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真的好黑……”


    “不,這不是夜。這就是禁閉室太黑,若是夜,此時我應該很困才對。”


    “該死的,誰發明的禁閉室,以後再也不這麽衝動了。”禁閉室裏的王郊此時此刻深深地反省著自己。


    昨天,也可能是前天,王郊已經記不清自己睡了幾覺,醒來了幾次,反正自己在這禁閉室關的時間不短了……自己當時怎麽就那麽衝動,給了首領,還是自己的姐夫一拳。那一拳打完後王郊立刻就後悔了,這一拳給得太衝動了。


    但成年人,總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王郊深知,自己給薑林的那一拳,不輕。


    那一拳確實不輕,當時薑林的鼻梁骨差點被幹塌,光是止住血就用了近一個小時。血止住之後,薑林感覺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那一拳打得腦子受到了震蕩,還是失血過多……總之,薑林在榻上躺了整整半天。


    王族人自有王族人的驕傲,這種驕傲是發自骨子裏的。這種從小就深入骨髓的驕傲是不允許王郊的腦海裏出現那些蠅營狗苟、齷齪不堪、卑劣、卑鄙、不要臉的想法或者計謀浮現,所以當王郊昨日聽到薑林的“功高不過救主,計毒莫過絕糧”,再結合薑林前麵的那個問題,這手就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這腿就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一大步,這拳就不由自主地招呼在了薑林的臉上。


    三日禁閉,便是對王郊此次衝動的懲罰。


    事情已經發生,王郊也隻好在這剛好能容納一張床鋪,一個成年人無法直起身子的窄小空間裏深刻反思自己的行為,以及過去的思想。


    關於使用陰謀詭計這件事,薑林與自己的兩個小舅子、楊戩、唐亞、唐塗、虞饕、胥郊等人其實是做過深入的溝通和交流的,總參謀部位於將軍嶺上的辦公室建成投入使用的第一次會議,薑林便給這些從朝歌城以及南邊的諸侯國和方國來的人員好好地上了一課。


    後世耳熟能詳的《三十六計》和《孫子兵法》薑林毫不保留了用來給這些大唐國的骨幹進行了一次洗腦,洗完腦的結果就是這些與會者自此都開始覺得以前認識的薑林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其實這個時代也有屬於這時代的兵書,比如真實曆史中的薑子牙著有的《六韜》,算是整個華夏曆史上第一部比較完整的兵書。但這部兵書主要是從治國原則、爭取人心、權謀思想、戰略戰術以及軍隊建設等各個方麵總結出來的當權者應該怎麽治國、治軍的方法和謀略,是準備戰爭和戰爭之前的事。


    但一旦打起仗來,雙方依然是要堂堂正正地拉開架勢,互相致意之後,真刀真槍地衝鋒陷陣,最後依靠的還是國力和凝聚起來的民心。


    而薑林在總參謀部裏講授的那些陰謀詭計,確實讓這個時代的這些精英們有些難以接受。不過眾人也知道,自己的這位首領有預見未來的本領,他若說以後的戰爭會變得越來越殘酷越來越陰險,自然那是不會錯的。隻是,情感上一時難以接受罷了。


    王郊給薑林的那一拳,純屬下意識的反應,不能過多地責怪於他。


    “砰!”剛好能容得下一個飯碗遞進來的小窗從外麵打開,強烈的光線從窗口照射進來。


    “王副總長,吃飯了。”包爽朝裏麵望了望,將一碗粟米飯遞了進來。


    “包隊長,時間……過去多久了?”王郊彎著腰從狹小的空間裏挪到門邊,接住包爽遞進來的飯碗。


    “昨日正午你揍的首領,今日正午剛過。才過去了一天……”包爽朝王郊答道。


    “我x,才過去了一天啊。”王郊很氣餒。


    “是啊。這關禁閉就是如此,你已經覺得時間過去很久了,其實很短,沒辦法,隻能咬牙挺著。行了,和你說的有點多啊,我得把門關上了,要是被別人發現了,你又得加一天。待會我來收飯碗。”包爽說著,將小窗從外麵關上,禁閉室裏又恢複了幽暗。


