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盈說道:“那又怎樣,反正也我挨打也挨了,可爹他不答應,你在一旁看著也不說幫我說好話。”


    嶽雲說道:“好罷,既然你說我不幫你,那看來我今晚這一趟是白來啦,走了,走了。”嶽雲說罷就慢慢的轉過身去,不過雙手背在身後,拎著一個包袱,還有兩根馬鞭在手中一晃一晃的。


    嶽盈被嶽飛打了一巴掌,一時生氣,出來的時候正在氣頭上,沒顧得上騎馬,更沒帶行李包袱,就這麽獨身一人跑了出來,這時候見嶽雲手中的馬鞭有一條是自己的,而嶽雲又不出遠門,怎會帶著包袱出來?當即心念一動,知道這是嶽雲來給自己送東西來了,心中好不感動,叫道:“哥……對不起,妹子錯怪你了。”


    嶽雲回頭瞪了她一眼,做勢要在她的腦門上敲一下,但隻是抬抬手,嚇唬了嶽盈一下,隨即就放下了,說道:“你啊,當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白叫哥哥過去那麽疼你了。”隨後又向李文軒說道:“我妹子現在可就當你是好人,你可是撿了個大便宜,不過也撿了一個大麻煩呢。”


    李文軒隻是幹笑,什麽都不好說,對著活寶一般的兄妹倆,又該說些什麽好呢?


    嶽盈說道:“哥,你是來給我送東西的?”


    嶽雲說道:“這次的事情緊要,我們在帳裏談了好久,後來好不容易散了,我一得空就去找你,卻不知道你跑那裏去了,後來想想,估計照著你的性子,這件事情就算是爹不許,你怕是也要拉上文軒兄弟奔向楚州去了,可從襄陽到楚州那麽遠,你什麽也不帶,怎麽去?隻好我這個當哥哥的給你送來了。”嶽雲說罷,將兩條馬鞭與那個包裹放在了桌子上,又道:“你的衣衫我隻隨便給你裝了幾件,不知道夠不夠,反正包袱裏有銀子,不夠的話路上再買吧,不過可省著點花,回頭記得把銀子還我。”


    嶽盈撲哧一笑,說道:“謝謝哥,哥最好了。”嶽盈說罷,鼻子竟是有些酸了,又道:“我這趟再跑出去,爹是肯定要生氣的,爹要是知道你來給送東西,你怕是也吃不了兜著走呢。”


    嶽雲說道:“這個你就放心吧,我晚上出來的時候,告訴爹我要去楊叔那裏有事,我回去再找楊叔給糊弄一下,就不礙事了。”


    嶽雲向李文軒說道:“老弟啊,我知道你會照顧好我妹子的,這個我就不囑咐了,我這妹子比我聰明多了,按說路上不會有什麽意外,隻是她的性子有時候太強……強起來就容易出麻煩了,所以你可不能全由著她!”


    嶽盈見嶽雲當李文軒的麵揭自己的短,忍不住叫道:“哥!”


    李文軒拍胸脯說道:“嶽大哥你放心,盈盈的周全比我的性命還重要,這一路上我一定照顧好她!”


    嶽雲說道:“好,這我就放心了,我不與你們說啦,我也得快些回去,要不然怕出岔子,明早我也要帶前鋒軍開拔去襄陽了,你們路上多保重,千萬小心!”


    嶽雲說罷轉身就走,嶽盈卻說道:“哥,你的馬鞭落下了。”


    嶽雲回頭說道:“往楚州送的信,少說也是日行六七百裏,沒我的小雲雀,你們兩個能趕在他們的前麵出風頭嗎?”


    嶽盈之前使了許多法子想要嶽雲的小雲雀,嶽雲總是不肯給他,沒想到這時自己沒開口,嶽雲卻是將小雲雀給她了,是即慚愧,又感動,說道:“謝……”


    嶽盈剛說了一個“謝”字,嶽雲卻說道:“你先別謝,我這小雲雀是借給你們二人,路上可要給我照看好了,我還等著你們把他還給我呢,到時候要是少了一根毛,我可跟你們算賬。”


    李文軒看到嶽盈有這麽一位兄長,在羨慕之餘,也是感動,說道:“嶽大哥,你放心,我擔保將你妹妹與你的坐騎一並照看好就是!”


