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涑陽城公安局巡防隊上報,虞國首領虞丹與周國使節雷震子今日抵達了界橋,詢問我大唐國對前幾日那兩份公文的回複。另外周國使節還提出了一個問題,希望我們鄭重地答複。”張世光被唐塗帶進薑林的帳中,張世光朝薑林彎腰行了一禮,說道。


    “哦?雷震子?那周國使節是雷震子,這可真是老熟人了。”薑林感慨了一聲,抬頭望了一眼張世光。


    “首領,你這是……怎麽了?”張世光這才看到薑林腫脹的鼻梁,忙上前一步,關切地問道。


    “呃……前兩日不小心撞門框上了,無妨無妨。”薑林鼻梁上的傷今日好了許多,便沒有再像前兩日那般遮擋,不成想還是被細心的張世光看出端倪來。


    “首領,要緊的話,涑陽城內有傷醫,屬下可安排一二。”張世光也是個妙人兒,見薑林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上前壓低聲音繼續詢問道。


    “真沒事,就是天黑走的急了,不小心撞的,切不可外傳。”薑林指了指邊上的矮凳,示意張世光坐下說。


    “那屬下就放心了。”張世光朝薑林拱了拱手,轉身坐了下來。


    “你剛說那周國使節還問了一個問題,是什麽問題要我們鄭重答複?”薑林想著剛才張世光的話,直截了當地問道。


    “那周國使節問,我涑陽城這裏突然增兵所為何事?”張世光答道。


    “這虞國和周國的消息還挺靈敏啊,就多了兩個步兵連,一個騎兵營不足四百人,就被發現了?”薑林起身負手踱了幾步,自言自語道。


    “此前三營駐紮於此,也是不足四百人,現在增加了一倍人員。加之騎兵營的一百多馬匹嘶鳴,確實很容易被人發現。”張世光想了想,朝薑林答道。


    “也對。既然如此,那就大大方方地承認得了,你去答複那虞丹和雷震子,就說涑陽城駐軍和平陽城駐軍春季按慣例進行換防,因涑陽城地處邊境,所以平陽城駐軍先抵達涑陽城駐地,待兩部這幾日完成交接,涑陽城駐軍便會移防平陽城。”


    “另外關於那兩封周國來的公文,你就說我的答複是:你周、商兩國愛咋咋的,別扯上我大唐國。記得保證我大唐國商人團安全就行,我大唐國商人團若是因你兩國交戰受到人身傷害,我大唐國的商貿若是因你兩國交戰受到影響,記得照慣例賠償。”薑林思索了片刻,朝張世光說道。


    “就這?”張世光聽罷,有些匪夷所思。


    “就這。另外記得再給他們強調一遍: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別說我大唐國的人,就是我大唐國的一頭牲畜一隻貓貓狗狗也不得傷害,去吧。”薑林說著就要送張世光出帳門。


    “首領,你不出具一個正式的公文,是不是不太好啊?畢竟那周國是送來了正式的公文……你就三言兩語將那使者打發有些不妥。”張世光極不情願地對薑林說道。


    “不妥啊……那……我也不會寫那鬼畫符文字啊!”薑林朝張世光望去。


    “首領,恕屬下愚鈍,咱們唐國的唐文,屬下目前也隻是能全部識別。但若說寫……屬下寫不好。”張世光知道大唐國對外的公文都唐文和鬼畫符兩種文字寫就,見薑林朝自己望過來,也明白了薑林的意思,趕忙抱有歉意地說道。


    “唐塗!”薑林思索了一會,朝帳外喝道。


    “首領!”唐塗應聲從帳外走了進來。


    “去將王郊帶來!”薑林朝唐塗吩咐道。


    “王副總長的禁閉還有一日……”唐塗知道薑林對軍紀有多麽看重,也知道薑林一向對自己的內兄、內弟們從不搞特殊化。


    “將他帶來給我寫份正式的公文,寫完後繼續關。”薑林輕描淡寫地說道,隻是唐塗聽罷,臉上的肌肉抽了抽,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功夫後,唐塗帶著兩名兵士將王郊攙了進來,隻是王郊的眼睛上還蒙著一層麻布。


