣才能有機會下手將牛放倒,卻沒想到三人剛要動作就出了亂子,這三頭黑牛根本不去分辨四周在引誘他的人,根本就是瘋了一般,見了人直接就要往上撞。


    可憐這三個急於出風頭的壯漢,一時間被這三頭畜生打亂了手腳,根本無從出手,隻能忙著躲閃,生怕被這些黑牛撞到,哪裏還有閑暇將這些黑牛一一引到一旁?


    隻見三個壯漢被三頭瘋牛追的滿場飛奔,那還有一點搏牛的場麵?四周圍觀的人本來是來看他們的搏牛手段的,不料卻意外的出現了這一幕,實在是叫人啼笑皆非,一時間場外喝倒彩的,打口哨的聲音連成一片,叫場內的三人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之前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下午一出來就丟了這麽大了臉麵。


    不過在這一陣陣的呱噪中,有幾個人卻是異常平靜,便是李文軒這一行,因為旁人看的都是熱鬧,李文軒這些人卻是別有目的的,早在上午一開始的時候,沐川就說了今年的這些黑牛有古怪,而下午的這種情形,更是叫人對這個疑惑更加肯定。


    李文軒和沐川現在已經可以斷定,這些黑牛必然是被人動了手腳,盡管一時不明白是何人所為,又是如何叫這些黑牛發瘋,也不知道下手人的最終目的,但其用心斷然不會是好意。


    於此同時,木台上的各部落首領臉色也越發難看了起來,現在場中的這三個人的部落首領都在木台上坐著,本來想看自己的勇士好好發威的,但現在的情形卻是叫他們如坐針氈,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勇士被幾頭黑牛頂死吧?木台上的幾個人簡單的交流了一番,也都明白了場中的這三個人絕非泛泛之輩,斷然不至於被三頭瘋牛逼至如此窘境,有幾個心急的就忍不住向紮利問道:“紮利,這是怎麽回事,這些黑牛怎麽和瘋子一樣,與往年的都不一樣,就和今天上午的也不一樣!這叫我們的勇士如何出手,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紮利的臉色早就已經鐵青,他也曾親自參加過搏牛會,知道這些黑牛在吃了一些可以攪亂神誌的草藥之後,是會出現一些反常的情況,但絕對不會如此瘋狂,紮利也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麵對其他部落的責問,他身為克烈部的大族長,不能不做出回應,隻得皺眉道:“諸位放心,這些黑牛想必是前幾日被鞭打的狠了,又關了一上午,此時一出牢籠就要四處撒野,也是情理之中,想來稍後就會一切正常了。”


    紮利這話明顯就是借口,但是礙於克烈部的勢力,其他人也不敢說什麽,隻得暫且將這口氣吞下,不過一個個心中卻都是在尋思著,是不是紮利對黑牛做了什麽手腳,好以此來壞了他們手下最勇猛的武士,畢竟之前紮利弑父殺兄的行為已經為他攢下了足夠多的惡名,旁人將這件事情懷疑到他的頭上,也不全是無端的猜測。


    但是紮利是確實沒有做什麽手腳的,稍微穩住了一下那些部落首領手,紮利馬上召來了一個自己的親信,吩咐道:“速速下去查明搏牛會準備的黑牛是什麽情況,為何突然發瘋,現在別人已經懷疑是我們動的手腳,即便是一時不能將事情查明,那就先將備用的黑牛取來,將這些發瘋的黑牛給換掉!”


    紮利的親信領命下去,不敢有半點耽擱,他知道這件事情不小,百十個草原部落的首領都在這裏,縱使他們克烈部的勢力如何強大,但如果在這件事情上犯了眾怒,那也隻能是吃不了兜著走。


    很快,這名親信就跑了回來,不過他帶來的消息卻是讓紮利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因為不僅是場內的黑牛,就連外麵備用的黑牛,現在也都進入了發狂的狀態,讓部落的巫師看過之後,說是這些黑牛吃了過量的可以讓黑牛興奮的那種草藥。但於此同時,巫師又是連連保證他絕對沒有對這些黑牛過量喂食草藥,怕是有人暗下手腳,讓這些黑牛多食了草藥,一時間這成了一樁無法解決的大麻煩。


    搏牛會是草原上最為盛大的盛事之一,而紮利又是繼任大族長之後首次經曆此事,他是絕對不允許搏牛會因為這些原因在中途發生停止的,不然讓他的顏麵何存?讓克烈部的顏麵何存?他現在是打掉了牙齒往肚子裏麵咽,無論如何,哪怕是死撐著也要撐到搏牛會結束。


    在木台上那些族長首領爭吵理論的時候,場下的這三人也已經是吃不消了,如果這種情況放在上午,他們大概會直接躍出柵欄逃走,但是偏偏其中有兩個人已經奪了兩具牛首,如果就此離開,那無疑就是放棄了對牛首彩旗的爭奪,這是誰都不甘心的,於是這兩人都有了一般的心思,繼續死撐,撐到對方放棄,即便自己最後不能降服發瘋的黑牛,但能夠作為最後一個退場的人,到時候大家手中的牛首數目一樣,那勝出的一方便是在場上堅持時間最久的那一位了。


    這邊的兩個人暗中較勁,另外的一人本來也不甘心就此退去,但是看到這比猛虎還要凶猛的黑牛,他終究還是選擇了放棄,找了個機會縱身跳出了柵欄,而場中一時間成了三牛兩人的局麵,其中蘊含的危險,自然也增大了幾分。


    果然,原本還能險險自保的兩人在多了一頭黑牛之後,都吃不消了,那黑牛來回亂竄,也沒個目標,誰也不知道啊家夥下一刻會將腦袋衝向誰,他們這些勇士雖然力氣奇大,但是都不會輕功,逃的時候,隻能靠兩條腿上的力氣實打實的跑,並且僵持了這麽久之後,體力消耗不少,速度與黑牛想比也沒什麽優勢,一頭牛追來還湊合,要是兩頭一起撞來,那基本上就可以重演上午的那一幕慘劇了。


    多出的那一頭黑牛狂奔了幾步之後,就將冒頭對準了距離他最近的一個人,直接狂奔頂了過去,那人看勢不妙,再也不敢拖延,轉身就跑,情急之中他的速度已經是夠快了,可是後麵的兩頭黑牛爆發力也是驚人,就在他已經跳起了一尺多高,眼看著瞬間就能越過柵欄的時候,終於被後麵的一頭黑牛的牛角頂在了大腿上。


    隻見那漢子的一條腿被牛角刺穿,瞬間血紅一片,而且隨著黑牛一個甩頭的動作,直接將他從半空給拖拽了下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緊跟著另外一頭黑牛此時也衝到了跟前,這頭黑牛來不及停下,直接四蹄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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