    “至於爹那裏會有人幫你們說好話的,就別操心了,不過我可真得走啦,咱們楚州見!”嶽雲話還沒說完,就已經出門,顯然是十分著急,嶽盈也不留他了,隻是忍不住衝到窗口叫道:“哥,你打仗的時候要千萬小心!”


    嶽雲回身向他們招招手,很快就走的遠了,也沒顧得上再回頭。


    嶽雲的人影消失了,李文軒說道:“盈盈,你哥對你這般好,往後可別在氣他,與他鬧別扭了。”


    嶽盈笑道:“我自然知道哥哥是待我好的,不過該氣他還是要氣的。”


    李文軒不懂,問道:“這是什麽道理?”


    嶽盈說道:“我越是氣他,他越是高興。”


    李文軒歎了口氣,忽然想到嶽盈有時候沒事兒的時候,不管自己有沒有錯,有沒有得罪她,她也總來與自己鬧一些小性子,怕跟對他他哥哥是一個道理了,不由得啞然失笑。


    嶽盈沒在乎李文軒的神情,隻是在思量著去往楚州一路上的事情,想了一陣,說道:“文軒,咱們若是想要趕在我爹的信使之前到楚州,雖說我哥的小雲雀教程快,我的馬也不錯,但是我爹的那些信使一路上想必都是不要命的趕路,怕是跟咱們不相上下,咱們想要在他們的前麵到楚州,非得日夜兼程不可。”


    李文軒說道:“話是不錯,可是就算是咱們兩個忍著不休息,但馬匹總得休息啊,咱們怎麽能日夜兼程?”


    嶽盈說道:“這個不難,咱們不走官道,隻一路沿著淮水走,白天乘馬,等到晚上天黑了咱們就雇上船隻,走水路,這樣一來,咱們可就是日夜不停的趕路了,並且不耽擱咱們晚上休息,馬匹也不會累壞了,你說這樣好不好?”


    李文軒說道:“這可真是好辦法,我就沒想到,還是你聰明。”


    嶽盈笑了笑,十分得意,又道:“那是自然,等咱們快到楚州的時候,將兩匹馬寄存在農家就好,隻是……隻是淮水是宋金的交界,這一路上怕是不太平。不管是流竄劫掠的金人,還是一些趁亂打劫的盜匪,都是有可能碰上的,就怕被他們耽擱時間。”


    李文軒說道:“你放心,不管他是金人還是盜匪,總之有我在,一定不叫你受半點的損傷就是!”


    嶽盈笑道:“是嗎?你可別說大話啊,我這一路上可就要瞧著咱們李少俠怎麽耍威風了。”


    李文軒微微一囧,知道嶽盈這是在譏諷自己,不過也不在意,隻是說道:“其實,也還有你呢,我到時候要是不行的話,我就告訴他們,我身邊的這一位漂亮姑娘是大名鼎鼎的嶽大帥的千金小姐,看她麽哪個還敢對你嶽大小姐造次。”


    嶽盈橫了李文軒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貧嘴,我就知道,不該讓你見我爹爹的,要一直瞞著你才好!”


    說笑歸說笑,可一說到嶽飛,嶽盈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過去她雖說也又過幾次離家出走的“案例”,可第一次是為了逃婚,後來在蘇嘯天家中養傷,蘇嘯天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便知道他是女兒身,並且也從自己女兒口中得知,她便是嶽飛的女兒,是自己原本定下的兒媳,於情於理,蘇嘯天自然將這一消息傳到了嶽盈家中,但是因為嶽盈傷重,一直等到她傷勢好的差不多了,嶽飛這才將她接回家,本來像嶽盈逃婚這樣的事情,嶽飛定然是要將她重重責罵一頓的,但是一想到嶽盈是女兒家,還是有傷在身,這一路上不曉得遭了多少冤枉罪,哪裏還狠得下心來?所以這嶽盈這第一次離家出走,就不了了之了。


