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丹青連忙伸手去拿,一接觸到封麵,封麵仿佛有一層厚厚的膠水,將她的手緊緊地黏住,甩也甩不掉,同時畫卷也有異常情況,表麵看仍是那絹白的畫麵,就是那墨潑吸收顯得奇異,可現在絹白的畫紙表麵卻如一泓打不破的靜水。


    《博物廣記》沉下去了,連同丹青的手。書緩緩地沉下去,就像投入沼澤的石頭,剛沒過封麵,畫紙下突然湧起漩渦,吸力極強,丹青抽也抽不掉自己的手,不僅如此,還被裏麵的漩渦拖了進去。她著急的大喊道:“師叔……”


    救命兩個字也吞沒在畫紙之中,畫卷自行收合,沒入在空間裂縫之中,也消失不見。


    “什麽事啊?”師叔溫吞地問道,他聽見丹青的大喊,可隻是聽見丹青喊他師叔,卻沒有說什麽事。聽不見裏麵的人的回話,師叔又提聲問了一遍。“嘿,這丫頭,叫了也不應人,真的叫拂雲好好教她對長輩的禮儀了。”


    弟子們正在忙碌,隻當作自己沒聽見自家師父的話,師叔見自己弟子正忙,不吩咐他們去做其他事了。從搖椅直起身,走攬月閣,聽丹青的聲音,人應該是在一樓。


    人呢?


    “嘿,這丫頭,倒跟師叔我玩起了躲貓貓。”師叔笑罵道,提聲說道:“丹青,自己走出來哈,別叫你師叔我一頓好找的。”


    聲音傳遍了攬月閣,沒有人回答他。


    “師父,丹青師妹許是有不小心摔到哪或是被什麽磕暈了頭,不能回應你,方才她喊得挺急的,是有事吧。”外頭的師兄大聲地喊道,聲音傳入師叔的耳畔。


    有道理,丹青丫頭向來迷迷糊糊的,走著平路也會險些摔跤。師叔認為言之有理,好在他也有些手段,不需要招喚弟子過來人手搜尋丹青,尋思著,便釋放神念,向四麵八方展開搜尋,但凡生命體都逃不開他的搜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咦,不在?”師叔挑了挑眉,莫非丹青丫頭故意屏氣,逗他玩?


    “觀主好。”外頭的弟子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向拂雲問好。


    “你們繼續做事。”拂雲應了,正要抬步往裏走的時候,又頓了頓步。“丹青今日是在裏麵好好?”


    “是的。”


    拂雲點頭,便抬步往攬月閣走,正對上師叔挑眉,“怎麽了?”


    “你家丹青學了隱匿術?”師叔挑眉問道,拂雲搖頭,心裏有不好的預感,皺起了眉:“怎麽了?”


    又是一片白茫茫。


    丹青厭惡地皺起眉,她第幾回又遇見白茫茫了,她是多倒黴才遇見白茫茫!


    手中《博物廣記》不再強力膠似的黏附在手上,翻開了一頁空白,上麵慢條斯理一個字一個字地,如一個生手在戳鍵盤,敲打出字來。


    ……


    時光飛逝,花梨已然在高遊家中數載,高遊家中添了三個人,一個是簽了死契的小廝。一個是學堂的學子,簽的是長工,因為家境貧寒,看在人勤奮好學,高遊就讓他來幫忙,將部分作業教他批改,最後一個則是丫鬟,給花梨分擔工作,免得她因日日勤打掃,而過於勞累。


    老人常說,人少宅大,空宅易成凶。這樣一來,偌大的宅子總算是多了些人氣。


    每日花梨灑水掃地,更換家中粉彩曲頸瓶的清水和鮮花,有時將瓶子放回箱籠,用藤編花籃盛滿當令鮮花,去了枝葉,留著整朵,灑了水,擺在高幾,花香四溢,或是找來青花錦鯉三葉菱紋缸,盛了水,飄著浮蓮,夏天看著舒心。


    幾年的時光,踏上門來說親的人家可謂不少,連鎮長也托媒人前來說親,隻是高遊一一婉拒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相貌長得俊,待人和氣,作為教書先生也不迂腐,通情達理。


    再看那朱門大宅的,倒沒聽說過高遊曾拿過宅子裏的東西當了換錢,吃喝嫖賭吹,一樣都沒有,看花梨和丫鬟采買的時蔬河鮮,說不得名貴,可也不寒磣。外人看來花梨話少靦腆,她身邊的丫鬟活潑好動,從旁敲擊也能得知一二,高家盡管隻有高遊一人,可也不是個落魄的。


    富貴人家都心裏有數,要說什麽不好的,就是那高遊油鹽不進,始終是婉拒說親的冰人。


    也有人眼紅,看不過高遊深得女兒家們的歡心,惡意中傷高遊,說是養了外室,養在外頭藏著,盡管鎮上外商不斷,可鎮上人家熟稔的很,一有風吹草動的,片刻傳遍鄰裏,更何況,高遊每日三點一線,學堂、書攤、高宅,眾目睽睽,謠言很快不攻而破。


