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周餘光關注著念垚,等她一吃完就去給她端碗,然後又給她倒了一杯水。


    她已經徹底清醒,喝完熱粥嗓子也不啞了,對軒周說:“我想出去曬曬太陽。”


    軒周是個行動派,聽完話就扶她起來。


    他更加知道,什麽都困不住念垚。


    晨光熹微,打在念垚身上卻格外刺眼,她蒼白病態的臉上被光照的更沒有什麽血色,她甚至失去了美麗這個形容詞。


    強烈的陽光也讓她睜不開眼睛,隻能背過身去,正好和軒周麵對麵,臉上沒有了強光的照射,才有了一點點血色,也恢複了國色天香的容貌。


    軒周不和她對視,躲閃開視線,又問:“還疼嗎?”


    “不疼,我不怕疼。”念垚微微一笑,雖然有些勉強,但也使她這句話具象化了。


    從昨夜中箭到現在,她沒有說過一句疼,軒周知道她一定很疼,但她是他們的支柱,不能倒下。


    陳佳藝到現在才醒,推開門見念垚背著光,笑得溫潤,竟被她驚住了。


    他在京城見過的美人很多,所以起初並沒有對她的長相感興趣,可這匆匆一瞥,便讓他記了一生。


    “念垚,你好些了嗎?”他伸著懶腰走出屋子。


    念垚將目光轉向他,語氣帶刺:“你想知道的話,下次也試試。”


    連她自己都發現,她對陳佳藝好像有點特別針對了,她確實是看不起陳佳藝,但她沒想到自己竟會跟一個凡人相看兩厭。


    陳佳藝被堵了嘴,軒周就來充當氣氛活躍者:“大媽說今日村裏有巫婆做法,咱們等著也是等著,不如去看看?”


    陳佳藝立馬被吸引:“好啊好啊。”


    念垚也同意。


    儀式的陣仗挺大,除了村民還有許多外村的人,這個巫婆跟龍村的村夫人不一樣,她是驅鬼的,受村裏一戶人家委托,前來驅鬼。


    軒周左看右看,疑惑道:“鬼?沒見著有鬼族的啊。”


    軒周的體內有念垚的靈力,雖然現在念垚成了凡人感受不到,但卻在軒周體內起了效,那些凡人看不見的鬼怪妖魔,他都可以看見。


    念垚:“不是鬼,那就是病咯。”


    雇主家院子被人圍得水泄不通,他從屋裏把他的女兒帶了出來,如果不是走了那兩步,還真看不出那是個活人。


    陳佳藝最先憋不住了,說出一句:“這是鬼上身呐?”


    軒周拉著他的手臂問:“什麽是鬼上身?”


    “簡單來說,就是鬼附在了人的身上,吸取人身上的精氣神,轉化為陰氣以增加它的法力。”念垚現在感覺還不錯,說起話來不費勁。


    軒周再仔細看了看那個女孩,又說:“可這裏確實沒有鬼的痕跡,更別說什麽鬼上身了。”


    念垚現在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看不見鬼怪,既然軒周說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


    他們說話聲音小,邊上的人也沒注意聽,隨著他們的話題結束,巫婆已經開始準備儀式了。


    新鮮的雞血有規律地撒在少年的周身,巫婆又跳起了神秘的舞蹈,與其說舞蹈,不如說是張牙舞爪,跳起來不唯美,也不恢宏。


    嘴裏還在大聲喊神秘的字眼,軒周愣是一個字也聽不懂,還被無辜地嚇了幾次。


    “這是把鬼嚇走嗎?”軒周禁不住說了一句。


    剛巧全場安靜了,他的話被很多人聽了去,那些人都看向他,做噤聲手勢。


    民間習俗各式各樣,什麽樣的地方就有什麽樣的習俗,這是文化的代表。


    軒周要學的還有很多,這一路走走看看,不停地學,眼界也在不斷地開闊。


    儀式的最後,巫婆往少年的嘴裏塞了一顆黑色珠子:“等候一刻鍾,這厲鬼就會從你女兒身上離開,且等著吧。”


    雇主萬分感謝,點頭哈腰地送走巫婆,沒有絲毫的懷疑。


    可見這位巫婆在這一片地區的威望有多高。


    其他人都沒動,估計是在等那一刻鍾,見識神奇的一幕。


    看著巫婆佝僂的背影,漸漸地縮小,念垚拉著軒周和陳佳藝悄悄地離開了人群,走上小路,這會兒念垚完全不管疼不疼了。


    軒周攔都攔不住,隻能不斷叮囑她悠著點,但是一當他開口,念垚就要他小聲些。陳佳藝則根本不開口,他已經習慣了念垚的神秘。


    若不是念垚的臉色依舊蒼白,軒周都要覺得她壓根沒受傷。


    軒周實在擔心,忍不住說:“念垚,你慢些,要不我背你吧?”


    念垚一口拒絕:“不用,我自己能走。”


    軒周幾乎能猜到是這個結果,且先不說念垚是不是顧及瀿漪,就衝她那個要強的勁兒,哪裏肯答應,怕是忍著疼也不會肯。


    最後還是讓念垚超過了巫婆,他們就在這條必經之路等巫婆過來。


    巫婆邁著沉重的步伐步步靠近,她都沒分給他們三個一丁點視線,隻顧著自己走。


    與念垚擦肩之時,兩人沒看對方一眼,念垚卻突然說話:“你們做巫師的,還得醫術高超?”


    巫婆又走了兩步才停下來,轉過身,死死地盯著他們三個,這時念垚也轉身了,用同樣的眼光回應他。


    老人臉上溝壑縱橫,麵色焦黃,看著瘮人,軒周和陳佳藝被嚇得不敢看她。


    巫婆突然擠出一個笑容:“姑娘是內行?竟被你看出來了。”


    念垚從容麵對:“非也,我隻不過平日愛讀點書學學雜七雜八的東西,剛剛看見您做法事沒做最關鍵的一步,法事未成,反而給那女孩喂了一顆藥,我便猜她根本就不是鬼上身,而是得了病。”


    巫婆微微點點頭,用略帶誇讚的語意說:“還真給你看出來了,學的不錯。不過你到底是個外行,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想知曉更多就跟我來吧。”


    念垚二話不說就跟著巫婆走,軒周卻拉著她說:“這樣貿然前行,可會有危險?”


    念垚反抓著他的手往前走:“不知道,你保護我和陳佳藝就好。”


    陳佳藝突然被提到,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腰帶:“放心好了,我可是帶夠了符紙。”


    軒周卻不好意思了,他真的害怕自己保護不好念垚,如果他真能做到,那就不會讓念垚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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