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到奶奶的時候眼眶就紅了：“程姐，你回來了。”
奶奶看著她也是挺傷感，上前握住她已經粗糙的手，歎息道：“嗯，我回來了，林妹妹，這麽多年不見，你受苦了。”
林老太太順著何奶奶的手被牽著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舉止之間有些局促，“程姐，我之前還真不知道你回來了，去年你兒子過來收房子的時候我還跟他打聽了，他說這房子是準備給你小孫子一家住的，沒說你回來，
所以後麵我也就沒上門，這還是聽鄰居說你家孫媳婦兒的奶水太足，孩子喝不完，所以我才舔著臉上門想問問能不能幫我家重孫女兒奶上幾口，我家孫媳婦的奶水不夠，孩子見天兒的哭，奶粉也不愛喝，我這也是愁的慌。”
何奶奶這才轉向小婦人懷裏的孩子，按理說這孩子比自家還要大上一個月，可現下跟自家孫子比起來也瘦弱太多，她接過孩子，走到景豔屋門前，問：“景豔，鄰居家有個女嬰奶水不夠吃，你要不要幫著喂幾頓？”
景豔剛把孩子喂飽，還覺得乳房脹著，聽到這話連忙道：“奶奶，把孩子抱過來吧，我先喂喂看。”
奶奶把門推開進來，反手就把屋門關好，孩子放在炕上，把小被子解開，孩子已經睜開了眼睛，小手指放在嘴裏吸吮著，很是可愛。
景豔把孩子抱了起來，解開衣襟，孩子應該是感覺到了充斥著奶香的懷抱，很迅速的找準位置，一下子就吸住了，咕嘟咕嘟的喝的起勁，奶奶看她的樣子也舒了口氣。
“奶奶，這是誰家的孩子，多大了，咋這麽瘦？”景豔趁著喂奶的功夫問道。
奶奶歎了口氣：“這是跟咱家隔了兩條街的林奶奶家的重孫女兒，我們以前在一起上過學，當初感情還是很不錯的，可惜，後來我嫁給了你爺爺，他成分好，在大運動的時候我們能躲去療養院。
但是她隻是嫁給了普通人，大運動來臨之際，那個男人不做人，為了自保跟她離了婚，還把沒了爹的孫子丟給了她，自己找了個成分好的媳婦兒避免被波及，
好在當初那些紅衛兵也是看在她孤兒寡母的不容易，那時候隻是打砸了她家並沒有太難為她，現如今她孫媳婦兒的奶水不夠，這不是聽我在街坊四鄰之間找怎麽樣能少奶的辦法，這才求上了門。”
景豔看著懷裏的小丫頭乖巧的喝奶，心裏的母愛頓時泛濫，溫聲道：“奶奶，要不這孩子白天要喝奶的時候送過來吧，我喂飽了小寶，再喂喂她，反正就算這小丫頭不來喝多了也是擠出來浪費掉了，還不如把多餘的給她喝了呢。”
奶奶看著景豔，確認她是願意的，這才放下心，“那你先喂著，我出去跟我那老姐妹說一聲去。”
奶奶去到客廳，林老太太很局促的端坐在沙發上，她孫媳婦兒也是一眼一眼的往這屋的方向瞅，看見何奶奶出來了，立馬站起來，一臉的期盼。
“林妹妹，我孫媳婦兒同意把多餘的奶水喂小囡，不過需要你們在她餓的時候送過來，她還在坐月子，吹不得風也受不得累。”何奶奶直接開口。
林老太太聞言激動壞了，“能幫忙喂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程姐，謝謝你，小時候就是你照顧我，沒想到臨老了還要你家孫媳婦兒幫我家，哎，太感謝了。”
她的孫媳婦兒麵上也很激動，但是喏喏了半天，隻吐出來一句：“太感謝了。”
何奶奶是個爽利人，不喜歡這種唯唯諾諾的性子，但這又不是自家人，隻是笑著點點頭算是回應也就算了，孩子喝完奶，王大姐抱著包好的孩子送了出來。
“景豔這回咋樣？不漲奶了吧？”何奶奶問道。
王大姐笑：“嗯，這小丫頭看著瘦瘦的，但是胃口還真不錯，不比咱家哥兒吃的少，景豔現在已經被吃空了，難得舒服。”
