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在夢裏,不僅有穩重莊嚴的父親、還有溫柔慈祥的母親、還有……


    還有美麗動人的鳳嵐。


    隻不過,他們的臉總是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楚。


    尤其是鳳嵐,她的臉一會兒變做鳳嵐,一會兒卻又變成鳳卿憐的摸樣,有時候卻變做那個“永不相見”的,夏芸。


    耳邊傳來一陣陣的女子哭聲,似真似幻,伴著這個哭聲,是一個女子的喃喃自語。


    “週,你知不知道,那一年我就開始喜歡你了……為什麽你卻喜歡上了姐姐?”


    “……我不是想故意那樣對你的,隻不過這十年來,你都不肯見我,我生氣而已……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喜歡我麽?”


    “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麽又叫小高來保護我?……”


    “姐姐可以為了你去死,我也可以!”


    鳳卿憐淚流滿麵,她不知道她自己的這些話,熊週聽不聽的到,但是她知道,有些話不說,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有些女子外表看起來冷若冰霜,不可褻瀆,其實在她們的心裏,卻是熱情似火,之所以不表現出來,是因為她們沒有遇到一個正確的人。


    一旦遇到了,她們內心的火便會燃燒起來,有時不僅融化了別人,也燒傷了自己。


    歎息聲傳來,老者輕輕道:“這位姑娘,你是否可以先出去?”


    鳳卿憐淚眼婆娑的道:“求你救救他……”


    鬼醫道:“好徒兒,難道你不相信為師麽?”


    鳳卿憐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著他,一個說話莫名其妙的人,能相信麽?


    熊蕭道:“這位姑娘,你莫看老鬼說話瘋瘋癲癲,其實他的醫術真的很不錯。”


    鳳卿憐點了點頭,又看了熊週一眼,銀牙一咬,走了出去。


    鬼醫見鳳卿憐走遠,連忙把門掩上,低聲道:“這丫頭哭得如此傷心,心裏對這個人一定看重的緊,現在我倒是希望這個人是熊飛的後代了。”


    熊蕭笑道:“那你就眼睜睜的看著我死?”


    鬼醫撓頭道:“我……我以當歸、三七、紅花……再加我葉家獨門金創藥,應該可以保你一條性命。”


    熊蕭幽幽道:“但願如此。”


    鬼醫道:“不過,你如何證明此人是熊飛後代?”


    熊蕭道:“今日我心血來潮,突然想吃‘翠竹居’的千層糕,便去揚州城裏采買,哪知來了幾個東廠番子,將老板、夥計一股腦的抓了,說是去給劉公公現做糕點。”


    “我看那些番子氣勢囂張之極,便欲出手將他們身後那劉公公懲戒一番,於是我就一路跟蹤他們,竟然發現他們暗中在原料中做手腳。”


    “東廠、錦衣衛,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鬼醫道:“當年我父親就是在靖難之役中中了錦衣衛的暗算,身受重傷後來不治身亡的,老蕭,這些敗類,你怎麽能放過?”


    “東廠既然要害人,我自然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熊蕭道:“當時我躲在暗處,想聽清楚他們究竟要對何人動手,卻發現原來他們要對付的竟然是我的族人!”


    鬼醫點頭道:“於是你便衝進去,一番大殺,搶了這小子和我那漂亮徒兒出來。”


    熊蕭搖頭苦笑道:“想不到那位劉公公竟然是個高手,能就出他們兩人已是萬幸,哪裏談得上大殺一通?”


    老者慢慢道:“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阿蕭,你是否有其他證據能夠證明這個人是你的族人?”


    “這道不難!”熊蕭一擼衣袖,露出左臂上的一個熊形標記來,道:“我們熊氏族人,無論男女,左臂之上,都有如此胎記,乃因血脈所成。他是不是我的族人,一看便知。”


    三人在這一刻摒住了呼吸,看著鬼醫伸向熊週左臂的手。


    衣袖被緩緩拉起,一隻熊形標記赫然出現在眼前!


    熊蕭吐出一口長氣,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他輕輕咳了一聲,隻覺滿口血腥之味,不過他很快便咽了下去,臉上露出若無其事的表情來。


    鬼醫歎道:“你決定了?”


