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薄情”二字,卿予氣笑了。


    可她也懶得對他說什麽,當年不肯嫁春風,無端卻被秋風誤的酸話。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那就深埋心底,不可說吧。


    “來人,送筆墨紙硯!”


    卿予朝紫宸殿外高聲喊。


    此時,她隻想趕緊完成畫作,才好擺脫貼在她身後的暴君,在宮門下鑰前出去。


    一番肆意的揮毫潑墨,狼毫在宣紙上筆走龍蛇,隨著最後一筆落下,卿予不耐煩的提醒暴君,“諾,聖上,畫作完了,你可以放開臣了吧。”


    聽她這麽說,李皓宇勾起唇角,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了幾分。


    讓他放開?怎麽可能?


    他還沒抱夠呢?


    每一個幽深寂寞的夜裏,相思早已成疾,她才是這世間最好的解藥。


    他收緊了懷抱,把下頜擱在她左肩,嘴上假模假樣的說。“愛卿,你這麽快就畫完了?那朕可得好好兒的欣賞一番。”


    卿予感覺到腰上的雙手越來越緊,灼熱的呼吸,仿佛故意一般,就撲在她臉頰上。


    她臉上發熱,忙催促道,“聖上看了這麽久了,看好了嗎?是不是臣可以回去了?”


    聽出了卿予的不耐煩,李皓宇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她就這麽迫不及待嗎?


    其實,她所有的起勢,運墨,收筆,都一一落入他眼裏。


    看起來運筆如飛,卻實在是敷衍潦草。


    這上好的宣紙上,隻簡單幾筆,就畫了一間屋子。屋子中央杵著兩個垂髫稚子,不辨男女,正在互喂桂花糕。


    環在她腰際的手忍不住攥緊成了拳頭,他終究按捺不住脾氣。


    他珍之重之的過去,在她的眼裏,究竟算什麽?


    他冷冷譏諷道,“原來所謂的明月公子,就是個沽名釣譽之徒?”


    “就這樣的畫作,還能賣上百兩銀子一幅,長安的文士藏家是瞎了眼睛嗎?”


    卿予就知道,暴君會惡毒的嘲弄她。


    但她也知道,此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繼續待在這紫宸殿,隻會給自己增加危險。


    她按捺住性子提醒道,“聖上,你適才承諾過,隻要臣作了畫,就會放臣回去。


    “若聖上覺得臣的畫作,難以衝抵國庫的銀子,那也無妨。”


    “林府的土地和鋪子還質押在戶部,三兩年過去,應該也就夠償還了。‘


    李皓宇的眼神滯了滯,卻在一瞬間感覺到無邊的煩躁和深深的無力感。


    “償還”二字,從卿予嘴裏說出來,是那樣平靜。


    其實,林家的產業,並不僅僅有長安的商鋪和田產,還有江南的千頃良田和最富庶的揚州,杭州的幾條長街。


    若真細究下來,是戶部還要補償她好幾萬兩銀子。


    可就算他讓戶部把持林家的產業不歸還,可也拿捏不了她分毫。


    這一年來,卿予寧可活成一隻安靜的鵪鶉,也沒有找他討要過一次家業。


    表麵看去,是認命,是乖順,是為臣子的規矩。


    實際呢,他見識過明媚張揚的她,受不得一點委屈,更會為了心裏認定的道理,百折不撓,去據理力爭。


    所以,隻有一個解釋,她嫌棄他,躲著他。


    作為帝王,他不喜歡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


    而今夜,是他們重修舊好的一個契機。


    李皓宇貪婪的在她耳邊吸了一口氣,那氤氳的女兒香,縈繞包圍著他。


    他忍不住咬上了卿予的耳朵,戲謔的說,


    “既然林愛卿今日在朝堂上,說出了朕是天下人的君父這樣忠君愛國的話,還願意帶頭捐出家資為朕選妃,那朕又豈可不成全愛卿的一番心意?”