    “呼……”王郊長出一口氣,摸著黑將屬於自己的這碗飯吃完。這碗飯……是按半份供給的。為了讓關禁閉的人記憶深刻,大唐國軍隊的處罰政策是禁閉處罰時一日隻供給一頓飯,半份。所以關禁閉的時候不但要忍受黑暗和孤獨,還要忍饑挨餓。心理和生理上雙重的打擊才能讓那些違反了紀律的兵士長長記性。


    反正自打包爽等人第一次從禁閉室被人攙扶出來之後,大唐國軍隊中就流傳開來:堅決不能違反軍紀,若違反了軍紀,寧選擇鞭笞也不選擇關禁閉,若是關禁閉的處罰超過五日,直接自殺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當王郊在三營的禁閉室裏享受自己殘酷的禁閉生活的時候,薑林已經在自己的帳中足足待了一天沒出門。沒辦法,身為堂堂大唐國首領,被自己的小舅子揍得鼻青臉腫的傳出去確實不好聽,所以這一日薑林選擇不再出去丟人現眼,就待在自己的帳中,卻也將後麵的事情盤算了個差不多。


    “包爽,首領衛隊中按你的身手挑選,能挑出多少名符合標準的?”包爽給王郊送完飯,來向薑林匯報完王郊的情況後正要離開,卻被薑林叫住。


    “呃……”包爽被薑林這一問,臉微微有些發紅。


    “怎麽了?”薑林見包爽的神情是那麽的不自在,忙問道。


    “首領,這幾年我兼著國立大學的教導主任,已經有些疏於訓練。現在首領衛隊裏,論這單兵的技戰術,屬下恐怕在所有這二十二人當中,隻比劉康指導員和石平強。便是連孫虎(大唐元年隨申三來晉陽鎮刺殺紅石郊兄弟二人的虎子)那十名後來加入首領衛隊的兄弟,這幾年錘煉下來,也比屬下強上了許多。”包爽如此說,邊上的石平也趕忙起身朝薑林立正,臉羞得通紅。


    “你與劉康指導員是首領衛隊的軍、政幹部,單兵技戰術差點倒也沒關係。至於石平麽,一直兼著我的機要秘書,本就是偏向文職的崗位,單兵技戰術懂得一些即可。現在我要從首領衛隊和二營、三營所屬的偵察班裏挑選十名綜合能力最強的人外出幹一件大事,需要你安排這四十多人進行一次比武。”薑林看著自己麵前矮幾上的紙張,紙上已經將自己想好的特別行動的計劃全羅列了出來。


    “是,屬下今日就製定比武計劃。首領什麽時候需要這十人?”包爽一聽來正經事了,精神也抖擻起來。


    “今日已經是十五號,最遲十八號,這些人要挑選出來。”薑林暗自盤算了一番,對包爽下令道。


    “是!”包爽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轉身出了帳篷。


    “首領,我也要參加此次比武。”石平見包爽出了帳篷,上前走了兩步,朝薑林行了一個軍禮,朗聲說道。


    “可以啊,知道主動請纓了。行,我允你參加此次的比武,隻是到時候成績太差的話,不要哭鼻子哦!”薑林抬頭看了一眼石平,捂了捂自己還在發脹、發疼的鼻梁,笑嗬嗬地說道。


    “我……我這就去練。”石平竟然發了狠,賭著氣扭頭出了帳篷。


    “報告!”石平剛出帳門,帳外又響起了唐塗的聲音。


    “進來!”薑林昨日被王郊打那一拳的時候,唐塗是在場的。知道薑林今日不便外出,有事自然是要來薑林帳中匯報。


    “首領,三營、騎兵營、二營的兩個連今日已經開始聯合進行訓練,訓練計劃便是按照來時的路上商討的,今、明兩日,三營火繩槍連教授其他四個連和騎兵營熟悉火繩槍的操作。後日開始,進行為期四天的火繩槍實彈射擊。等實彈射擊完成後,便是五零步兵炮實操演示。”唐塗一邊從自己的皮包中取出一張文件遞給薑林,一邊朝薑林說道。


    “好。包爽隊長這裏我安排了件事,這兩日不便當值。石平這小子也有事去幹,這幾日便由你在營門當值,涑陽城內、商人團那裏有消息傳來,隨時來找我。”薑林接過唐塗遞上來的文件掃了一眼,正是後麵幾日的訓練計劃,便在最後簽署了自己的名字,又遞還給了唐塗。