“夠吃就好。”何奶奶笑著點頭。
林家孫媳婦上前接過了孩子，王大姐道：“孩子的奶嗝已經拍過了，小肚子也吃的鼓鼓的，你也得繼續喂著，孩子一天天兒的長大，胃口也會越來越大，我擔心到後麵景豔奶水不夠奶兩個孩子的，所以你這邊也要自己喂著，別回了奶。”
林老太太的孫媳婦紅著臉點頭應下，林老太太道：“行了，孩子吃飽了你就先回，我好容易見到老姐姐，再聊一會兒再回。”
目送著孫媳婦兒離開，林老太太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何奶奶看著她的神情，“你不喜歡這個孫媳婦兒？”雖說是疑問句，但話裏卻透著肯定。
林老太太點點頭：“我家成分不好，當初我孫子到了年紀不好說親，這丫頭的爹是附近村裏的支書，他家相中了我家成立戶口，我孫子相中了她家的成分。
再說我孫子長得也好，雖說工作不太體麵，但怎麽著賺的錢也夠一家子開銷，我家也沒得挑選，所以就結親了。
這孩子在家裏是老幺，她家重男輕女，可想而知這在娘家的日子不好過，養成了這副小家子氣，我原本也想著調教調教，但說的委婉她聽不懂，說的直白就掉眼淚，久了我就懶得操這份心，
反正這是我孫子自己的日子，他覺得好就行，要不是她的奶水太少，孩子吃不飽，我還真不願意插手管這事兒，哎~”
何奶奶也跟著歎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你這孫媳婦兒咋樣？你能從療養院搬回來，至少你倆應該是合得來的，不然以你的性格，寧可一直在療養院養老也不會跟小輩兒們住一起、”林老太太太了解這個老姐姐了。
一提到景豔，何奶奶就笑眯了眼：“景豔是個好孩子，也是農村出來的，初中學曆，不過她是我孫子自己看中之後讓他爹媽去把關的，性子大氣，長得也很有福氣。
這丫頭還能吃苦，懷孕是多累的事兒啊，咱都是從那時候過來的，她從懷孕到生產，都沒讓誌軍請過假，一直到九個月，誌軍都是半月回一次家。
懷孕的時候還能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還做鹵肉賣了兩三個月，能吃苦又肯幹，就連我家這屋子的修繕都是她自己找的工人，
你說說，她剛來這邊人生地不熟的都能在短時間內找到能人，是不是很厲害？反正她跟我特別投緣，我是真的很喜歡她。”
林老太太笑著點頭，看王大姐進了廚房，客廳沒有其他人，這才偷摸兒的從兜裏掏出來一個用紅布包裹的玉鐲，
“程姐，現如今我這日子過得也艱難，雞蛋啊、麥乳精啥的也弄不到，家裏的老物件兒還是藏了一些，這個就當我給你孫媳婦兒的謝禮，也算是見麵禮。”
看何奶奶有推脫之意，她拉住何奶奶的手，道：“你別跟我客氣，這東西成色也就一般，要是極品的我還舍不得給呢，也就是個心意，
不過我不想讓家裏的小輩兒知道我還有些東西，免得他們惦記，自己的日子自己過，不讓他們打我老太太的主意。”
何奶奶看她是真心想給，再加上確認了玉鐲不算特別通透，跟她手裏的幾件玉器比不得後，這才收下了：“好，回頭就給景豔，你這東西也不便宜，姐姐我也不能太過分，
這樣，今天買的排骨給你帶回去兩根兒，雖說沒有肥肉香，但味道也算是好，你家要是缺葷腥了，你就來我家拿，景豔認識了個屠宰場的閨女，每天有賣不掉的邊角料肉都會送過來，不要肉票就能買，我家不缺肉。”
林老太太跟何奶奶多年的朋友，即使分開了十來年，但還是很了解何奶奶的為人，聽到這兒也沒有推辭，大大方方應下了，既然禮送出了手，人也沒再多留，拎著幾根排骨就離開了。
