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盈在樓上與李文軒小聲講著這兩門派的事情,下麵的羅大衝與趙清川卻是對他們二個人絲毫不覺,兩個掌門人是大眼瞪小眼,一個是火氣大的眼睛珠子都快炸開了,另外一個神色古怪,一臉的不屑,完全就是各應死人不償命姿態,後麵的一幹弟子見自己掌門都如此行事了,也就沒人再去提李文軒與嶽盈,當下也都是不甘示弱,一個個躍躍欲試,隻要自家老大一聲令下,便要上前一展身手,定要給對麵的人馬一些苦黴頭嚐嚐。


    神刀門與狂刀幫在樓下這麽一叫陣,可苦了客棧的掌櫃了,他們這些人在外頭就算是打的頭破血流也沒什麽不可,別人不過就是看熱鬧罷了,可這幾十號人要是當真在客棧裏頭東起手來,那這小小的客棧怕是都要給他們給拆了。


    可是遇到這樣的江湖人物對壘,店掌櫃的心中老大的不快,咧著嘴,幹巴巴的瞅著自己的小店,卻也不敢有半點聲張,畢竟砸店是小事,萬一一句話不慎,招惹了這些大爺,將自己也捎帶著揍上一頓,就實在是大事了。


    嶽盈看下麵的情形覺得好笑,也感歎這些漢子的性情也太爆了,若是這樣的兩撥上陣殺敵,怕是還沒見到金人,自己人就會先打的頭破血流了。嶽盈突然大聲說道:“掌櫃的,勞煩你送上兩壇好酒到我們房裏來,哦,對了,多拿幾個酒碗!”


    都這時候了,竟然還有人有心思喝酒,那店掌櫃不曉得這幾十號人本來是來尋李文軒與嶽盈的,自己都火燒眉毛了,他們兩個竟然還有心思喝酒,心裏頭是的老大的不痛快,覺得這兩個人是幸災樂禍,打算是想一邊喝酒,一邊看他的小店被拆啊。


    嶽盈看那掌櫃的臉色別扭,不見動靜,似乎還有不少的怒氣,於是又道:“掌櫃的,你快些拿酒來吧,請放心,你這店裏打不起來的,我的這位朋友,想要請樓下的兩位掌門上樓來喝上兩杯呢。”


    那掌櫃的一聽,便覺得嶽盈這話有些門道,想起方才門外打架的事情,他當時沒瞧見李文軒在外出手,但此時一想卻是也猜了個七七八八,覺得這倆門派動手是小事,找他們兩個才是主要呢,不管怎麽說,還是萬萬不可得罪的,當即就吩咐小二往李文軒屋中送酒。


    嶽盈說話的時候,樓下的羅大衝與趙清川也都向她看了過去,有個弟子在趙清川耳邊小聲說了兩句,趙清川的小眼睛向上一斜,便尖聲問道:“敢問姑娘,方才在這客棧門前折辱我門下弟子的,就是你們二位了?”


    嶽盈拱手說道:“不敢,姑娘我一區區女流之輩,哪裏有那麽大的本事,又怎麽能折辱狂刀幫趙掌門的弟子呢?不過……”嶽盈嘻嘻一笑,指著李文軒又道:“我的朋友倒是有那個本事呢。”


    趙清川本來以為嶽盈是見了他之後有些沒了底氣,想要對自己說軟化討好,正要得意,卻不料嶽盈竟然是話鋒一轉,又損了自己一招。


    趙清川當即怒道:“好!好小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說不過你們既然有膽量折辱我狂刀門,想必也有點本事吧,那就下來讓我看看你到底就有幾斤幾兩!”


    “慢!”羅大衝大喊一聲,橫在了趙清川麵前,冷冷的說道:“趙掌門,來這裏動手,也總得有個先來後到的規矩吧,我們神刀門可是先你們狂刀幫到的這裏,要教訓這大膽的小子,也得由我神刀門出手,至於你們狂刀幫……嘿嘿,不如等我將他們收拾了之後,你們這些人撿現成的就行了!哈哈!”