    “給他解開!”薑林已經在自己的矮幾上將紙、墨、筆都準備好了,就等王郊開動。


    “首領,王副總長身體有些虛弱啊!要不先給喂點飯食……”唐塗朝薑林說道。


    “沒事,關禁閉就是這樣子的,死不了的。”薑林朝唐塗瞪了一眼,唐塗趕忙閉上了嘴。


    王郊眼睛上的布子被解開,強烈的光線將王郊照射得一時無法看清帳中的情形,隻能用手遮擋著漸漸熟悉禁閉室外的環境。


    “來,坐到這裏,給我寫一份正式的外交公文,給周國的。”薑林沒好氣地對王郊說道。


    “可是,我這手上仿佛沒有力氣,握不住筆。”王郊沒想到自己剛出禁閉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薑林當秘書。


    “手上沒力氣?兩日前打我的那一拳很有力氣啊,誰說你的手沒力氣?”薑林說罷,頓時也覺得有些不妥,這帳中此時有張世光和另外兩名攙扶著王郊來的兵士,這一說,不就等於挑明了自己臉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趕緊的,等著用呢。你二人先去帳外等候,待王副總長寫罷公文,還有一天的禁閉接著關。”薑林朝王郊身後的兩名兵士悄聲說道。


    唐塗聽罷,頓時也明白了過來,拉著兩名還沒反應過來的兵士悄悄出了帳門去囑咐二人帳中聽到的不得聲張。


    “啊?才兩天啊,我還當是時間到了……”王郊聽罷薑林的話,更加地有氣無力。


    “關禁閉的時候一天吃一頓飯,你吃了幾頓飯不記得了?”薑林上前拉著王郊,走到矮幾邊上。


    “我……”王郊正要辯解,突然腦子反應了過來。原來關禁閉的這段時間裏,包爽怕王郊餓壞了身體,中間竟然偷偷地給王郊加了一頓飯。在禁閉室裏對時間毫無概念的王郊還以為包爽仍是按一日一餐的規定給送的飯食。現在聽薑林如此一說,也明白了過來,趕忙閉上了嘴。若是說得多了,被薑林察覺到了,說不定就將包爽出賣了。


    “好吧。你說,我寫。”王郊感念著包爽對自己的好,心虛趕緊閉上了嘴。


    “致:西伯侯與薑尚太師,你二人來信來函已收到。關於周國召集諸侯國和方國征伐商國之事,礙於我個人與商王之間的私人關係,以及大唐國目前的現狀,不便參與。關於此事,我大唐國保持中立,不偏袒也不幫助任何一方。”薑林負手踱著步子,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


    “你說慢點,我這手真的有點握不住筆。”王郊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嘟囔著。


    “關於此次戰事,我大唐國明確要求周國聯軍不得傷害目前位於交戰區的大唐國商人團成員,不得幹擾大唐國商人團正常的商貿行動。否則,需按大唐國製定的標準實施賠償。另外,強烈建議周國軍隊不得隨意擴大殺伐範圍,各國平民百姓、奴隸以及敵國棄械投降的軍隊應當享有被保護的權利,不得以泄憤為目的隨意販賣為奴或處死。”薑林沒有搭理王郊的話,繼續說道。


    “嘶……後麵這句,好像沒有過先例啊。你這麽建議,西伯侯會不會聽呢?”王郊想了想,朝薑林問道。


    “沒有先例,咱大唐國就破這個例好了。這段話管他西伯侯聽不聽的,他西伯侯聽與不聽,此事隻要傳了出去,傳得天下人皆知,對我大唐國的聲望都是有好處的。”薑林氣定神閑的說道。


    “嘶……這他x的是給西伯侯挖了個坑啊。”王郊聽罷薑林這番話,頓時也明白了薑林懷的是什麽心思。


    正如王郊所說,這個建議……此前是沒有人提起過的。以往兩國交戰,若是為了解決爭端,戰事結束,戰敗國會對戰勝國進行賠償,一般以奴隸和糧食為主。若是滅國之戰,為了防止戰敗國的國人反叛,經過甄別後,一部分故國死忠會被發賣為奴隸,加上原來的那些奴隸,會成為戰勝國各國的戰利品,剩下的國人就要聽從戰勝國的重新安排。


    另外,軍隊攻入敵城,從來都是以奸淫擄掠為基本操作的,稍加反抗的民眾都會成為軍隊泄憤的對象,都會以殘忍的方式被處死。反而是那些奴隸到哪裏都是奴隸,不會為了自己的家園抵抗,能好上一些。


