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晏望星想了想立馬點頭,覺得不論是先去北冥,還是先去九霄都差不多。


    他這次沒再說什麽“路師弟你會不會離宗”的話,生怕路沉生又把他抱在腿上。


    再來一次恐怕得對著自己脖子啃。


    食盒中的點心被吃得幹淨,晏望星捧著師弟新盛來的雪梨湯,喝得渾身又熱乎起來。


    不過等他剛放下碗,路沉生便湊上來,握著他的手腕站起身。


    溫熱好聞的氣息拂在後頸,晏望星被一碗雪梨湯蒸得眼尾泛紅。


    他捉住路沉生掐在自己腰間的手,不禁縮著脖子笑道:“好癢,不要捏。”


    路沉生站在晏望星身後,呼吸間盡是他身上的淺淡香氣。


    “昨夜下雨,便沒有再去成衣局。”


    他略微俯身,低頭在晏望星頸側輕輕地嗅著:“方才我是要為師兄量尺寸,可為何又要我停下來?”


    “難不成,”路沉生語氣促狹,指腹在他瑩白的耳垂上一觸即分,“師兄是想一直穿著我的衣衫?”


    晏望星聞言立馬站得筆直,雙臂張開,眼神堅定地像是要入黨。


    他將下巴一揚,偏頭朝路沉生眨眼:“來吧師弟,我是不會動一下的。”


    秋風打在緊閉的木窗上,發出些許“嗚嗚”的輕微聲響。


    路沉生抿著唇,眸中盡是些掩不住的揶揄。


    他沒再動作,隻是看著晏望星格外傻氣的姿勢偏頭笑了一聲。


    “師弟你笑什麽,”晏望星渾然未覺,仍在極力邀請,“快來呀,你量完了嗎?”


    “嗯。”


    路沉生從後看向晏望星纖細的腰肢,又將目光移向他裸露光潔的後頸。


    哪處都不需要量。


    師兄身體的尺寸自己早已了然分明,方才所言不過是想留在他身旁親近。


    而今師兄心不設防,他便更是自厭,隻覺得自己方才的念想過分卑劣。


    路沉生垂下眼睫,指尖輕撚,似覺指腹上還留有觸碰師兄耳垂時的溫熱。


    卑劣又如何。


    他旋即挑眉輕笑,身形上前,指腹重新貼上晏望星白皙柔軟的耳垂。


    “今夜既過,往後半月之中的每日,師兄都要與我一同籌備進島諸物。”


    路沉生撤回指尖,眸色深沉時語氣更是平靜。


    “可別忘了。”


    答應過的事晏望星自然不會忘,甚至還頗為激動,當天夜裏興奮得差點通宵。


    如此過了半個月。


    晏望星一行人前幾日便從皇城出發,休息一番後與天川宗的人在仙獸島外圍匯合。


    時至深秋,這一處倒意外的絢爛寧靜。


    不過這一天注定不平凡。


    晏望星看著不遠處黑壓壓的人群麵露疑惑:“這哪波人啊走這麽齊?上仙獸島裏當兵來了?”


    “欸,”尚正言也跟著往那個方向看了看,隨後見怪不怪地吐槽,“你還真沒說錯,都是明程那癟犢子帶過來的兵。”


    “每年這個時候,明家爹娘都格外緊張,生怕他在島裏生了什麽禍端。”


    尚正言蹲下身,揪了一根草,百無聊賴地騷擾正在地上爬著的螞蟻。


    “就明程那體格能出什麽好歹?拳打天上鳥,腳踢水裏魚,還長了一身的腱子肉,島裏的小獸遇見他,指不定還要哭著回去找爹娘呢。”


    “又在編排我?”


    明程一個閃身來到尚正言身後,抬手給了他一個狠狠地肘擊:“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哭著回去找爹娘?”


    兩人瞬間你一言我一語地掐起架來,遊修時趕緊湊上去和稀泥,憑借三寸不爛之舌成功讓二人心頭火氣更盛。


    晏望星在一旁倒是看得十分樂嗬。


    島外林間楓葉如火,銀杏葉生得金黃,二者隨風相互交織,最終落向地麵,鋪成了滿地的紅毯。


    眼前忽地遞來一隻水壺,晏望星伸手自然接過,向路沉生笑著開口。


    “多謝師弟。”


    他先是仰頭喝了一口,隨後略一挑眉,朝著路師弟悄聲笑道:“怎麽是溫水?我想喝……”


    一個“冷”字還未說出口,路沉生便俯身湊了上來。


    “雖說今日是晴天,但溫度卻是不高。師兄幾日前……”


    晏望星發覺他的視線在自己唇瓣停留,便略微探出舌尖,輕輕抿了下唇:“怎麽了?”


    路沉生並未馬上回答。


    他更像是突然忘了詞,黑眸緊盯那處泛著些微水光的紅唇,又倏地偏過頭移開眼。


    “師兄幾日前偶有咳嗽,”路沉生伸手接過水壺,麵上又變得雲淡風輕,“平時飲些溫水,應於身體大有裨益。”


    晏望星霎時笑起來,他仰著臉湊到路沉生眼下,正想說些什麽,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男聲。


    “原來是那位小公子。”


    秋風吹起晏望星寬大的衣袖,沉默在其間無盡蔓延。


    “小公子。”


    路沉生克製抬眼,喉間溢出幾聲極為沙啞的字節。


    “是在喚師兄嗎?”


    答案不言而喻。


    西門傲天說笑著大步走來,狹長鳳眼在二人之間來回梭巡,隨後略微俯身看向晏望星。


    “這是你師弟?那日我怎麽沒見過他?”


    路沉生漠然垂眸,陽光在他身後落下,在地麵投出一道修長的黑影。


    “是師兄的故交嗎。”


    路沉生語氣中帶著溫和的笑意,黑眸深處卻是徹骨陰寒:“我需不需要回避?”


    晏望星聞言探出手,指尖輕輕勾住他的長衫。


    “不是故交,僅僅知道名字而已。”


    路沉生勾起一抹笑。


    他伸出指尖,指腹在晏望星留有濕意的唇瓣上描摹:“是嗎。”


    “師兄與他何時結識,何地初遇,”路沉生麵容平靜,聲音清冷溫和,“迄今為止,相識已有幾載春秋?”


    晏望星局促地站在原地,看向他時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


    可下一瞬他便被人捏住後頸,被迫仰起臉看向路沉生。


    “告訴我,好嗎?”


    晏望星被問得怔愣,此時又分外乖巧地開口。


    “他是那日寶鑒盛會中,向師尊取進島名額的人。”


    路沉生鬆開捏在他後頸的手指,周身的氣息仍是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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