    趙清川怒道:“姓羅的!我今日是來給我門下弟子討說法的,本來沒想跟你算舊賬,你可別自討沒趣,不然小心我們狂刀幫先將你們從這客棧請出去!”


    羅大衝眉毛一橫,叫道:“老子看你這猴一般模樣的家夥早就不順眼了,怎麽,想動手是嗎?那咱們現在就比劃比劃吧!”


    下麵的兩位掌門沒幾句話又要鬥起來了,卻是顯得今日樓上的正角十分冷清,嶽盈知道他們兩人當真若是打起來了,還有五十來個弟子,到時候亂作一團,想攔都不好攔住,那情況可就不妙了,於是喊道:“勞煩兩位掌門專程來尋我二人,實在是過意不去,我們這裏備下了薄酒,想請兩位掌門上來小酌兩杯,先壓壓驚可好?”


    趙清川與羅大衝都是奔著打架來的,跟李文軒還有嶽盈是隻有怒氣,沒半點的交情,誰願意去喝那不明不白的酒,趙清川當即回了一句:“喝什麽喝,兩個小子要是怕了的話,就下來磕頭求饒,我姓趙的還可以饒你們的小命!”


    羅大衝跟著也要開口,嶽盈雖不知道他要說什麽,但想想肯定不會是什麽好話,多半也是跟趙清川差不多的叫罵,便搶在他前麵說道:“羅掌門,可惜了,趙掌門竟然怕我二人,不敢上這樓來,也罷,不過好在我看羅掌門英雄了得,力劈華山的名頭在武林中更是響當當的一號,定然不會推卻我二人的一番好意的,是吧?”


    羅大衝本來確實是要將嶽盈給罵回去的,可嶽盈一張口,就說趙清川膽小,將趙清川損了一頓,反倒是將他誇的英雄了得,羅大衝本就是一個粗人,為人豪邁,更生的一副凶殺模樣,一般的大姑娘小媳婦見了他,都是被掉頭就走,幾時聽到有姑娘家這般誇過他?嶽盈這幾句話竟然是十分的受用,叫他心裏十分的舒坦,那到嘴邊的話也硬生生的全都有咽了下去。心道:“這小丫頭雖說是擺明了激我,這姓趙的不敢上樓去,我要是去了,豈不是就已經壓住了他的風頭?對!就是這樣,並且上麵一個毛頭小子,一個丫頭片子,就算是有埋伏,又能興起多大的風浪,大爺我上去一趟又能怎樣?”


    羅大衝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有幾分得意,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這姑娘話說的不錯,既然設下了酒,我怎能像那些膽小的狗熊,自然是要去的,就算要動手,也得喝過酒再說!”


    羅大衝這就邁步上樓上走去,他的一幹弟子們見自家掌門被嶽盈的一個馬屁就給拍暈了,有兩個想要上前相勸,卻都被羅大衝揮手作罷,其餘弟子幹瞪著他一步步上樓,一個個心中焦急,生怕嶽盈是想要在酒中下毒,或者用別的手段暗害他們掌門,但羅大衝平時就不怎麽聽人勸告,他們也是半點法子都沒有。


    趙清川臉都綠了,被嶽盈損了也就罷了,那羅大衝也跟著拐彎抹角的罵他,在心裏是一個勁的罵那個羅大衝不是東西,嶽盈這擺明了就是要把他誆上去,他卻還是真的答應了,最為要緊的是,還把自己也給連累了,羅大衝傻乎乎的上了樓是英雄好漢,那剩下他精明趙清川在這樓下,豈不就是成了窩囊的狗熊了?


    羅大衝得意洋洋的在樓梯上已經走了大半,趙清川心中越想越生氣,看著再也忍不住了,叫道:“他奶奶的,你才是狗熊!不就是喝酒嗎?喝就喝,有什麽不敢來的!我……我剛才是在想事情!”