    熊蕭點點頭:


    “我決定了。”


    **


    人一生總要做出些決定,無論這些決定是對是錯,最起碼你決定過了。


    熊蕭從不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這次也不例外。


    **


    鳳卿憐默默地望著正在忙碌的熊蕭和鬼醫,幽幽道:“熊週有你這個叔父,真是他的福氣。”


    熊蕭聞言回頭道:“當年熊飛伯父受我們牽連太多,最後甚至連他的後人都無法保全,現在我所做的,跟他們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鬼醫沒好氣的接話道:“那畢竟是上輩恩怨,與你何幹?現在你卻要為了救他的後代,而身受死亡的危險,真的值得麽?”


    熊蕭道:“我熊氏一族向來人丁不旺,我本無子嗣,若再讓伯父的子孫死了,我又有何麵目去麵對地底下的列祖列宗?”


    鬼醫道:“罷罷罷!你們姓熊的個個輕生重義,視死如歸,跟老子又有什麽關係?”


    他搖搖頭,又道:“不對!現在跟老子有關係了,而且有大大的幹係!”


    鳳卿憐奇道:“鬼前輩為何這麽說?”


    鬼醫哭喪著臉,道:“你別叫我前輩,要叫我師傅!好徒弟,師傅告訴你,這換血之法乃是為師從一本祖傳殘本中看來,除了要有供血之人之外,還需要內力高手和一樣東西的協助,這三十多年來,老子苦心收集,也隻找到了一點兒,現在卻要便宜了那小子!”


    熊蕭點頭道:“老鬼,你還忘了一點,如果你救不活熊週,不但你的一世英名皆付流水,而且還會被後人恥笑!”


    鬼醫連連點頭,道:“雖然我從未試過,但我敢拿性命擔保,絕對不會出問題。”


    熊蕭道:“你說的那件東西,莫非便是‘天一聖水’?”


    鬼醫點頭道:“不錯,正是此物!”


    鳳卿憐心中愕然,她身為“五仙神教”聖女,豈會不知這“天一聖水”的大名?


    多年以前武林的那一樁公案,眾多的武林高手,不都是死在此物之下?


    她不禁問道:“此等劇毒之物,怎可救人?”


    鬼醫讚賞的看了她一眼,讚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還知道天一聖水。”


    他麵露得意之色,捏了捏胡須,悠悠道:“昔年天池神水宮的天一神水,的確是害死了不少武林好手,不過,經過老子的妙手,劇毒之物也會變為救人之物。所以,這‘天一神水’在老子這裏,就隻能叫做‘天一聖水’了!”


    鳳卿憐看他一副心有成竹的模樣,眼神之中露出狐疑之色。


    鬼醫見鳳卿憐滿臉懷疑,鼻中“哼”了一聲,伸手抱起熊週,道:“老蕭,咱們走!”


    鳳卿憐急道:“前輩想把他帶到哪裏去?難道在這裏不行麽?”


    鬼醫斜了她一眼,道:“這裏自然不行,這套換血之法,供血之人、天一聖水、內力高手,三者缺一不可,在這屋中,難道你是個內力高手?”


    鳳卿憐搖頭。


    鬼醫道:“這內力高強之人,本村之中,除了大長老,不做別人之想。”


    大長老就住在村子裏的祠堂中,距離這裏到不是很遠,片刻就到。


    鳳卿憐剛想進去,卻被鬼醫攔住:“你若不拜我為師,就休想進入此門!”


    她好不思索的道:“徒兒見過師傅!我現在能不能進去?”


    鬼醫大喜,連忙點頭道:“好好!你既然認我做師傅,那就不可反悔!”


    鳳卿憐點頭道:“那是自然!”


    鬼醫嗬嗬直笑,就像一個貪財的人走在路上,突然撿到了一個大金元寶。


    他一邊笑一邊道:“還不快些進來?”


    鳳卿憐答應一聲,正準備邁步,一個聲音傳來,正是先前見過的大長老:


    “你們趕緊將那小子帶進來,那個女娃兒,你就在這祠堂外,為我三人護法,就不必進來了!”


    鬼醫無奈的笑道:“好徒兒,大長老的話,為師可不能不聽。他既然不準你進來,我也沒得法子,你便在這門外,替我三人護法罷!”


    鳳卿憐點點頭,道:“師傅,你一定要救他!”