等人走了，何奶奶進了景豔的屋子，景豔正靠著牆翻著手裏的西遊記呢，聽見開門聲，一抬頭就看見奶奶進來了，她把書放下，笑道：“林奶奶走了？”
奶奶點頭，從兜裏掏出那個玉鐲遞給景豔：“這個是你林奶奶送你的，算是你幫她喂養重孫女兒的謝禮。”
景豔接過玉鐲，拉開點燈，對著光看了看：“奶奶，雖說我不懂玉石，但這個應該不便宜吧，喂養那個小姑娘也用不著這麽重的禮啊，咱不能收，太貴重了。”說完她就要把鐲子還給奶奶。
奶奶壓住她的手，笑道：“確實，四個來月的喂養不足以用這個玉鐲來抵，但現下這東西也不好換錢，就算是換成了錢也不值多少，所以我給了她幾條排骨帶回去改善下夥食，
也說了，她家要是缺葷腥了就來咱家拿點兒，你林奶奶不是那種愛占便宜的人，要來拿多少肉她自己心裏有數，咱也不占人家便宜。”
景豔聽到這兒，這才安心的接過玉鐲，“媽之前還給了我一個鐲子呢，也是玉的，比這個通透，當初我要去北大荒不好帶著，這回爸媽過來看孩子的時候給我帶過來了，這兩個我就放一起得了，省的以後找不到。”
奶奶笑著點頭：“行，你先放起來，等你出了月子，奶奶帶你去銀行開個保險箱，到時候奶奶在銀行存著的些好東西也分給你些，你都存在那邊，等以後可以做傳家寶，再不濟等年景好了，這些東西升值，換成錢過富足日子也中。”
景豔聞言瞪大了眼睛：“奶奶你還有私貨？那時候沒被搜走嗎？銀行保險箱不會被查嗎？”
奶奶笑著拍拍她的手：“剛開始的時候我當然不敢往外帶，要搬走之前你爺爺先把那些精致小巧的物件兒放到一個皮箱裏趁夜帶到了我們療養院，我們房間裏有個暗格，東西一直在那邊放著，
那時候紅衛兵沒去療養院肆虐，我們那裏很安全，前兩年不再那麽風聲鶴唳的時候，我的一個銀行的朋友需要業務，往外租保險箱，
我就想著，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就拿出來一部分存到保險箱去了，手裏也還剩下一些，這回搬家也都搬過來了，
之前咱家這邊每天進出的人多，我也就沒提，今天要不是說到這些，我還沒想起來呢，後麵咱都放到保險箱去，富貴迷人眼，家裏不留那麽多財富，這樣才能更安全。”
景豔也很讚成：“奶奶想的對，咱自己家確實沒有銀行安全，我聽奶奶的，等出了月子就跟奶奶去弄，不過奶奶你的東西不用分給我，你手裏也得有養老錢，老話說得好，手裏有錢心不慌。”
奶奶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我的東西又不是給外人，給自家後輩有啥不放心的，難不成有一天我動不了了你還能給我丟出去不成？”
看著景豔搖頭，她有笑著說：“那不就是了，就是現在不給，等我以後沒了的那一天也要給的，不然帶到棺材裏去？那就太暴殄天物了，早給晚給沒啥區別，還不如早點了了一樁心事呢。”
“那有我大嫂那份兒嗎？”景豔眨眨眼，俏皮的問。
奶奶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自然要有一些給到周潔的，不過不會有給你的多，我在你這兒住著，感情也是跟我的小重孫孫更好，所以給你們多留些也是無可厚非的。”
“謝謝奶奶。”景豔是真的開心，心下發誓，她一定要好好照顧奶奶，讓奶奶多活幾年，等以後的日子越來越好，多享幾年福氣。
後麵的日子流水似的過，每天小囡過來喝奶都是林老太太送過來，她的孫媳婦兒再也沒上過門，估計是抹不開麵子。
等到景豔終於熬出了月子，她恨不得趕緊出門轉轉，不然就屋裏這點兒地方還真不夠她轉的。
這天，奶奶再一次提出要帶她去銀行租個保險櫃的事兒，景豔道：“奶奶，明天誌軍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唄。”