    趙清川說話的同時,那原本顫顫巍巍,似乎站著都要晃上幾晃的雙腿突然騰的一下離地而起,然後就踩在了前麵的一張小方桌上,跟著左腳在桌麵上劃了個弧,身子也跟著腳下的力道微微傾斜,然後右腳在那圓弧當中一點,整個人就嗖的一下向那二樓射了過去。


    從趙清川所在到那酒樓的二層,中間隔著將近四丈之遠,趙清川隻是在桌麵上借了一次力,竟然就搶在羅大衝的前麵到了二層,隻是中間距離太遠,力道已竭,不能直接跨過去,但他的單手已經攀在欄杆上,手腕向下輕輕一壓,整個人便一個翻身站在李文軒前麵,隻是他的腳下還與在樓下的時候一般,依舊是顫顫巍巍的,叫人實在想不到,就是這樣的一雙腿就讓有那麽大的力道。


    趙清川這一手輕功使的卻是漂亮,李文軒當即叫了一聲好,樓下狂刀們的子弟就不用說了,自然是一陣歡呼,就連神刀門的幾個漢子,看著興起竟然也失口喊了一聲好,不過等他們瞧到羅大衝瞪過來的眼神,吐了吐舌頭,馬上就又閉上了嘴巴。


    羅大衝別提都多麽不痛快了,心道這個姓趙的出爾反爾,說了不上來的,最後卻還是來了,並且還使詐搶在自己前麵,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顯擺他那點輕功,實在是可恨!


    嶽盈向他兩人拱手道:“兩位掌門,咱們就到裏麵一邊喝酒,一邊說話吧。”


    這回羅大衝生怕還是被趙清川搶了先,頭都不點,直接就往屋裏走去,嶽盈卻在前麵一攔,說道:“羅掌門,且慢!”


    羅大衝麵有慍色,問道:“怎麽了?是你叫我進屋的,怎麽又不成了嗎?”


    嶽盈向樓下的兩撥弟子一指,說道:“羅掌門誤會了,隻是一會兩位掌門在屋裏說話,外頭的這班弟兄再打起來了可如何是好?”


    羅大衝心想也是,他跟趙清川要是都進去了,下麵這幫兔崽子中隻要有兩個嘴巴損的給挑撥上幾句,定然是要大打出手的,並且他此時還不清楚李文軒與嶽盈到底是怎麽樣的心思,要是貿然動手怕自己人是會吃虧的,於是回頭向他們喊道:“神刀門的弟兄們!先在下麵好生等我,沒我的吩咐誰都不要動手!”


    趙清川瞟了一眼羅大衝,冷冷說道:“狂刀幫的兄弟們聽著,狗不動,我不動!”


    趙清川這話哪裏是叫人不要動手的,分明是在罵人,神刀門的人一聽當即就炸了鍋,有幾個爆脾氣的當即就衝到前麵要掄起拳頭,羅大衝也是怒火中燒,也想向趙清川招呼過去,隻是中間隔著李文軒與嶽盈,不好下手。


    嶽盈是覺得是十分好笑,也沒想到趙清川一個掌門居然說這麽戲耍的話,便跟著參合道:“狗不動,人不動,最好大家誰都別亂動,誰要先動,誰就是……”嶽盈狡黠的笑了笑,說了一半,剩下的就再繼續講了。


    嶽盈說的這話繞的慌,下麵許多人都沒聽明白,但隱隱約約好像是覺得誰要是先動手就是狗的意思,當下稀裏糊塗的倒也是真的就不再爭吵了,嶽盈又是一笑,說道:“掌櫃的,下麵這些兄弟等兩位掌門也挺辛苦的,大早上的說不定大夥還沒吃飯,總不能讓這許多條漢子都餓著獨自,勞煩你給送上些好酒與牛肉,一會全都算在我二人身上便好!”


