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大盛最尊貴的女人,除了英帝姚紈懿之外,恐怕就是樂陽公主嶽宜漱了。


    她的雙生兄長入主東宮之日,嶽宜漱也穿上了一身大紅戎裝被冊封為一品大將軍,領了整整十萬大軍。陪在她身邊的惠氏三姐妹,和英勇侯嫡女嚴樂盈,大盛娘子軍初見雛形。


    “臣領旨。”


    二十歲如花一般的年紀,嶽宜漱沒有按照世人所期待的風光大嫁,而是提著一杆紅纓槍成為了名正言順的大將軍。


    嶽稚垣與姚紈懿看著女兒的颯爽英姿,心中隻覺得五味雜陳,喜憂參半。


    “要是歲歲堅持要選他,我們也不是不同意的。”


    嶽宜漱在兩個妹妹的雙滿月禮上與那人重逢之後,就懵懵懂懂地將自己的一顆小女兒心思遺落了,每次遇冷都會躲起來獨自舔舐傷口,不讓人知曉,生怕給他本就尷尬的境遇雪上加霜。


    每每想起這些,姚紈懿隻覺得心口絞痛,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國事上,就連自己的女兒小小年紀便受了情傷都不知道。


    “恭喜大將軍。”


    姚向嘉穿著一身竹青色長袍,長身玉立引來不少少女的關注。


    “多謝。”


    嶽宜漱客氣地回禮,正要轉身的時候看到他腰間掛著的香囊,針腳顯得粗糙,正是她多年前偷偷送給他的禮物。


    姚向嘉感受到了她的注視,突然有些局促地想要解釋:“這是……”


    “少掌門人的這個香囊著實有些發舊了,換個新的吧。”


    言罷,她便灑脫地離開了,徒留姚向嘉一人暗自傷懷。


    “表弟。”


    “太子殿下。”


    嶽曆欽是最早發現妹妹芳心所寄之人的秘密,但強扭的瓜不甜,他也不能生生按著姚向嘉的頭去做他不願意的事情,嶽宜漱也不會想要這樣的人。


    “你這又是何必呢?”


    姚向嘉麵露苦笑:“我的身份注定不能站在日光底下與她並肩而行,樂陽公主的駙馬應當是一個真正的君子,而不是像我這樣會讓人在背後議論揣測。”


    “有時候孤真不知道你的心裏到底有沒有歲歲。”


    姚向嘉將那個視若珍寶的香囊取下緊緊攥住:當然有,從始至終,隻有她。


    嶽宜漱常年巡視邊防,一年隻回南都一次,每次都不會逗留太多時間。她與姚向嘉刻意回避著彼此,竟然都未曾見過,直到姚向緋用了上不得台麵的手段與嶽曆欽發生了肌膚之親。


    “姚向嘉,你給本將軍滾出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嶽宜漱自然不能坐視不管,直接提槍闖進了春幽台,一個巧勁將紅纓槍扔過去,直接將姚向嘉麵前的桌案擊碎,正正卡在了他的麵前。


    姚向嘉自小跟著春幽台的武功師傅習武,再加上時常在江湖行走,他的身手並不遜色於嶽宜漱,沒躲過是因為他壓根就沒想躲。


    “姚向緋呢?”


    嶽宜漱對這位嬌滴滴的表妹向來沒有什麽好印象,沒有直接將春幽台翻個底朝天把她找出來,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陛下已經同意讓緋兒以良媛的身份入東宮了。”


    嶽宜漱見他搬出了自己的母親:“若是她突然暴斃了,那就抬一具屍首入東宮吧。”


    “大將軍!”


    “她敢算計當今太子,若非母後念著一絲血脈親情,早就屍骨無存了,你竟然還護著她!”


    “她是我僅剩的親人了!”


    姚向嘉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低吼。


    就是這一句話,才讓嶽宜漱真正對姚向嘉死心:“原來在你心裏,母後、皇兄,還有我,都不算親人?”


    “她是我同父同母的親生妹妹,歲歲。”姚向嘉對姚向緋始終心懷歉疚,“她從未見過父皇母後,她隻有我了。”


    嶽宜漱將紅纓槍收回,冷漠地丟下了一句話飄然離開:“姚向緋心思不正,終有惡報,你護不了她一輩子的。”


    兩年後,嶽宜漱終於在自己的婚嫁大事上鬆口,以二十三的“高齡”下降給了沈磬之子沈豫華。


    這是嶽稚垣與姚紈懿操持的第三場兒女婚事,嶽曆鎔已經先於長姐成婚,卻又是頭一回嫁女兒,心情截然不同。


    借著備婚的由頭,兩人終於能把嶽宜漱留在身邊好些日子,挑完婚服挑陪嫁,嫁妝單子是加了又加,打開足足有人高。


    “父皇、母後,這些足夠了。”


    嶽宜漱看著自己的父皇母後將頭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心裏又甜又酸。


    “你是大盛的嫡***,加多少都不算多。”


    嶽宜漱麵露無奈:“父皇,您這是要把沈家的家底掏空了呀。”


    嶽稚垣勾了勾唇:“沈國公出身春幽台,掏不空的。”


    話雖如此,沈磬和遠青還是費盡了心思才拿出了足夠的誠意,十六台大轎將嶽宜漱請回家去。


    沒有人知道,沈國公府所備的聘禮是少掌門人姚向嘉親自整理的,從頭到尾都未曾假手於人,躲在人後看著她笑顏如花地嫁給了沈豫華。


    嶽宜漱與沈豫華夫妻二人同樣習武,一人耍長槍,一人使雙刀,一同護住了大盛邊境數十年的風平浪靜。


    沈豫華是沈磬與遠青的長子,年紀比起嶽宜漱還小上了五歲,他從小就是跟在她身後的跟屁蟲,從一聲聲“姐姐”,再到揣上了男女心思直直衝到了嶽宜漱跟前表白。他逼著自己建功立業,才能有資格向陛下求娶。


    就連嶽宜漱也未曾料到自己最後的歸宿竟然是記憶中的小弟弟,用他的毅力和真心慢慢讓她從那個永無結局的困境中走了出來。


    “我答應你。”


    嶽宜漱永遠記得沈豫華聽到這句話時的反應,他竟然後退了一步,雙手交疊向她行了大禮,一字一句道:“沈豫華此生不負嶽宜漱。”


    嶽稚垣與姚紈懿共有兩子三女,唯有嶽宜漱足夠幸運,真正複刻了父母的一生一世一雙人,育有兩子一女,更延續了沈國公府的簪瓔榮耀。


    而姚向嘉終身未娶,一生都留在了春幽台,守護大盛和他深藏在心底裏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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