蟄伏在這西北村野,深居簡出,過了兩個月的尋常日子。


    待到開春,卿予就迫不及待和崔逖一路策馬北上。


    她癢癢的內心,就像頂著堅硬沙礫也要破土而出的野草一般。


    這次,她仍做男裝,仗著身量高,腿長,在草原上策馬狂奔。


    這白馬輕裘的少年公子裝扮,一點也不輸給武功卓絕的崔逖。


    到了長城以北,祁連山下,山頂白雪皚皚,山腳卻鬱鬱蒼蒼。


    任何的詩歌書籍都無法描繪眼前山河的瑰麗,星野的垂直遼闊。


    夜裏,她常常因為觀星而忘歸。


    她總覺得,那都是親人和林府故人看顧她的眼睛。


    這樣的感覺,讓卿予和星子們的對視變得親切。


    她甚至想,在下雨的日子裏,天上也是極為熱鬧的吧。


    今日他們就不用照拂凡間,可以三五好友聚會,煮茶烹酒,讀詩懶睡。


    這樣的日子久了,卿予終於能感受到內心撕裂的地方,在慢慢愈合。


    是兄長用性命守護的河山壯麗,在一點點的救贖她。


    不知不覺,就到了初夏。


    她和崔逖在邊城蘇桑待了十日。


    這座城市位於帝國邊境,是一處商貿繁榮,充滿異域風情的世外桃源。


    白天,百姓們忙著農耕,畜牧。


    每到深夜,崔逖會陪著卿予登上城牆,俯瞰著燈火輝煌的城池。


    望著眼前的一切,她常常自言自語:“哥哥,你看到了嗎?”


    她眼睛看到的一切,足可以告慰哥哥的一生。


    星夜下的邊陲重地,白天可以看到皇帝派遣的使團,他們身上帶有傲氣的獨特標記;


    還能看到絡繹不絕的商人,他們販賣著茶葉、種子等商品,從這裏出入關隘。


    由於商業貿易的繁榮發展,這裏不僅有郵路和驛站。


    還有來自西域各國的使者和賓客。


    此外,帝國中央和地方的官員也會在這裏匯聚。


    同時,歸附中原的邊民和官奴以及政府安置的內地流民和刑徒,他們的足跡也會在此交匯。


    並不是她少女時代所以為的,西北邊疆隻有馬的嘶叫聲,與黃沙漫漫。


    北奴一戰的深遠影響,帶給邊境十年的安定,帶給整個國家生機勃勃。


    人員熾盛,牛羊成群的祁連山,昭示了國家向西北發展的格局。


    這流光溢彩,安定繁榮的盛世,離不開朝堂上那銳意進取的君王。


    那是她曾經深愛過,也愛過她的男人。


    更離不開曆代韜光養晦的君王,以及為國犧牲的和親公主。


    於是,卿予給了自己更多的心安理得的死遁理由。


    沒有了她,曆經歲月洗禮。那位廟堂之上的人,不會被情愛耽擱。


    會成為一個縱橫捭闔,睥睨天下的偉大君王。


    他會慢慢忘記她。


    她走遍天涯海角,也會日夜為他祝禱。


    而這份心願,和當年在長安的等待再不相同。


    蘇桑城中的原住民,大多金發碧眼,或者鼻梁高挺,眼窩深邃。


    酒肆裏,胡姬的舞蹈讓人眼花。


    當年她隻知道不能讓李皓宇看,而今,以觀眾的心態,認真去看,才真心覺著好看。


    碧藍織金的紗裙翻飛,連著裏麵那層疊的裙裾也如海浪飛揚,


    舞娘如一隻巨大的飛舞的蝶,露出細膩的腿,綿軟的腰,


    那媚眼如絲中,一顰一笑都讓人忘憂。


    原來世間能讓人忘憂的,不止是美酒。


    卿予扮成富貴的公子哥,喝著小酒,看得津津有味。心情好了,會把銀果子擲到舞女的裙上。


    那為首的姑娘,跳著舞過來,落入卿予懷裏。


    周遭的看客,羨慕中直鼓掌。


    而一旁的崔逖,俊臉微紅,他的眼睛都不放在那些纖手如蘭花,腰肢如弱柳的女子身上。


    卿予逗他,“崔公子,你這般拘束,銀子可都白花了。


    崔逖握了握手裏的劍,低聲說了一句,“在我眼裏,胡姬不及林大人好看。”


    “傻子,等你討了媳婦就不會這麽說了。”


    卿予笑道,這邊境風光,讓卿予決心,此生定還要再來一次。


    她和崔逖,已經在準備下一步的行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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