奶奶看著她也是挺傷感，上前握住她已經粗糙的手，歎息道：“嗯，我回來了，林妹妹，這麽多年不見，你受苦了。”
林老太太順著何奶奶的手被牽著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舉止之間有些局促，“程姐，我之前還真不知道你回來了，去年你兒子過來收房子的時候我還跟他打聽了，他說這房子是準備給你小孫子一家住的，沒說你回來，
所以後麵我也就沒上門，這還是聽鄰居說你家孫媳婦兒的奶水太足，孩子喝不完，所以我才舔著臉上門想問問能不能幫我家重孫女兒奶上幾口，我家孫媳婦的奶水不夠，孩子見天兒的哭，奶粉也不愛喝，我這也是愁的慌。”
何奶奶這才轉向小婦人懷裏的孩子，按理說這孩子比自家還要大上一個月，可現下跟自家孫子比起來也瘦弱太多，她接過孩子，走到景豔屋門前，問：“景豔，鄰居家有個女嬰奶水不夠吃，你要不要幫著喂幾頓？”
景豔剛把孩子喂飽，還覺得乳房脹著，聽到這話連忙道：“奶奶，把孩子抱過來吧，我先喂喂看。”
奶奶把門推開進來，反手就把屋門關好，孩子放在炕上，把小被子解開，孩子已經睜開了眼睛，小手指放在嘴裏吸吮著，很是可愛。
景豔把孩子抱了起來，解開衣襟，孩子應該是感覺到了充斥著奶香的懷抱，很迅速的找準位置，一下子就吸住了，咕嘟咕嘟的喝的起勁，奶奶看她的樣子也舒了口氣。
“奶奶，這是誰家的孩子，多大了，咋這麽瘦？”景豔趁著喂奶的功夫問道。
奶奶歎了口氣：“這是跟咱家隔了兩條街的林奶奶家的重孫女兒，我們以前在一起上過學，當初感情還是很不錯的，可惜，後來我嫁給了你爺爺，他成分好，在大運動的時候我們能躲去療養院。
但是她隻是嫁給了普通人，大運動來臨之際，那個男人不做人，為了自保跟她離了婚，還把沒了爹的孫子丟給了她，自己找了個成分好的媳婦兒避免被波及，
好在當初那些紅衛兵也是看在她孤兒寡母的不容易，那時候隻是打砸了她家並沒有太難為她，現如今她孫媳婦兒的奶水不夠，這不是聽我在街坊四鄰之間找怎麽樣能少奶的辦法，這才求上了門。”
景豔看著懷裏的小丫頭乖巧的喝奶，心裏的母愛頓時泛濫，溫聲道：“奶奶，要不這孩子白天要喝奶的時候送過來吧，我喂飽了小寶，再喂喂她，反正就算這小丫頭不來喝多了也是擠出來浪費掉了，還不如把多餘的給她喝了呢。”
奶奶看著景豔，確認她是願意的，這才放下心，“那你先喂著，我出去跟我那老姐妹說一聲去。”
奶奶去到客廳，林老太太很局促的端坐在沙發上，她孫媳婦兒也是一眼一眼的往這屋的方向瞅，看見何奶奶出來了，立馬站起來，一臉的期盼。
“林妹妹，我孫媳婦兒同意把多餘的奶水喂小囡，不過需要你們在她餓的時候送過來，她還在坐月子，吹不得風也受不得累。”何奶奶直接開口。
林老太太聞言激動壞了，“能幫忙喂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程姐，謝謝你，小時候就是你照顧我，沒想到臨老了還要你家孫媳婦兒幫我家，哎，太感謝了。”
她的孫媳婦兒麵上也很激動，但是喏喏了半天，隻吐出來一句：“太感謝了。”
何奶奶是個爽利人，不喜歡這種唯唯諾諾的性子，但這又不是自家人，隻是笑著點點頭算是回應也就算了，孩子喝完奶，王大姐抱著包好的孩子送了出來。
“景豔這回咋樣？不漲奶了吧？”何奶奶問道。
王大姐笑：“嗯，這小丫頭看著瘦瘦的，但是胃口還真不錯，不比咱家哥兒吃的少，景豔現在已經被吃空了，難得舒服。”
“夠吃就好。”何奶奶笑著點頭。