    總之,兵鋒過處,最慘的就是這些普通人。


    這些並不是薑林臆想的。這幾年,薑林以及趙安國政委在對大唐國各支部隊進行思想教育的時候,也與各級軍官和士兵進行了多次交流,這個時期戰事起時的情形薑林也已經非常了解。


    並且當年周國聯軍攻破黎國時的慘樣,五年前子昂也對自己言講過,結合後世的影視場景,大唐國軍隊紀律就此問世,結合的便是後世耳熟能詳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現在薑林終於迎來了穿越到這個時代的第一次戰爭,先不管別的諸侯國和方國是怎麽做的,自己一定要先將大唐國的態度表明。這個態度不但是對大唐國自己軍隊表明,也是對全天下的諸侯國、方國和民眾表明。這是發自薑林內心深處崇高的理想。


    但在王郊眼裏,這就是一個毒計。此事宣揚開來,若是西伯侯采納了薑林的建議,那些不再因戰事而喪命的民眾、奴隸和投降的兵士感念西伯侯恩德之餘,是對大唐國首領薑林的萬般尊崇。若是西伯侯沒有采納薑林的建議,周國聯軍依然按照過去的方式形式,兩下裏一對比,這牌坊立的可就高大了……這是收買了全天下的民心啊。


    借著周國聯軍進攻商國的態勢,大唐國要好好地給自己打了一次廣告。


    “首領,這份公文是不是壓幾日好些,這麽快就給答複,豈不是說明你就在涑陽城附近?”張世光在邊上一直沒閑著,思考了半天,趕忙點醒了薑林。


    “好,時間就寫昨日。這份公文四五日以後再給那周國使節。今日麽,你就先答複雷震子剛問的問題。”王郊終於將公文寫好,薑林你上下看了看,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接過筆簽上自己的名字,名字下麵又寫上了那條獨屬於自己的格言:“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待墨跡幹透之後,將公文卷起遞給張世光。


    “屬下遵命。”張世光接過公文,朝薑林行了一禮,退出帳去。


    “帶王副總長下去,繼續。”薑林朝帳門外喊道。


    “首領,還關啊?”唐塗進來,看了看薑林,又看了看王郊,悄悄地朝薑林問道。


    薑林沒有回答唐塗的問題,而是看了看王郊,見王郊也在盯著自己,目光有些氣憤,便開口說道:“郊弟,你是不是特別恨我?恨我不近人情?恨我三年前立春節時在平陽城,你明明完成了抓捕申光的重任,我還對你們幾人實施鞭笞三十的懲罰?恨我現在抓著你的一個小錯誤不放,大張旗鼓地關你三日禁閉?其實我現在是在幫你啊。”


    “幫我?”王郊聽罷薑林的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錯。你前日給我一拳這事,即便我不說,日後也會傳到你姐姐耳朵裏……我這麽給你說吧,你姐姐每次撫摸到我後背的鞭痕,都會說一遍:‘那倆貨若是對不起你,我決不會饒了他們。’這樣的話,若是讓你姐姐知道了你打了我那拳,你想想她會怎麽對你。現在我對你實施三日禁閉的處罰,這事也傳到你姐姐耳朵裏,自然對你的氣憤就會減少。到時候我再替你說上一兩句好話,你姐姐這裏便可順利過關。這,不是在幫你?”薑林鼻梁上的痛感已經非常輕微,對王郊的氣憤也不如前日那般,此刻還有心思調教自己這個小舅子。


    “唔……”王郊聽罷,眼中的淩厲之色倒也消退了不少。


    “另外,我要謝謝你啊。我唐國軍隊鐵紀如山,自打幾年前發明這關禁閉,自打包爽他們將關禁閉的心得體會在軍中流傳開來,這幾年很少聽到各部有嚴重違反軍紀的事情發生。但是,大事當前,我必須殺雞儆猴。很不幸,你就是我要找的那隻雞。如此一來才能給各部再樹立一個典型,讓各部知道即便是親如我的小舅子,職務到了副參謀長,違反了軍紀照樣嚴懲。”


    “至於懲處你的借口麽,就按違反八項注意中不損壞莊稼這一條,以你縱馬踩踏農田為由。如何?”薑林說著,朝自己的小舅子看過去。


    “怎麽,還不服?要不,將借口改成違反了不調戲婦女這條?那樣的話,你想想回去後苗妹會不會饒了你?”薑林見王郊生氣的模樣,頓時起了逗弄一番的心思。


    “我服!算你狠。”王郊咬了咬牙,起身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朝禁閉室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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