    等到第二次,便是嶽盈聽到李文軒在洞庭的消息之後,嶽盈又是一次不聲不響的走了,隻是當時戰事臨近,嶽飛無暇顧及這些家務事,等到後來嶽盈回到襄陽,正為那天與蘇晴雪的見麵在生李文軒的氣,又是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嶽飛見狀,隻當女兒在外麵受人的欺淩,本來的一通火氣又給憋了回去,打算找到那個讓嶽盈生氣的人,然後發泄在他身上的,但到了李文軒之後,卻發現這人還不錯,也怪老實的,實在不像是有能欺負嶽盈的本事,也隻能拉到了。


    但是這次卻非同尋常了,嶽盈與嶽飛吵架在先,剛好又是李文軒到襄陽的第一天,這時候兩人若是一走了之,身邊知道緣由的人,怕是有還會人當做李文軒與嶽盈是賭氣私奔了也說不定,並且就算是不誤會,這兩個年輕人他日再見到嶽飛的時候,一定討不到好果子吃。


    嶽盈越想越是擔心,晚上回了房間,躺在床上也是思量不定,迷迷糊糊的挨了一個多時辰,便是再也忍不住了,嶽盈起身更衣,又到隔壁去喊李文軒起來。


    李文軒正睡的香,可一聽到嶽盈在外敲門敲的十分急促,當即就是一個激靈下了床,開門問道:“盈盈,你這是怎麽了,這還沒怎麽睡覺,你怎麽就起來了?”


    嶽盈說道:“這客棧咱們不能住了,今夜我不回去,換做是平時我爹不一定知道,可是這次不同,白天我頂撞了他,晚上他定然是要去瞧瞧我的,要是他發現我不在了,一定會叫人來找我,要是被他發現我在這裏,那咱們哪還走的了?”


    李文軒說道:“不錯,可是這三更半夜的,咱們不在客棧,還能去哪裏?”


    嶽盈說道:“出城是不行的,這守城的人都是一根筋,隻認令牌不認人,就是我也叫不開城門,咱們隻能先找個地方避一避,挨到天亮了,再行出城。”


    李文軒與嶽盈商量妥當,當下也不耽擱,收拾了行囊,又喊起來了店裏的夥計,隨即牽馬而出。


    兩人出了客棧,嶽盈說往東走,嶽盈在襄陽呆過的時日不短,對地形也是十分熟悉,知道前麵不遠的地方有一處破廟,破百已久,這裏沒有廟祝,平素多是一些乞丐或者是流亡的人在那裏休息睡覺,嶽盈也不在乎,李文軒更是一個當過個把月乞丐的人,更不必說,兩人當下沒有異議,就奔著那邊過去了。


    半路上兩人正走著,忽然聽見前方有人說話的聲音,兩人當即牽馬隱入街邊的小道,定睛一看,原來前麵那地方是一處客棧,幾名兵丁叫開了門,不知道在向客棧裏麵的夥計打聽什麽。


    李文軒還好,嶽盈卻連倆叫道:“好險,好險。”


    李文軒問道:“怎麽了?”


    嶽盈說道:“那些人你是不認得了,可他們卻各個都認得我,他們都是我爹的親兵,平時都在我爹的左右,今天都這麽晚了還往客棧裏麵跑,不用說,一定是我爹發現我不見了,叫他們來抓我回去的。”


    李文軒聽到連連點頭,說道:“幸虧方才咱們走的早,要是再晚半個時辰,咱們住的那個客棧怕是也要被搜到了,那樣咱們這一趟怕是就走不成啦!”