林家孫媳婦上前接過了孩子，王大姐道：“孩子的奶嗝已經拍過了，小肚子也吃的鼓鼓的，你也得繼續喂著，孩子一天天兒的長大，胃口也會越來越大，我擔心到後麵景豔奶水不夠奶兩個孩子的，所以你這邊也要自己喂著，別回了奶。”
林老太太的孫媳婦紅著臉點頭應下，林老太太道：“行了，孩子吃飽了你就先回，我好容易見到老姐姐，再聊一會兒再回。”
目送著孫媳婦兒離開，林老太太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何奶奶看著她的神情，“你不喜歡這個孫媳婦兒？”雖說是疑問句，但話裏卻透著肯定。
林老太太點點頭：“我家成分不好，當初我孫子到了年紀不好說親，這丫頭的爹是附近村裏的支書，他家相中了我家成立戶口，我孫子相中了她家的成分。
再說我孫子長得也好，雖說工作不太體麵，但怎麽著賺的錢也夠一家子開銷，我家也沒得挑選，所以就結親了。
這孩子在家裏是老幺，她家重男輕女，可想而知這在娘家的日子不好過，養成了這副小家子氣，我原本也想著調教調教，但說的委婉她聽不懂，說的直白就掉眼淚，久了我就懶得操這份心，
反正這是我孫子自己的日子，他覺得好就行，要不是她的奶水太少，孩子吃不飽，我還真不願意插手管這事兒，哎~”
何奶奶也跟著歎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你這孫媳婦兒咋樣？你能從療養院搬回來，至少你倆應該是合得來的，不然以你的性格，寧可一直在療養院養老也不會跟小輩兒們住一起、”林老太太太了解這個老姐姐了。
一提到景豔，何奶奶就笑眯了眼：“景豔是個好孩子，也是農村出來的，初中學曆，不過她是我孫子自己看中之後讓他爹媽去把關的，性子大氣，長得也很有福氣。
這丫頭還能吃苦，懷孕是多累的事兒啊，咱都是從那時候過來的，她從懷孕到生產，都沒讓誌軍請過假，一直到九個月，誌軍都是半月回一次家。
懷孕的時候還能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還做鹵肉賣了兩三個月，能吃苦又肯幹，就連我家這屋子的修繕都是她自己找的工人，
你說說，她剛來這邊人生地不熟的都能在短時間內找到能人，是不是很厲害？反正她跟我特別投緣，我是真的很喜歡她。”
林老太太笑著點頭，看王大姐進了廚房，客廳沒有其他人，這才偷摸兒的從兜裏掏出來一個用紅布包裹的玉鐲，
“程姐，現如今我這日子過得也艱難，雞蛋啊、麥乳精啥的也弄不到，家裏的老物件兒還是藏了一些，這個就當我給你孫媳婦兒的謝禮，也算是見麵禮。”
看何奶奶有推脫之意，她拉住何奶奶的手，道：“你別跟我客氣，這東西成色也就一般，要是極品的我還舍不得給呢，也就是個心意，
不過我不想讓家裏的小輩兒知道我還有些東西，免得他們惦記，自己的日子自己過，不讓他們打我老太太的主意。”
何奶奶看她是真心想給，再加上確認了玉鐲不算特別通透，跟她手裏的幾件玉器比不得後，這才收下了：“好，回頭就給景豔，你這東西也不便宜，姐姐我也不能太過分，
這樣，今天買的排骨給你帶回去兩根兒，雖說沒有肥肉香，但味道也算是好，你家要是缺葷腥了，你就來我家拿，景豔認識了個屠宰場的閨女，每天有賣不掉的邊角料肉都會送過來，不要肉票就能買，我家不缺肉。”
林老太太跟何奶奶多年的朋友，即使分開了十來年，但還是很了解何奶奶的為人，聽到這兒也沒有推辭，大大方方應下了，既然禮送出了手，人也沒再多留，拎著幾根排骨就離開了。
等人走了，何奶奶進了景豔的屋子，景豔正靠著牆翻著手裏的西遊記呢，聽見開門聲，一抬頭就看見奶奶進來了，她把書放下，笑道：“林奶奶走了？”