    說罷,他鬆開了牙齒,轉到了卿予身前。


    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頜,“今夜,愛卿就留在紫宸殿裏伺候朕吧,隻要伺候得好,你欠下的銀子,就可以一筆抵消。”


    他的聲音輕薄,不屑,帶著恃強淩弱的優越感,“這也是你為人臣子,盡忠盡孝的機會。”


    卿予雙眼幾乎要恨出血來。


    狗男人滿嘴胡言亂語,還打算禍害她後,連名分都不給了。


    所以,在他眼裏,她不過是一隻可以肆意踐踏的螻蟻,一個被隨意玩弄的物件。


    她望著跟前這個剛及弱冠的活爹,抬手就揮出了一巴掌。


    林府覆滅,這世間留她一人,可獨活的滋味如此難熬,她再如何強撐著,也覺得累了。


    今日,她寧願被他殺,也不願繼續受辱了。


    “你如今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李皓宇擒著卿予高高揚起的手腕,嘴邊露出一抹不屑的呬笑。


    “那朕今兒就身體力行,教你規矩。”


    他冷冷的說罷,拖著卿予就往內帷走去。


    “昏君,你放開我!”


    卿予手腳並用,還沒有踢打到他身上,就被他狠狠的一把甩到了龍床上。


    李皓宇俯下身去,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所以,無論朕做什麽?你都不願意折腰,是嗎?”


    陰鶩的聲音裹挾著熾熱的呼吸,就撲在她臉頰的皮膚上。


    同時,他的手掌沿著那單薄的背脊,撫了上去,然後停留在她不堪一握的腰上。


    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一勾,就挑開了卿予的腰帶。


    她忙用雙手死命拽住腰帶,和他爭搶起來。


    嘴裏提醒,“聖上,你我不僅君臣有別,也男女有別。”


    可李皓宇才不會聽她的,手上用力,“撕拉”一聲,仙鶴補子的官袍裂開,……


    卿予肩上一涼,她趕緊用雙手掩住胸前皚如玉山的風光。


    而狗男人一雙風流的長眼睛,肆無忌憚的盯著她看。


    對於已經到手的獵物,李皓宇此時倒不急了。


    他按捺住躁動的內心,半撐起身體,俯視著她。


    果然,雪肌花貌,玉骨天然,……


    他喉結滾動,嗓音帶上了幾分低啞,“予兒,隻要你願意伺候朕,朕以後願與你夜夜共枕。”


    夜夜共枕,想得真美!


    卿予推開他,飛快的往榻下逃去。


    可又被一把捉了回來。


    她趕緊瑟縮到龍榻一角,抓起錦被裹住自己。


    “你的身子,朕又不是沒看過。若不是你伺候男人的本事太好,朕又如何會對你戀戀不忘?”


    見她如隻受驚的小鹿一樣,李皓宇勾起唇角,壞笑道。


    這句話惹毛了卿予,她對準李皓宇的命根子,狠狠就是一腳,……


    相信吃她一腳,他會更加難忘。


    “悍婦!”


    他趁勢捏住卿予的腳踝,拉來勾到腰上。


    然後俯身下去,含住她的紅唇,給了她一個霸道又綿長的吻。


    觸到她柔軟的紅唇,所有甜蜜的,破碎的往事,彷佛裹挾著呼嘯的風聲。


    在一瞬間,悉數湧入了他的腦海。


    春柳湖邊,紅楓林下。


    桃花灼灼,佳人初嫁。


    他指尖撚著一枚小巧的桂花糕喂卿予。


    她就著他的手輕咬一口,兩個人對望癡笑,眼裏倒映著彼此。


    他再喂,她傻傻的仰頭過來,紅唇微張。


    桂花糕已經沾到她唇邊了,他動作迅疾,把剩下的半塊糕點扔進自己口裏,引得卿予笑著輕輕在他胸口捶兩下。


    葉昀趕緊一把攬過玫娘,走出林子。


    他聽到葉昀的聲音,“這個不能看,看多了,對眼睛不好。”


    而卿予已經笑著倒在他懷裏。


    這下子,他就勢抓住她,把她推倒在落葉上,俯下身去,同樣是一記纏綿的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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