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我急忙安撫著眼前的女鬼,示意她不要害怕。


    奈何司淵給的壓迫感實在太足,她整個身子都不禁瑟瑟發抖。


    我隻好先將她裝進黃金袋裏。


    在墳地聊天實在有些不妥。


    “怎麽這麽久才上來?”我抬眼問道。


    “果然是被人挖過的。”他麵色有些凝重,掃視著這一片片土包。


    “啊?裏麵有什麽不對勁嗎?”看司淵的表情是這整片墳地都被人動了。


    “除了陳年白骨之外還埋有未腐爛的屍體。”輕飄飄的回答倒是令人脊背發涼。


    我們塗山村除了麻子之外並沒有去世。


    那這些多出來的屍體都是哪來的呢?


    看樣子得等白天叫上塗高一起做場法事之後將墳挖開才能知曉答案。


    這些新鮮的屍體埋進老墳,間接性的形成了一處天然的養屍地。


    我從黃金袋裏拿出黃符與朱砂紅線沿著整個墳地邊緣布下,免得那些屍體受陰氣滋養發生什麽異變。


    做完這些之後便回了麻子的家。


    黑白無常與段薑還沒回來。


    塗山村就這麽點地方,連招魂幡都用上了卻遲遲招不回麻子的魂魄。


    將麻子的裏屋門窗封好之後我便將那女鬼給放了出來。


    她還是和之前一樣顯得十分膽怯。


    但我仍然不想放過能得到一絲線索的機會。


    從包裏拿出了香火點燃供她吸食示好,希望她能明白我是沒有惡意的。


    其他人也不會對她造成傷害。


    司淵看著女鬼慘烈的模樣咽了咽口水。


    於心不忍的大手一揮將她恢複成了生前的模樣。


    瞬間看起來順眼多了。


    還是個濃眉大眼的漂亮姑娘。


    她驚喜的撫摸著自己已經光滑的臉龐,眼神裏充滿了感激。


    “好了,現在可以和我說說,你是怎麽死的,又是怎麽來到這兒的吧?”


    我順水推舟的將女鬼扶到麻子的木板床上坐下。


    這裏已經被清理過,但還是散發著淡淡的腐屍味。


    “我忘了…在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之後我看見有野狗正在吃我的肉…”她捂著自己的臉龐看起來十分後怕。


    難怪她麵目全非血肉模糊,原來是被野狗啃食的嗎?


    但似乎這不是致她死亡的原因。


    她所看到的是自己死後的畫麵。


    “至於怎麽來的…就身體不由自主的朝那裏靠近,一路上還能見到不少別的鬼魂同路。”


    從她茫然無知的模樣看的出來她沒有說話。


    鬼的本能就是往陰氣旺盛的地方聚集。


    因為會讓他們感到舒適。


    “你是附近哪個村子的人?”


    “我是崔家莊的,在紡織廠打工。”


    那豈不是就是我同學崔至的老家。


    而那紡織廠,應該就是丫丫姐老公家的。


    “你家人知道你已經死了嗎?”我繼續問道。


    “我吃住都在廠裏…”


    看樣子是不知道了,等天亮得去崔家莊問問,看看她是誰家的閨女。


    紡織廠的事情倒是可以問問丫丫姐。


    她已經嫁出去了所以村子裏的白事她不用回來幫忙,要等到送靈那天吃午飯的時候才過來隨人情。


    “你先在我身邊待著吧,等找到你的屍身下葬便能去投胎了。”


    我打開黃金袋示意她自己鑽進去安然住著。


    “我倒是還想起來一件事。”她若有所思的說道。


    讓我又來了精神。


    “剛剛一同來的鬼魂有些我覺得似曾相識…”說完她便識相的爬進了黃金袋裏。


    留下我思緒萬千頓在原地。


    這話的意思,那些看熱鬧的魂魄極有可能也是紡織廠的工人。


    如此她才會覺得熟悉。


    這樣的話白天要做的事情就有些多了。


    先去崔家莊再去紡織廠,另一邊還得讓塗高去挖墳。


    我們還得留意村裏的人有沒有異樣。


    總而言之現在就隻知道這幾個著手點。


    我與司淵回家搬了兩條躺椅置於這靈堂一側,一邊守夜一邊等待著黑白無常的歸來。


    也不知道他們跑到多遠的地方去了。


    塗山淮則百無聊賴的端坐在另一側像是在思考些什麽。


    直到我眼皮子開始打架,馬上就要撐不住睡過去的時候。


    三道身影緩緩在大門口顯現。


    我強撐著睡意坐直了身子。


    段薑手裏拿著招魂幡,嘴裏還在不停的喊著麻子的大名:塗大誌。


    黑白無常手中的攝魂奪魄不在,倒是讓我鬆了口氣。


    說明麻子的魂魄並沒有變成厲鬼。


    隻是當他的魂魄被段薑喊到靈堂前的時候。


    我才發現一件事。


    麻子的魂魄好像死了…


    我知道這樣說很荒謬,但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了。


    “他這是怎麽了?”我指著緊閉雙眼猶如行屍走肉的麻子。


    他能跟著回來全憑這招魂幡。


    用通俗一點的詞語來形容就類似於植物人一般。


    他是植物鬼。


    “被人施了妖法,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魂魄困在夢中。”司淵帶著我的手掌探上麻子的頭頂。


    看到了他的意識。


    夢境裏他已經娶妻生子,正頂著大太陽在幹農活。


    不遠處他的妻子正提著飯盒來給他送飯。


    這也許就是他所想要的人生。


    “他該入輪回了。”塗山淮麵色陰沉的掌心凝出一團白光,打在麻子的魂魄上麵。


    他知道這術法如何解除,那就意味著是塗山狐族幹的。


    僅僅是一瞬間,麻子的魂魄睜開雙眼,眼神十分渾濁而茫然。


    隨後環顧四周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卻沒瞧見他夢中的妻兒,隻看見堂屋裏掛著白綢,自己的屍體安然躺在棺材裏。


    “我死了…”他似乎有些難以接受,聲音都略帶顫抖。


    過度留戀人世間不是什麽好事。


    黑白無常得到司淵的眼神授意,將麻子率先帶回了地府。


    魂魄既然已經歸位,下葬後便能轉世投胎。


    隻是那試圖偷他壽命的人,怕是要白忙活一場。


    我隱約覺得這裏麵不僅僅是狐妖的手筆。


    妖是不需要人類壽命的。


    隻有人才想要長壽。


    那麽與狐妖同流合汙的人會是誰呢?


    這人是出在我們塗山村還是崔家莊?


    墳地那些孤魂野鬼是不是也和麻子有著同樣的遭遇?


    一堆謎題縈繞在我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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