    李文軒與嶽盈找了一個隱蔽處藏著,一直等那些親兵走遠了,這才慢慢的出來,繼續往那個破廟走去,等到了地方,兩人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當下取了一塊毯子撲在牆角,把馬匹拴在一旁,相互靠著就睡下了。


    破廟裏幾個被吵醒的乞丐,看這兩人衣衫幹淨,帶著兵刃,還有高頭大馬,分明是不差錢的人,卻來破廟跟他們搶地盤,一個個都是十分詫異,但是倒也沒人來招惹李文軒與嶽盈。


    挨到了天亮,估摸著城門已經開了,李文軒與嶽盈不敢再耽擱半點,就近從東邊的城門出去,然後徑直向東趕路,兩人的坐騎腳程都快,沒多大功夫就已經跑出去了十多裏,看到路邊有個茶水攤子,這才停下來,準備弄些早飯填肚子。


    此時在襄陽城外的路上,因為時間太早,襄陽城又是剛經過戰火,所以冷清的很,前後的路上除了李文軒與嶽盈都沒什麽人的。


    李文軒與嶽盈在茶水攤上找了張桌子坐下,見這茶水攤除了一個即是老板又是兼職夥計的老先生之外,前麵最遠處的一張桌子上還有一個年輕公子背對著自己這邊坐著。


    李文軒在後麵看了那姑娘一眼,向嶽盈說道:“盈盈,你瞧那邊的坐著的那位姑娘。”


    嶽盈沒好氣的看李文軒一眼,說道:“怎麽了?你怎麽啦?是不是看見了漂亮姑娘就有些走不動了,你要是想過去打招呼就去吧,我不會攔著你的,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話,我過去幫你打聲招呼也稱。”


    李文軒說道:“哎,你看你都想到哪裏去了,非得拿我尋開心。我是叫你瞧那姑娘的背影,雖說是看著清瘦一些,但是你看她是多像是晴雪姑娘啊。”


    嶽盈之前見那邊坐了一個人,因為心中一直擔心嶽飛會找人來尋找自己,心神不寧,隻是一掃而過,自然沒多在意,但此時李文軒一說,嶽盈再看之下,也是心中暗暗吃驚:“什麽叫像蘇晴雪,赫然就是蘇晴雪本人啊。”


    嶽盈狐疑不定的看了李文軒一眼,李文軒也如是的看著她,想必李文軒也是越看越發覺得不對勁,從背影看來,那人明明就是蘇晴雪,隻是心裏頭卻覺得蘇晴雪不應當出現在此地。


    此時客棧的老板正巧來向李文軒與嶽盈送上熱包子,嶽盈便向老板一招手,壓低了聲音說道:“老先生,我問你一個事情,那邊那個年輕姑娘是什麽時候來的這裏啊?”


    那老板見嶽盈相問,沒等說話,卻是先行歎一口氣,這叫李文軒與嶽盈都更是茫然。


    隻聽那老板用帶著幾分惆悵的語氣說道:“這位姑娘在我這裏已經呆上好幾天了,是每天的天不亮就來,然後就在這裏一坐就是一整天,我起先也不當回事,以為是哪家的小姐出來傷春感懷了,但後來時間久了,就看出來不對勁了,我便問她整日在我這裏做什麽,結果那姑娘說是她要在這裏等一個人,她要等的人現在在襄陽城,她說估摸著過兩天那人就會出城,而這裏又是從襄陽去向東方與北方的必經之路,她想試試能不能在這裏遇見要等的人。”


    李文軒與嶽盈都是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那老板繼續說道:“我看那姑娘要等的一定是她的心上人,要不然哪能下這麽大的功夫?我老漢活了這麽一大把歲數了,還是頭一回見到這種事情,看那姑娘一身的穿戴,怎麽著都是個有錢人,但每天就要那麽一壺茶水,幾個包子,在那裏呆呆的坐著等人,瞧得老漢我都心疼,不過這個姑娘也是當真有些本事的,就是昨天,晚一些的時候,在這附近住的幾個痞子瞧見人家姑娘漂亮,便想要來占便宜,這姑娘別看平日一聲不吭,嬌滴滴的,卻竟然是會功夫,就用那手指往他們的身上輕輕一戳,便將那幾個潑皮全數被戳的躺在地上不會動彈了,可嚇了我一大跳。也不知道這姑娘那個心上人是怎麽想的,居然忍心叫這麽好的姑娘在這裏眼巴巴的等她,要是老漢我再年輕幾歲……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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