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總是讓人感覺充滿希望。


    入夜後的神都洛陽,由於沒有宵禁,所以大街上依舊燈火通明、人來如織,在這初春的夜裏,顯得格外繁華。


    就在這熱鬧的行人之中,有三十多個年輕人結伴而行,隻見他們前後簇擁、相談甚歡,歡笑之聲從未間斷,給這座古老而又年輕的神都平添幾分年輕的活力。


    肩膀上馱著唐思雨的霍子玉本就來自後世,從小就學習到人類曆史幾千年積澱的知識,很多後世看來如常識一般的東西被他說出來也使得眾人驚呼連連,再加上他後世在大學閱讀了大量中外書籍,所以總能各種典故、哲學論點信手拈來,再以簡單的比喻、類比解釋一番,便引得眾人一陣陣的讚歎之聲。


    簡單的一句“我思故我在”,讓盧南鯤就陷入其中沉思了起來,以至於路過他家門時,他都恍然未覺,即便是韋翎喊住他、盧家家丁將他拉回家時,他依舊一臉沉思的模樣。


    而鄭元秋不僅年長,並且極為聰慧,霍子玉一番簡單解釋後,他就已經明白了過來,連忙讓霍子玉再講一講其他的哲學。本來霍子玉還擔心其他人不感興趣,沒想到其他少男少女紛紛表示想多聽些,於是霍子玉便給所有人簡單普及了一下西方哲學史,這讓眾人大開眼界,紛紛直呼霍子玉是“夫子再世”、“道君臨凡”。


    霍子玉講完這些,韋翎便疑問道:“侯爺,您說的這些我看都是關於哲學的,那哲學有什麽作用呢?在實際生活中有什麽意義呢?”


    其他人本以為霍子玉會生氣,沒料到霍子玉不僅不生氣,反而笑著說道:“打個比方,哲學就像智慧的種子,引人思考,又像開山的斧子,破除思想的荊棘與心靈的禁錮。當人們都開始思考、有了思想的時候,民族的文化才會得到推動,文化發展了,社會的經濟和軍事、科技才會進步,這就是思想、文化和發展的關係。”


    “我明白了,哲學就是引人思考、啟迪智慧的寶藏,也是思想的源頭,人們有了思想才能去創造!”韋叢恍然大悟道。


    “對!叢姑娘說的很對!”霍子玉讚賞地說道。


    “嗯……”韋叢臉一紅,含羞應道。


    “哈哈,侯爺,您能不能給我們舉些例子說明一下。”鄭季昌大喊道。


    “沒問題,”霍子玉粲然一笑,便從西方哲學發展,講到文藝複興、文化大發展,又講到西方自由民主與科技發展,他盡量不提涉及人物與具體事件,隻談哲學對西方科學、經濟學的影響,談論他們之間的聯係。


    就這樣,霍子玉幾乎談了半個時辰,最後發現三十多個人隻有盧南鯤已經回家,其他人壓根就沒回家,都在專心聽霍子玉談哲學思想與科學、經濟學聯係。


    鄭元秋讚歎道:“侯爺學識淵博、才冠天下,無論其宏博、精微都讓人歎為觀止,難得的是,侯爺說話妙趣橫生、淺顯易懂,讓人受益匪淺啊,若非您不願收徒,愚兄是真想拜入您門下呀!”


    “對呀對呀,連我這麽笨的人都全部聽懂了!我感覺我們家十個教書先生也比不上侯爺一根腳趾頭,啊不,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啊!聽侯爺說一番話,我過去十五年的書都白讀了!”王家王開之大笑道。


    其他人聞言,紛紛跟著哈哈大笑。


    鄭季昌大笑道:“你老小子算是有自知之明,別說你,我也聽懂了,哈哈哈,尤其侯爺說的國富論,那個什麽看不見的手,我感覺我似乎悟了!”


    “你悟你二大爺!”韋翎笑罵道:“就你一天天的老一驚一乍,悟來悟去的!”


    “握草,我真的悟了!”鄭季昌還正要爭辯,忽然怒道:“跟你這沒腦子的說了也白說,反正我就是明白了!”


    “那你說說,你明白什麽了?”韋翎道。


    “就是保護私產、分清產權!”鄭季昌道。


    由於霍子玉無法涉及近代的科斯、蒙代爾、亞當斯密,所以隻得將這些理論融合在一起講解,統歸為國富論,而在後世,現代的經濟學最核心的兩個基礎被鄭季昌一語道斷!


    “季昌說得好,這算是抓住了我剛才說的那長篇大論的核心了呀!”霍子玉讚道。


    “啊?真的?哈哈哈,多謝侯爺誇獎!”鄭季昌大喜,連忙一臉得意地對韋翎道:“你聽聽,連侯爺都誇我了!”


    韋翎一臉尷尬,沒有搭理鄭季昌。


    鄭季昌推了推韋翎道:“怎麽樣?哥的總結能力如何?”


    韋翎不耐煩道:“切,算你厲害行了吧?”


    “哈哈哈哈”鄭季昌得意地大笑起來。


    霍子玉見狀也是一笑,轉身告訴大家,剛才路過誰家了,誰趕緊回家,隨即招來眾人一片哀嚎。


    眾人見霍子玉態度堅決,隻得返身回家。


    王開之剛說完“侯爺再會”,便見自己姐姐王露一下子衝進霍子玉懷裏抱了抱他,然後就在眾人一片“哎唷”聲中紅著臉跑走了,王開之一聲傻笑,連忙去追自己姐姐和丫鬟。


    唐思雨見狀道:“那個姐姐搞偷襲啊!”


    “哈哈哈……”其他人紛紛笑了起來。


    隨後,霍子玉等人向北走去。


    鄭元秋饒有興致地問道:“侯爺,您的東林集團據說將來要做很多大事,您能跟我們講一講麽?”


    “哈哈哈,有些事情涉及機密,不能多說,不過正在做的或者已經發布出去的,我倒是可以跟大家講講。”


    “好呀,侯爺您請講。”


    霍子玉隨後跟眾人講起了東林的新式建築運動,重點闡述了為什麽要這麽做、這麽做的好處,在講到窮苦百姓可以以工代賑、以工代房費後,眾多年輕人都沸騰了。


    “就算很多鄉村暫時不需要這麽多百姓出力代工,將來興修水利、修路鋪橋,百姓也可以代工去做,這可比朝廷出錢征工徭役好多了。”鄭元秋歎道。


    “是的,新式建築運動結束後,我們會繼續開始修路計劃,就像安祿山說的,要想富,先修路,路修好了,鄉村的貨物好運出去,百姓也方便出行,利國利民。”霍子玉笑著說。


    “哇,太好了,先前沒錢蓋房子的百姓剛好也能代工還房費了!”韋翎喜道。


    “侯爺,您要修的路,是那種傳說中新式的水泥路麽?!”鄭曉茹問道。


    “確切說,是水泥路和柏油路兩種!”霍子玉笑著說道。


    “哇!”鄭曉茹道:“早就聽安祿山說柏油路多好多好,這下終於可以見到了!”


    就這樣,當霍子玉回到驛館拜別前來相送的鄭家三兄妹時,已經是亥時。


    而對與霍子玉同行攀談的人來說,都非常激動興奮。


    令霍子玉沒想到的是,這一夜他的侃侃而談,直接催生了幾名大思想家,涉及哲學、經濟學、科學甚至心理學,而這些人在回憶起求學之路和啟蒙時,紛紛異口同聲地認定是霍子玉在貞元十二年春夜的這一場暢談,而這一夜也被稱為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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