    “是!我這就去。”唐塗接過薑林簽完字的文件,朝薑林立正行了一個軍禮,轉身出了帳門。


    “放火的話,用什麽好呢?火藥,還是酒精?火藥吧,萬一攜帶不好受了潮,影響點火的效果。酒精呢?酒精是液體,不好攜帶。到底用什麽好呢?”帳中就剩下薑林自己,又不能出帳,索性拿起矮幾上的計劃繼續細化起來。


    且說這一日,安邑城中虞國國府議事大廳內,雷震子與虞丹正在一起飲宴,虞召著急忙慌地從大廳外走了進來。


    “出了何事?”虞丹見虞召行色匆忙,忙放下手上正在割取鹿肉的青銅匕首,朝虞召問道。客座上的雷震子聽虞丹如此說,也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朝虞召望了過來。


    “首領,雷大人,今日我虞國和大唐國界橋邊上負責巡邏的兵士傳回來的消息,大唐國涑陽城南邊的兵營,好像比前些日子多了些人馬。不知道大唐國往涑陽城這裏增兵,所圖為何?”虞召進得大廳,朝虞召和雷震子行了禮,忙匯報道。


    “哦?難道是大唐國收到了國政廳和薑尚太師的書信,同意了參加此次伐商之戰,因此才朝涑陽城這裏增兵,準備前往孟津集結?”雷震子聽罷虞召的話,忙開口朝虞丹說道。


    “不對,不對。”雷震子朝虞丹說完,隻過了幾秒鍾,又搖著頭說道。


    “貴使又想到了什麽?”虞丹起身走到雷震子座邊,急忙問道。


    “國政廳和太師的書信三四日前才遞交給涑陽城的官員,當時那涑陽城的官員答複的說大唐國的首領薑林率一眾國府官員去了鬼方人那裏遊獵,半年後才會回來。這消息即便要傳到其手上,也是半個月以後的事了,其再下令調動軍隊朝涑陽城增兵,又是一個月的時間。怎麽可能才過去三四日時間,便有軍隊調動的跡象?”雷震子說著,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呃……貴使可能不知……”虞丹想起過去的事,有些不想再提起。


    “不知什麽?”雷震子見虞丹吞吞吐吐的樣子,有些不滿。


    “就是去歲,那大唐國的商人團在我安邑城內太過放肆,我那日也是喝得有些多,酒醉之餘打了那商人團團長一拳。結果那商人團團長將此事匯報給了大唐國政務院,大唐國政務院外交部和商務部來函,要求我們虞國賠償那商人團團長一萬朋貝幣,寶石二十盒,另外由虞國國府出麵向那商人團團長道歉。那信函上,大唐國首領薑林還親自寫了一句話叫: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


    “就在我收到那信函的同時,就在虞唐邊境上,大唐國的軍隊進行了一場軍事演習,使用了不知道是什麽武器,總之動靜非常大非常大,聽說將當時在附近勞作的農人和牲畜都嚇得拔腿就往回跑,那武器當時還傷了我虞國十幾頭牲畜。反正事後虞國的幾名將領去查驗那牲畜的傷口,都說不知道是什麽武器造成的。”


    “其實這些還不是關鍵,我是想說我們收到唐國政務院的信函,是我打了那唐國商人團團長之後的第四天。也就是說消息從涑陽城這裏傳到唐國晉陽鎮那裏,隻需要兩天的時間。所以你帶來的兩份公文,我想現在肯定已經到達唐國的晉陽鎮,隻是那薑林是不是真的不在晉陽鎮,就不好說了。涑陽城這裏有沒有收到回信,更不好說,不過這增兵的動作確實有些快。”虞丹這幾年沒少受氣,為此也沒少向周國國政廳抱怨,但得到的都是周國國政廳和薑尚太師“不得擴大事態”的警告。這次當著雷震子這個上國使者的麵,要好好的給唐國上點眼藥才行。


    “也就是說涑陽城這裏增兵,和我帶來的那兩封公文沒有關係?那這唐國突然增兵涑陽城,所為何事?”雷震子的額頭滲出的汗水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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