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赫連良平猛然起身,喝問,“怎麽會是空的?”


    “確是空的,不過……”


    吞吞吐吐的回話,讓赫連良平頓感不悅,忍不住疾言厲色的斥道:“以後在我麵前,不要這般忸怩,有話直說!”


    賀端心下一慌,連忙又壓低了身子:“屬下知錯。”


    “行了,不用太緊張。”赫連齊安撫了一聲,又輕輕拍了拍赫連良平,“你勿要心急,且讓他慢慢道來。”


    赫連良平輕歎一聲,緩緩坐下,微微抬了下手道:“詳細說說吧。”


    “是!”賀端心底一鬆,抬起頭沉聲說道,“燕雲山山勢險峻,若想上山,隻有一條隱蔽的小道可行,但也是布滿了荊棘亂石,極為難走,屬下潛上山後,發現隻有山腰有一片平闊之地,那裏搭建著營寨,以屬下從軍六年的經驗來看,更像是一座軍寨,隻不過查探下來,卻是空無一人。”


    賀連良平緊皺雙眉,極為不解:“為何會是空寨?依你所言,如此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若真的是徐雲霆,既已落草,又在那安營紮寨,沒理由會輕易放棄,就算是下山搶掠,也應留下人手看護山門啊,莫非是小滿被騙了……”


    他苦思冥想,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沉默良久,忽的神情一變,起身說道:“賀霖,去點二百騎,攜長兵弓弩隨我同行。”


    又看向赫連齊:“爹,有件事,我要親自去確認一下,您且在此等待。”


    “好,為父聽你的安排。”赫連齊雖然擔憂,卻也不作阻攔,再三囑咐道,“萬事多留心。”


    “父親放心!”赫連良平答應一聲,隨即提劍出了房門。


    二百輕騎由賀端引路,直奔燕雲山。


    不過兩刻鍾,便已到達山腳,赫連良平仰望山峰,不由在心中感歎:“無花無木壁立千仞,易守難攻,的確是一個落草的好地方,隻是也僅僅可為落草之地,若是行軍之時如此安營,敵軍圍而不攻斷你水源,豈不成了困獸?”


    “賀端。”他喚了一聲,吩咐道,“你點三十人把馬留下,負弓弩隨我徒步上山。”


    他翻身下馬,把韁繩交於賀霖,繼續說道,“賀霖,留下二十人守住山腳,你率其餘弟兄,持長兵隱藏在山體一側。”


    交代完,等賀端點齊人手,便跟著他取道上山。


    行至半路,赫連良平又突然開口問道:“賀端,你說是空寨,那寨中一應生活用具是否都已經被帶走?”


    “回公子,都被帶走了,隻是……”賀端想起之前被赫連良平訓斥,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未等他催促,連忙接著說道,“隻是尚有部分餘糧,且水缸中還有水,倒是很像還有人居住的樣子。”


    “哦?”赫連良平眉梢一挑,淡淡的說道,“真是有趣,快走吧。”


    山路難行,但這三十來人都是赫連家精心培養的護衛,多少都有武藝在身,腳力自是不比尋常,不多時便已來到半山腰。


    赫連良平讓眾人在營寨外等候,獨自一人持劍進寨。他四下打量著寨內營帳布局,卻見單列為營,麵平背險向兩翅延伸,疏密得當,不由歎道:“怪不得賀端說像是軍寨,如此因利乘便的紮營方式,非是軍中戰將不能搭建。”


    他轉了一圈,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中間那個木屋上,凝視著緊閉的屋門,握了握手中長劍,徑直走了過去。


    “嗬嗬,良平小子,來啦!”


    屋門推開一半,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赫連良平腳下一滯,他怔愣片刻,隨即釋然,進了屋子關上門,上前彎腰行禮:“項公!”


    “你不好奇?”項謹眨了眨眼,捋了捋稀疏的胡子問道,“還是說你早就已經猜到了?”


    “隻是有所懷疑。”赫連良平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道,“來之前我就在想,您自是最為了解小滿,怎會不知道以他的性子,是極有可能說出見過徐雲霆的事的,可您為何沒有囑咐他呢?”


    “嗬嗬,你這個臭小子,心思可真重!”項謹笑罵了一句,指著身邊的椅子,催促道,“來來來,快坐下,好好跟我說說,你是如何猜到的。”


    赫連良平應聲坐到項謹身旁,接著說道:“我也曾想過,您會不會是一時走的太急,把這事給忘了。”


    “那可沒準!”項謹一本正經,“我老了,忘記一些事也是情有可原。”


    “事情有輕重緩急,這件事關係到我們父子的性命,您就算當時忘了,後麵也會想起。”


    “這倒是!”項謹撇著嘴點了點頭。


    赫連良平瞧著項謹那副三分認真七分戲謔的神態,不禁有些無奈,苦笑一聲繼續說道:“可是秦光他們不知情,燕行之也不知情,那時我便懷疑,您是不是有意想通過小滿告訴我徐雲霆的下落……”


    “嗯嗯……”項謹先是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頭問道,“隻這一點還不夠,還有別的理由嗎?”


    “父親將北豫所有商鋪關停,整整五日,卻沒收到您的任何消息。”


    “嗯,這理由就夠了。”項謹笑眯眯的盯著赫連良平,“那你再說說,是如何猜到我在山上的。”


    “上山之後,聽說山上還有餘糧。”赫連良平隨口說了一句,便出言反問:“項公,以您看,徐雲霆會怕我來找他尋仇嗎?”


    “不會!”


    “那落草之後,還能從良嗎?”


    “除非朝廷招安。”


    “是了!他有殺神之名,可知仇家不少,他不怕被尋仇亦無法從良,為何會舍了這山寨呢?”


    “你說說為何?”


    “這一點我還沒想通。”赫連良平看了一眼項謹,接著說道,“我派人來此探查,卻發現已成空寨,聯係到之前所想,您既然是有意引我來此,可人都走了,又不派人通知,當時我便明白,您讓我來,並非讓我來找他尋仇,而是別有他意。”


    項謹微微頷首,似是很滿意赫連良平的猜想,又接著問道:“那你再說說這個‘他意’是指什麽?”


    “我在想……”赫連良平緩緩起身,踱著步子輕聲說道,“您應該無法算定,小滿會在什麽時候說出徐雲霆的下落,這也就證明,不論我何時知道,何時來此,甚至一直不來,也都不會擾亂您的計劃……”


    “可你剛才還說我是故意引你前來。”


    “可能是,因為您在乎我。”赫連良平扭過頭凝視項謹,努力壓製著情緒說道,“您不願等真正將徐雲霆收到麾下以後,才逼著我去將仇恨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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