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獸法,隻有通過獸王親傳,外族才有資格學,軒周也算是第一個。念垚身為土之神,不能修習獸法,隻是礙於雙修走不開,隻能從旁幫襯。


    埆虎邊畫陣法,邊說:“此法術以陣法為基礎,五行各占一角,隻有同時兼顧五個方位,凝神聚氣,才能夠開啟陣法。


    金,精華結晶,木,萬息之始,水,靈源散形,火,熱源涅盤,土,生靈之母。五行隨性,相生相克。水靈助吾,纏繞。”


    陣法一角的水蛇隨之而起,纏繞在軒周身上,慢慢緊縮,若不是埆虎及時收回,他就被殺了。


    五神都隻能夠運行一種元素的法術,這個陣法竟能同時控製五個元素。


    軒周學習這個法術要從最基本的畫陣開始學,埆虎自然不會再去教他基礎,全靠他自己,記下了陣法的模樣和咒語後就試了一次,有點勉強,但是個好趨勢。


    這一日,他就在意識世界裏,沒出去過,也不知道餓,念垚運行靈力在旁看著他,時不時埆虎給她弄點吃的,軒周壓根不肯吃,非要把法陣練會了再吃。


    他畫的陣法,從到處是瑕疵到完美無缺,念出來的咒語,從結結巴巴到流暢無礙,開啟的法陣從微微亮光到比肩晨曦。


    少年人不懼挑戰,不畏艱難,隻管最後的結果他是否能達到,他心中有兩個執念,一是成就最強大的自己,二是保護好心愛之人。


    若定要倒下去,至少是他撐到最後。


    念垚一邊打坐運功,一邊和埆虎說:“已經有你初次開啟時的魄力了。”


    埆虎趴在一旁細細觀賞,打趣道:“吾初次開啟此陣法時,阿垚尚未出世,怎知當時場景?“


    “我選仙靈時瀿漪跟我說的,他還說你是那樣的高傲,還是個最閑散的一族之主,你說就我當時那性子,聽了能不喜歡嗎?”念垚很愛念叨往事,以前多無憂無慮啊。


    埆虎:“是啊,吾見到阿垚時,雖有數不盡的傲氣,卻也願臣服於你的欲望,沒別的,就覺得你是最自由的那一個,吾跟著你會自由。”


    念垚:“你的自由是你自己給的……快看,成了。”


    軒周練成了,可以說是個完完全全的五行陣了。


    跑過來時,額頭上的汗珠還甩下去幾滴,在這樣涼爽的環境中竟也滿頭大汗。


    “成了!!”


    他歡呼雀躍,原地蹦起數米,迫不及待要演示給他們看,被念垚攔下:“別了,我們都看到了,趕緊去吃點東西,沐浴休息。”


    “好!”


    “好“字從他嘴裏說出來是帶著笑聲的。今日夜裏他睡的很踏實,實在是累了,剛挨到床邊就睡熟了。


    從前他哪經曆過這些?不都是藏書閣打瞌睡一整日,房裏飲酒作樂到天明嗎?


    安岩說的神秘期限到了,村裏又來了商隊,按照安岩所期待的,一行人來到客棧歇息一晚。


    此時已是黃昏,村民們都急著回家,沒人注意到念垚和軒周好好地站在客棧裏,看商隊卸貨。


    這批商人中混了一個女孩,雖然被重重頭巾遮住了臉,但是僅憑那雙眼睛,念垚和軒周就認出是瑤兒公主,更何況是安岩呢?


    晚膳後,其他的商人都陸陸續續回房去了,隻有女孩還坐在廳堂裏等待找她有事的店老板,她彎眼莞爾一笑:“掌櫃,有何事?”


    念垚和軒周就站在樓上,一個女孩看不到的位置,盯著安岩。


    安岩從長袖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那就是儲存記憶星光的瓶子,他舉到女孩麵前,問:“你猜猜,這瓶子裏是什麽?”


    女孩不解其意,搖搖頭,等待答案公布。


    安岩看著女孩的笑眼,心中思緒翻滾,說:“是吾之命……瑤兒,你該回來了。”


    念垚突然想起一件事,轉頭問埆虎:“記憶星光是不是能替換一個人原有的記憶。”


    埆虎目不轉睛地盯著安岩:“對啊,他想創造一個瑤兒公主。”


    也就是說,女孩原本的記憶會被換成前世瑤兒公主的,這一世的她與死了無異。


    念垚:“一旦成了,安岩不知要受多少刑罰,現在的他根本扛不住,他在找死。”


    可不是嗎?安岩從來到這個村子,就沒想過活著回妖族,三十年了,他的目的隻有這一個。


    瓶子裏的記憶一點點鑽進女孩的腦子,而女孩原本的記憶被抽進了瓶子。


    女孩再睜眼時,神情已經變了,她不敢相信還能看見眼前之人,他蒼老了。


    安岩眼裏滿是歡喜,滿是瑤兒公主,他激動地顫抖,說:“瑤兒,吾做到了,三十年吾沒白等,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他已經忘記了去抱她,牽她,親吻她。


    此情此景,可謂是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可是他們不能僵持下去,瑤兒公主率先開口:“可是,安岩,萱國已亡,我不能獨活,我們的緣分早就盡了,死前我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再奢求,放我走吧,把身軀還給別人。”


    瑤兒公主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一本正經。


    她的幾句話,扇涼了安岩期待了三十年的心。


    為何他想盡辦法,付出一切,都不能讓她安心陪他走完最後的一段時間?


    家國大義就那麽重要嗎?


    真的要聽天由命嗎?可他已經違了這天命。


    強製她,綁了她,禁錮在身邊。


    強烈的想法在瑤兒公主握住他的手,那隻拿了瓶子的手,舉在自己的額頭前時動搖了,她說:“放手吧。”


    她想要解脫,想要自由。


    他想要她。


    放手嗎?放手,他的三十年打水漂,不放手,讓她轉愛為恨,恨到下一世。


    “吾……”欲強聒,又止。既然是這樣的結局,又有何必要呢?徒增煩惱。就算他強製了,沒幾日就會被處死,屆時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瓶子再次將女孩的記憶交換,女孩精力使用過度,暈了過去。


    “我念垚,絕不放手。”念垚從木板台階上走下來。


    安岩還沒從絕望中走出來,又迎麵被人嘲諷了,他知道念垚是在譏諷他連自己的愛人都留不住。


    他輕輕說出一句:“土之神切莫譏諷吾了,你不也沒有留住瀿漪嗎?”


    念垚驚歎於原來他早就認出她來了,那想盡辦法留下她這件事,就有跡可循了。


    “水之神大義凜然,為壓邪獻身,我怎能為小愛拖著他不放?你說是吧?”念垚又怎麽可能不是嘲諷他?


    瑤兒公主死前是那樣的大義大勇,為國犧牲,為百姓爭平安,可他卻為了愛,想讓瑤兒公主背信棄義,身附一國亡魂而活。


    這是愛,卻是變態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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