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出國那天,主動聯係了宴妮,祁書言還是因為她的話,將他放走。


    宴妮在院子裏和小狸花玩,手機放在一邊,開的擴音。


    “姐姐。”茉莉那頭能聽到飛機起飛地轟鳴聲,是另一種有關離別的悼念,“其實見你的第一麵,我就喜歡上你了,你問我要不要去你工作室上班的那時候,我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跟著你。”


    但他也需要錢,奶奶的藥,還有他出國的錢,這些都要他放下尊嚴來掙。


    逆風翻盤哪有這麽容易,他也不過是個二十不到的少年,隻不過是盡了全力讓自己走的遠一些,更優秀,想讓人高看。


    遇見她,多了一個訴求,想讓她地目光,為他而停留。


    宴妮手裏拿著院子裏扯來的狗尾巴草,逗小狸花逗的心不在焉,“茉莉,我希望你能放下,好嗎?”


    祁書言要斷他腿,不是在開玩笑,也就差點,無關的少年就被牽扯進他們愛恨中來,成為犧牲品,他逼她回去的工具。


    茉莉那頭,長久的沉默。


    就在宴妮以為他已經將電話掛斷時,手機裏,再次傳出他的聲音。


    “我會好好學習的姐姐,回來,可以再邀請你跳一支國標嗎?”


    宴妮走到手機那邊,聲音很輕,“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會在哪,抱歉茉莉,我不能答應你。”


    電話被她掛斷了。


    小狸花跑過來蹭她,身上幹淨,剛被阿姨抓著洗了澡,還有香味。


    宴妮彎腰,捏了捏它的後頸,“這麽粘我,我走了會不會想我?”


    小狸花不懂,隻會舒服的喵喵叫。


    祁書言下午開車去了城郊,身邊隻跟著兩個人,都穿的便裝,沒平時看著那麽嚴肅。


    他一身素衣,幹淨,就手上戴了枚戒指,掩不住身上那股清冷和貴氣。


    周奶奶正在跟新認識的老朋友們聊天,坐在參天的大樹下,笑容親切和藹。


    遠遠的,看到個挺拔身影走來。


    祁書言的偽裝很好,善於跟老一輩打交道,總是讓人覺得妥帖周到。


    “周湛奶奶是嗎?”祁書言在一旁坐下,感受著吹動樹葉的涼風。


    周奶奶點頭,看著身邊人的模樣,成熟的男人味,歲月沉澱下來的柔和,生的也好看,隻是沒聽阿湛提起過,他有這麽個朋友。


    隻一眼便知,非富即貴。


    “你是阿湛的朋友嗎?”周奶奶疑惑,盯著男人仔細瞧,“他是不是托你偶爾來看看我老人家?”


    周圍的爺爺奶奶們羨慕,忍不住調笑,“周姐姐你小孫子真懂事啊,還知道找人常來看看你,不像我們家那些,管都不管。”


    “這小夥子生的俊,常來,讓爺爺奶奶們也飽飽眼福。”


    兩位下屬站在一旁,憋笑。


    祁書言很淡然,墨眸中落下斑駁樹影,襯的眉眼更為柔和,“我不算周湛的朋友,找您,是想打聽些事情。”


    周奶奶麵色微凝,目光從男人臉上收回,大概知道了他的來意,“你盡管問吧,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曾揚言要打斷她孫子兩條腿,隻覺得他沉穩有氣度,又溫潤,應該是個好人。


    “我想打聽,跟周湛走的很近的一位姑娘,不知道他有沒有和您提及。”祁書言聲音放的很輕,其實絕非心沒那麽痛了,跳動的也緩,很平靜,“她叫宴妮,懷著孕,我是孩子的父親。”


    周奶奶緩緩垂眸,將眼底那絲情緒掩下,淡淡笑了笑,“小夥子,我們家周湛很受歡迎的,和他走得近的女生不算少,我哪能個個都知道。”


    祁書言吐出口清氣,側目看向身旁的老婦人,“他確實很受歡迎,如今去了加拿大應該會更受歡迎,男人女人都會喜歡他,您說對嗎奶奶?”


    風過,樹葉簌簌作響。


    春天要走了,夏天馬上來,而他的妮妮,還沒回他身邊。


    男人的語氣很淡然,周奶奶卻聽出此中威脅,指尖漸漸蜷緊,“你想知道什麽?”


    她就這麽一個孫子,不能出事。


    祁書言眸底浮出淺淡笑意,很平靜,但其實心中已在發顫,他感覺,離她越來越近了,“我很想她,想知道她在哪,好見一見她。”


    那麽久的思念,從沒有她的焦躁不安,到生生壓抑為冷淡,他用盡全力克製,卻還是不知在多少個夜裏醒來,看著身側發呆。


    他的愛人,不入懷,不入夢。


    不要他了。


    風溫柔,寧靜,祁書言卻在這刻,放下禁錮,任思念如潮湧。


    陽光從樹葉的間隙灑落,投在他素衣上,他微微仰著頭,眼眶有些紅,呼吸也淩亂,看起來很悲傷。


    太溫柔,也是一種悲傷。


    “我不清楚她具體在哪裏。”周奶奶活了幾十載,知道又是為情所困的兩人,小聲歎息,“隻知道也住在某個鎮上,離我們那大概有幾十公裏,你找找看吧。”


    兩位下屬也聽見了,走遠去打電話,讓人查周湛的老家,還有附近的鎮子。


    得到的消息是,那片區域其實已經排查了,沒什麽問題,隻是當時有十幾戶人不在。


    安排了,在查一遍。


    下屬回來,祁書言還坐在長椅上,仰著頭,望樹葉晃動間,斑駁的光影。


    老人們已經走了,就他一人坐在那,在樹下,看起來很寂寥。


    寂寞,廖靜。


    “手機給我。”祁書言開口,看向下屬。


    下屬將手機奉上。


    他按下那爛熟於心的號碼,放到耳邊,等待接通。


    鈴聲響了很久,無人接聽。


    他們上次見,在地鐵站,隔著一層玻璃,對望彼此。


    已經很久了,很久沒再見到她。


    怎麽能不想呢,日日夜夜都在想她,念她。


    可她又那麽冷漠,逃離他,躲著他,說最恨的人是他。


    祁書言盯著那串號碼,紅的那麽刺眼,安靜的躺在那,刺痛他的心。


    “最後三天。”他起身,將手機遞給下屬後,走出樹影之下,“最後三天時間,如果還是找不到她,動宴家吧。”


    他的下下策,是讓她更恨她。


    下屬跟在男人身後,恭敬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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