    又有人說,高遊瞧中了家中那倆丫鬟,收了通房,隻是外人不得知。花梨和大丫,一個如花似玉,身形纖弱,看到就讓人起了憐惜,一個五官端正,遠不及花梨,可那是鎮上公認的好生養啊。


    晚飯過後,是小廝和長工的碎嘴時間,花梨和大丫也在花廳打著絡子,或是做些女紅什麽的,一家人聚在一塊,高遊坐在首座看些雜學,偶然會聽他們閑聊些什麽。


    小廝也是和大丫一樣,也是好動的,但有分寸,給家裏添了幾分活力,碎嘴時間通常都是他在說,今天他說起鎮上傳的最凶的謠言,臉色忿忿不平,語氣也激動了許多。


    “哼,我家公子乃是正人君子,哪裏是他們想的如此齷蹉,還中傷大丫和花梨姐的清白!”


    “謠言止於智者。”高遊插嘴了一句,眼睛看著書,也沒抬起頭。


    “誒?”小廝頓了頓,腦袋飛快的運轉起來。“這樣說來,公子是聽過了這些謠言了?”


    “我又並非耳聾了,隻是不屑去理會罷了,若竭力去辯解,反而會弄巧成拙。”


    過往飯後半個時辰下來,聽著茶餘飯後的閑談最多也是一兩句,更多的時候都是低頭看書,或是做些別的事,今日先生的話似乎是多了,看來這謠言在先生的心裏並非如他所言的不屑。


    “嗬嗬。”花梨輕笑道,“先生言不由衷,心裏還是糾結著的。”


    “咦,花梨姐你是如何得知?”小廝好奇的問道。


    高遊看了花梨一眼,心思被花梨戳穿了,他並不驚訝,花梨就像他肚裏的蛔蟲,總是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要的是什麽。


    安分守己,從不越軌。


    花梨隻笑不言,大丫和小廝的好奇心被花梨吊起,心裏有根羽毛搔著,好癢,“花梨姐,我的好姐姐,你就說吧。”


    “你隻消在跟先生一段時間,心思多留意一些先生,也跟先生學著點知識,你自然也就會知道,你看阿潮這孩子,一定也猜到了先生的心思。”花梨笑道,也不明說。


    被花梨點名的阿潮膚色黝黑,家中以捕魚為業,練就一身好水性,大海的弄潮兒身上有一股鹹腥海水味,先生也不嫌棄他,宅裏其他人也不排擠他,他為人不善言辭,但心裏很感激。


    他黝黑的膚色泛紅,隻是不顯眼,花梨言下之意是讚揚他了,不過――


    “花梨姐,你這是轉移話題。”


    “你怎麽能這樣說呢。”被阿潮戳破,花梨哭笑不得。


    “就是就是”大丫也幫口道,“花梨姐滿心在意公子,對公子極好,我們呀,是不夠殷勤了,所以呢,花梨姐就轉移話題引到阿潮身上。”大丫說著,還明晃晃的使了個眼色給在場的人,那意思是,你們都懂的。


    阿潮撓撓頭,他也有聽過些話,學子之間也有年齡大的,要說傳的最凶的就數他們,剛過總角之年的學童,哪裏會知道這些,哪裏熱鬧的就湊到哪裏跟著瞎熱鬧,迷迷糊糊地也學著人傳謠言。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這些話傳久了,也就三人成虎了。


    轉頭問高遊:“先生,你前些日子不是教了我們三人成虎的成語嗎?那這些謠言傳久了怎麽辦?”


    高遊放下書,認真聽了阿潮的話,仔細思量。


    一時間,大家都安靜下來,等著高遊的答案。


    據說未破身的女子麵相與破了身的女子的麵相略有不同,善於看麵相的相師……他還不曾在鎮上見過,就是有,也不能讓家中這兩丫頭被輕薄了去,穩婆,她們的目光毒辣,若找個能放心的,這謠言大抵能破掉,隻要這兩丫頭的清白仍在,謠言便不會以訛傳訛,最後導致不可收拾的地步。


    “咳。”高遊清咳一聲,就是稍微走神的,及時回過神來,將目光放在高遊身上。


    “公子可有對策。”先問的卻是大丫,小廝瞧了她一眼,但隨即也明白,大丫家中還有父母,就距離高宅不遠,這賣身契以五年為期,每五年再問大丫的意向,想來是家中有人問過她了,花梨姐倒是不急啊。


    “竹子去打聽鎮上哪幾個穩婆或是奶娘憨厚,能保守的住秘密的。”高遊吩咐道。


    竹子疑惑,但也好奇的問:“公子有什麽秘密是不可告人的?但為什麽找穩婆或是奶娘啊……”


    高遊瞟了他一眼,竹子立馬閉嘴,眼觀鼻鼻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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