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獷男和沙啞男光頭硬是沒有攔住,聲音大了些,不想把其他人吵醒了。


    “怎麽了?”


    “大半夜不睡覺嗎?”


    “朱叔在幹嘛?”


    ……


    薑蘭之前就聽見屋裏有不少人在打呼嚕,卻不想這裏麵居然有很多人,還是男女老少都有。


    兩間小小的屋子,居然住著這麽多人?


    薑蘭簡直沒法想象。


    眼前的貧民窟比她們薑家村還窮,在薑家村,至少每家每戶都有房子,不像他們,全部擠在一起。


    都是有手有腳的,隨便到哪個村子種地也比這強吧。


    隻是轉瞬間,薑蘭想得就有點多。


    裏麵的一大堆人圍著朱劍不停的吵吵鬧鬧。


    外麵的薑蘭基本上可以確定此行是白來一趟了。


    錢沒賺到不說,她還在這裏吹冷風,她感覺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來這裏。


    想到這裏,薑蘭決定還是趕緊回去打坐練功吧,畢竟一大早,她就要出祁州城去其他地方。


    然而剛一抬腳,石屋的門就打開了。


    原來就在剛剛,朱劍趁人不注意,打開了門,他緊緊地攥著那五枚銅幣。


    屋子裏的人全部跟隨他一起出來。


    月色下,薑蘭這才看清除了朱劍之外,其他人全部都是殘疾人。


    有的斷了整隻手,有的斷了手掌,還有沒有腳的,毀容的,甚至還有眼睛看不見的……


    還有一部分人,薑蘭暫時看不清他們有什麽問題。


    就這十幾個人,像牲口似的擠在一起,相互取暖過活。


    她一時怔住,原來朱劍沒有說錯,他們被生活所逼,靠偷盜錢財來過活。


    那些人也看見了站在牆角處的薑蘭,他們的表情無不是驚奇、驚豔和驚悚。


    顯然,一部分人都是認識薑蘭的,這兩天連續的蹲點,他們對她十分熟識。


    虧薑蘭以為他們這一群人就是普通的乞討者,現在薑蘭知道了,他們既是乞討者,也是小偷。


    眾人都在愣神,朱劍連忙走到薑蘭身邊,“這是錢,全都給您!”


    他的話讓在場之人紛紛回神。


    “小劍,你在幹什麽?”光頭喊道,他有一隻手臂空蕩蕩的,臉上還有刀疤,沒有頭發。


    “還能是幹什麽?小劍心變了,他看上了這位姑娘,選擇背叛了我們!”


    粗獷男氣呼呼地說道,他失了一隻手掌,頭頂處有一個碗大的疤,所以禿了好大一塊。


    薑蘭沒有接朱劍的錢,對於粗獷男的話,她一臉淡定。


    “你怎麽知道他背叛了你們?”薑蘭悠悠地問道。


    粗獷男:“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朱劍依舊目光灼灼地看著薑蘭,仿佛在場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樣。


    粗獷男繼續說道:“這位姑娘,你膽子挺大,居然敢跟著小劍來到我們這裏。


    不過我們隻偷財,不會因為隻有你一人而趁人之危,你趕緊走吧!”


    薑蘭還以為他們會趁火打劫呢,沒想到這些人還挺講一些道理。


    還好他們講道理,不然的話,這些人此時就是一具具屍體了。


    不趁人之危,乃是君子所為。就憑這一點,薑蘭對他們的印象就有所改觀。


    “我見你們也不像是不懂道理的人,做哪一行不行,為什麽一定要做小偷?”


    做小偷風險極大,一不小心就會被抓,一旦被抓,打一頓是輕的,重則就是丟了性命。


    她不相信這些人不懂得這些道理。


    “你以為我們想做小偷嗎?你也看見了,我們全部都是殘疾人。


    有的自小沒有家,有的被家裏人丟出來任其自生自滅,唯獨我們殘疾人不嫌棄殘疾人,我們一起生活。


    但是我們這些人就是泥裏的臭石頭,誰都想踩我們一腳,我們的同伴不是重病,就是被人打成重傷。


    醫館裏的大夫拿錢救人,我們也沒其他辦法呀,隻能去偷了。”


    粗獷男一說完,還抹了一把眼淚,其他人看著他,也是一臉的憂傷。


    唯獨光頭,他用沙啞地聲音生氣地說道:“你跟她說這麽多幹什麽?”


    他又看向薑蘭:“姑娘,算我求你,你趕緊走吧,我們沒偷到你的東西,也請你不要難為我們,你也看見了,我們這群人不值得你難為。”


    薑蘭穿著和氣質都不凡,他們不敢妄動眼前之人,也不敢想。


    一旦得罪權貴,他們就是全滅的下場。


    想不到薑蘭不僅沒有走,反而說道:“我是大夫,可以幫你們!”


    她醫治病人經驗極少,見到有病人,就忍不住想治。


    當然,也是這一群人請不起大夫,她就權當幫忙了。


    現場突然極為安靜,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這時,朱劍突然清醒,他一醒過來,看著眼前安靜的薑蘭,突然一陣神色恍然。


    隨後又是大驚失色,大聲吼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要……”


    話還未說完,就被粗獷男一個箭步跑過來,及時捂住他的嘴,他一臉笑容地看著薑蘭。


    “這位姑娘,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你真的是大夫?”


    薑蘭看了一眼朱劍,對粗獷男點頭,“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確實是大夫。”


    最後,朱劍被光頭按住了外麵,而粗獷男等人則是簇擁著薑蘭到了矮小的石屋裏。


    一進去,一股難聞的氣味直衝薑蘭的腦門。


    不過她是武尊,一點氣味她還是可以忍受的,對比起曾經遇到的蟲子大軍,這種氣味算是小意思。


    粗獷男怕看不見,趕緊抹黑點了一隻油燈。


    油燈一亮,房間的陳設清晰可見。


    隻見房間地上全部鋪滿了木板,木板上堆積了看不清顏色的棉被以及一些舊衣服。


    薑蘭還看見被子裏有兩個一臉髒汙的小孩,正害怕地偷看路過的薑蘭。


    中間有一條過道,過道處潮濕一片。


    粗獷男把她帶進了裏麵的一間房,兩個病人就在裏麵。


    一個重病,一個重傷。


    薑蘭一見他們的麵色,就知道兩個都是垂死之人,如果沒有她救治的話,重病之人最多半月,而重傷之人活不過五天。


    “就是他們兩個了,大夫,他們還有救嗎?”


    粗獷男還沒見她把脈,就心急地問。


    他其實也不太相信眼前的漂亮姑娘是個大夫,但他實在是沒辦法了,說白了就是病急亂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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