    掌櫃的見到今天這場麵有點邪門,能不能打起來還說不一定,但這五十來號人放開肚皮吃喝,可是不少的銀子,大大的有賺頭,當下也不管那麽多了,這就去安排人給樓下的兩派弟子備酒上菜。


    嶽盈說的不假,這兩撥的人馬確實都是正餓得慌,之前在外打鬥的那些人,是剛剛從外地趕到梅花鎮的,本來就人困馬乏的,在李文軒手下吃了虧,就趕忙回去將自家還在睡覺的兄弟們給招呼了起來,一番折騰之後,加上兩個掌門也是十分心急,一個個都是餓著肚子來的,雖說人人惱恨嶽盈之前十分不給他們麵子,但看嶽盈此時還著人給他們準備酒菜,也隱隱有了幾分好感。


    等到樓下的兩派弟子都坐安穩了,嶽盈這才迎羅大衝與趙清川進屋,李文軒與他二人坐下,嶽盈便取過酒壺,為他們三個各自滿上,正要說話,趙清川突然重重在桌子上一拍,說道:“兩位究竟是什麽人?今天將我們喊來這裏,搞的又是什麽名堂?”


    嶽盈笑道:“什麽人?嗯……我們都是好人,至於我們想要做做什麽……嘻嘻,我們可是來為兩位掌門幫忙的呢。”


    此時是關起屋子說話,這兩個掌門也不像外在外頭的時候那般格格不入了,羅大衝也說道:“胡說,你們將我們兩派弟子好一頓羞辱,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麽神刀比不過你家切豆腐的菜刀,姑娘,你這話話也太過囂張了吧!”


    月影微微一欠身,說道:“羅掌門說的是,這話確實是我說的不好,不過我也是情非得已啊。”


    趙清川哼了一聲,說道:“情非得已?難道有人逼著你說狂刀狂刀,隻能砍柴割草?”


    嶽盈又說道:“那倒是沒有,不過這兩句話我若是不說,怕是頃刻之前就會出大事啊。”


    趙清川說道:“那我倒要請教姑娘,究竟是什麽大事!”


    嶽盈說道:“既然是兩位掌門相問,那我就如實說了,我二人見兩位門下弟子在外頭打的難解難分,且都不少的弟子都受了傷,後來打聽了,才知道原來是神刀門與狂刀幫,而這些兄弟們卻都是奔著北上殺金人的想法來的這梅花鎮,我二人心想,既然大家都是鐵骨錚錚的好漢子,如果是跟金人搏殺,莫說挨上幾頓拳腳,就是斷了一條性命,那也都是值得的,日後在兄弟好友之間說起,不管是誰,那也都得豎著大拇指讚一聲好,可是……”


    “唉!”嶽盈歎了一口氣,又說道:“可是我看你們兩家的弟子,在這裏那麽打下去,不等日後北上與金人拚命,一會惱怒起來,怕是就要有不少兄弟的性命留在這裏了是,好好的一條漢子,不能與金人拚命,卻亡命在同是漢人的自己人之手,豈不是叫人痛心,豈不是可惜?”


    羅大衝與趙清川聽嶽盈這麽一講,神色都有些尷尬,知道嶽盈說的不錯。


    嶽盈繼續說道:“我二人實在不忍心兩派的弟子這麽互相爭鬥,這在貿然出手,不過我們也十分小心,不敢讓貴派弟子有半點損傷,唉,就算是眾家兄弟對我們有些誤會也是無妨,隻要這些兄弟們罷鬥,免去了那些無謂的損傷,就是值得的。”


    羅大衝歎了口氣,端起說上那杯酒,一飲而盡,說道:“羅某是粗人,原來兩位是這樣一番好意,我卻還當你們是來尋事的,實在是慚愧,我自罰一杯!”


    李文軒見他爽快,當即微微拱手,也陪了一杯。


    趙清川摸了摸酒杯,似是要喝,但隨後又鬆開了,問道:“如按照姑娘所言,你既然想讓我雙方的弟子罷鬥,隻需你這位手段厲害的朋友將我們的人大發了就是,為何又要出言詆毀我門派聲譽!”


    嶽盈說道:“其實這都是我的無奈之舉,若不是那樣,怕是請不到兩位掌門同到此處呢!”


    趙清川聽嶽盈話中意思未盡,又問道:“這麽說姑娘你是故意激我們兩人來此。難道你還有別的目的不成?”


    嶽盈與李文軒互相看了一眼,李文軒起身向他們兩人打了個拱,說道:“請恕我二人不自量力,我二人希望可以從中調節神刀門與狂刀幫之間的恩怨,使貴派之間永不再有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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