奶奶點頭，從兜裏掏出那個玉鐲遞給景豔：“這個是你林奶奶送你的，算是你幫她喂養重孫女兒的謝禮。”
景豔接過玉鐲，拉開點燈，對著光看了看：“奶奶，雖說我不懂玉石，但這個應該不便宜吧，喂養那個小姑娘也用不著這麽重的禮啊，咱不能收，太貴重了。”說完她就要把鐲子還給奶奶。
奶奶壓住她的手，笑道：“確實，四個來月的喂養不足以用這個玉鐲來抵，但現下這東西也不好換錢，就算是換成了錢也不值多少，所以我給了她幾條排骨帶回去改善下夥食，
也說了，她家要是缺葷腥了就來咱家拿點兒，你林奶奶不是那種愛占便宜的人，要來拿多少肉她自己心裏有數，咱也不占人家便宜。”
景豔聽到這兒，這才安心的接過玉鐲，“媽之前還給了我一個鐲子呢，也是玉的，比這個通透，當初我要去北大荒不好帶著，這回爸媽過來看孩子的時候給我帶過來了，這兩個我就放一起得了，省的以後找不到。”
奶奶笑著點頭：“行，你先放起來，等你出了月子，奶奶帶你去銀行開個保險箱，到時候奶奶在銀行存著的些好東西也分給你些，你都存在那邊，等以後可以做傳家寶，再不濟等年景好了，這些東西升值，換成錢過富足日子也中。”
景豔聞言瞪大了眼睛：“奶奶你還有私貨？那時候沒被搜走嗎？銀行保險箱不會被查嗎？”
奶奶笑著拍拍她的手：“剛開始的時候我當然不敢往外帶，要搬走之前你爺爺先把那些精致小巧的物件兒放到一個皮箱裏趁夜帶到了我們療養院，我們房間裏有個暗格，東西一直在那邊放著，
那時候紅衛兵沒去療養院肆虐，我們那裏很安全，前兩年不再那麽風聲鶴唳的時候，我的一個銀行的朋友需要業務，往外租保險箱，
我就想著，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就拿出來一部分存到保險箱去了，手裏也還剩下一些，這回搬家也都搬過來了，
之前咱家這邊每天進出的人多，我也就沒提，今天要不是說到這些，我還沒想起來呢，後麵咱都放到保險箱去，富貴迷人眼，家裏不留那麽多財富，這樣才能更安全。”
景豔也很讚成：“奶奶想的對，咱自己家確實沒有銀行安全，我聽奶奶的，等出了月子就跟奶奶去弄，不過奶奶你的東西不用分給我，你手裏也得有養老錢，老話說得好，手裏有錢心不慌。”
奶奶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我的東西又不是給外人，給自家後輩有啥不放心的，難不成有一天我動不了了你還能給我丟出去不成？”
看著景豔搖頭，她有笑著說：“那不就是了，就是現在不給，等我以後沒了的那一天也要給的，不然帶到棺材裏去？那就太暴殄天物了，早給晚給沒啥區別，還不如早點了了一樁心事呢。”
“那有我大嫂那份兒嗎？”景豔眨眨眼，俏皮的問。
奶奶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自然要有一些給到周潔的，不過不會有給你的多，我在你這兒住著，感情也是跟我的小重孫孫更好，所以給你們多留些也是無可厚非的。”
“謝謝奶奶。”景豔是真的開心，心下發誓，她一定要好好照顧奶奶，讓奶奶多活幾年，等以後的日子越來越好，多享幾年福氣。
後麵的日子流水似的過，每天小囡過來喝奶都是林老太太送過來，她的孫媳婦兒再也沒上過門，估計是抹不開麵子。
等到景豔終於熬出了月子，她恨不得趕緊出門轉轉，不然就屋裏這點兒地方還真不夠她轉的。
這天，奶奶再一次提出要帶她去銀行租個保險櫃的事兒，景豔道：“奶奶，明天誌軍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