    鬼醫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卻未說話,轉身進屋。


    黑漆的大門,緩緩被關上。


    鳳卿憐的心,隨著大門的關閉,也慢慢的沉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裏麵一絲聲音也未發出,甚至鳳卿憐都已忍不住,要去推開這扇大門,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


    最後關頭,她卻記起大長老所言,生怕自己的冒昧影響到他們,硬生生的忍住了。


    自己的一雙手,放在這大門上,反反複複,有多少次了?


    鳳卿憐已記不清。


    她的一顆心,七上八下,這種感覺,折磨得她要發瘋。


    就在她再一次將手按在門上之時,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鬼醫麵色蒼白,滿頭是汗的緩步而出。


    鳳卿憐一把抓住他的手,顫聲道:“師傅,他……他怎麽樣了?”


    鬼醫苦笑一聲,搖頭道:“原來……他早已知道了。”


    鳳卿憐丈二摸不著頭腦,問道:“師傅你說什麽?難道熊週他?”


    鬼醫似乎剛剛聽到她說話一般,道:“唔,你的情郎沒事,隻可惜,我那相交數十年的老友……”


    鳳卿憐根本沒有聽見,因為她在聽到鬼醫說沒事的時候,已經飛奔進屋了。


    鬼醫從未見過,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竟然也會跑得如此之快。


    他搖了搖頭,長歎一聲:


    “唉!”


    鳳卿憐搶進屋內,突然怔住。


    她一眼便發現,床上躺著兩人,而大長老正盤坐在地上,似在閉目養神。


    她不由得放緩腳步,生怕驚醒他們。


    大長老緩緩睜開眼睛,聲音中充滿疲倦,道:“他沒事了。”


    鳳卿憐點點頭,她哽咽著,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掉下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們。”


    熊週臉上的碧綠之色已經褪去,代之的一臉的蒼白,不過他呼吸深緩,看上去已無大礙。


    而熊蕭卻靜靜的躺著,胸前一灘好大的血漬,觸目驚心,他一動不動,非但如此,甚至連呼吸也停止了。


    鳳卿憐輕聲道:“難道熊前輩他……?”


    大長老歎道:“原來熊蕭早已身受重傷,他卻一身不吭,如此情況之下,還將全身鮮血換給熊週,饒是大羅金仙,也回天乏力。”


    腳步聲傳來,鳳卿憐轉頭一看,卻是鬼醫帶了幾個人來,他們默默地把熊蕭抬起,走了出去。


    鬼醫慘笑一聲,仰天長嘯道:“熊蕭啊熊蕭,你這老小子,明明知道自己已命不久矣,臨死還擺老子一道,老子一世英名今日喪,全是拜你所賜!”


    他突然抓住熊週的衣襟,惡狠狠地道:“不是因為你這小子,我這多年老友也不會死,老子的英名也不會淪喪,你這小子,實在可惡!老子恨不得,恨不得……”


    他咬牙切齒,手掌數次舉起又數次放下。


    熊週雖然蜂毒已解,卻依舊昏迷不醒,隻得任他擺布。


    鳳卿憐一顆心又提到嗓子眼,急忙哀求道:“師傅,求你別這樣!”


    鬼醫聽得鳳卿憐的哀求之聲,眼角見到她那梨花帶雨大驚失色的模樣,心中驀地一動。


    “既然你認了老子做師傅,那就得聽老子的!”他邪邪笑道:“你答應不答應?”


    鳳卿憐看他這副表情,心中不由一驚,暗道這人古古怪怪,瘋瘋癲癲,難道對自己有所企圖?


    眼見鬼醫又將手掌舉起,她隻好連忙道:“我答應你。”


    鬼醫放下熊週,道:“好!老子第一個要求就是,在你學成老子這身本事之前,不可再見這小子一麵!”


    鳳卿憐心下一鬆,隨即又擔心起來,自己如此擔心熊週,人家卻未必領情,鬼醫這般做法,自己豈不是許久都見不到熊週,又怎麽能讓熊週對自己有所感覺?


    當下她正想開口,哪知鬼醫已經狂笑著走出門外,一邊笑還一邊道:“老子答應了徒弟不殺你,卻也不會讓你如此好過,熊週你這小子,就慢慢體會相思之苦吧!”


    鳳卿憐欲言又止,暗暗歎了口氣,心中苦笑道:“鬼醫嗬鬼醫,你這是讓誰體驗相思之苦啊!”


    不過,終歸還有希望!


    她的眼中閃出一絲神采,我一定會成功的,鳳卿憐握了握拳頭,對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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