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晉軍破曹
東周列國誌注釋白話文 作者：陳七文者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公元前632年，三月，晉國軍隊包圍曹國。
曹共公召集群臣商議對策。
注：【曹共公：姬姓，曹氏，名襄。都城山東菏澤市定陶區，曹昭公之子，公元前652年-公元前618年在位。曹共公十六年、公元前637年，重耳流亡經過曹國，曾無禮於重耳，沒有安排招待，並在館驛中偷窺重耳洗澡，觀察他的駢脅】
僖負羈上奏說：“晉君這次率軍前來，主要是為了報複君主您偷窺他駢脅的怨憤，他們的怒氣正盛，咱們不要與他們鬥氣，避免交戰，我願意秉承君主的命令前去談和，以免百姓遭受塗炭（其怒方深，不可較力，臣願奉使謝罪請平，以救一國百姓之難）。”
曹共公說：“晉國都不接受衛國投降，難道就單單肯接受曹國投降嗎（晉不納衛，肯獨納曹乎）？”
大夫於朗上奏說：“我聽說晉侯流亡經過我曹國，僖負羈私下裏饋贈飲食，今日又自己請求秉承主公命令前去出使晉國，這就是賣國的主意啊！不能聽他的，主公應該先把他殺了，我自有計策讓晉國退兵。”
曹共公說：“僖負羈圖謀對國家不忠，但是念及他是幾代的忠臣，就不殺他了，免去官職吧（負羈謀國不忠，姑念世臣，免殺罷官）。”
僖負羈謝恩，出朝而去。
正是：
閉門不管窗前月，吩咐梅花自主張。
曹共公問於朗：“你有什麽計策呢（計將安出）？”
於朗說：“晉侯依仗戰勝衛國的勝利，他們的心態必定會驕傲（晉侯恃勝，其氣必驕）。我想，假裝寫一封密信，約定黃昏時分獻出城門，咱們預先命令精兵攜帶弓箭，埋伏在城壖，哄騙晉侯進入城中，然後將懸門放下，萬箭齊發，不愁不把他粉身碎骨（不愁不為齏粉）。”
注：1.【城壖：ruan，甕城內與外垣之間的隙地】
2.【懸門：古時城門所設的懸掛門閘，平時吊起，有警時放下，以便固守】
曹共公按照這個計劃安排行動計劃。
晉侯收到於朗的降書，就要親自率兵進城。
先軫說：“曹國並沒有損失什麽軍事力量，怎麽就不懷疑他這是詭詐的計策呢（曹力未虧，安知非詐）？我請求前去偵查試探一下。”
於是就選了一個長像偉岸有胡須的人，穿戴晉侯的衣冠，假扮晉侯率兵前行，寺人（太監）勃鞮自己請求擔任戰車駕駛員，黃昏左側，城上豎起降旗，城門大開，假扮的晉侯引領五百多人，長驅直入，還沒有進城一半人，就聽到城壖之內，梆子聲亂響，箭如飛蝗般射來。想要調轉車頭回去，城門已放下吊閘。
可憐勃鞮和那三百多人，全部被箭射死。
幸虧晉侯沒有親自前行，不然，“昆崗失火，玉石俱焚”了。
注：1.【黃昏左側：黃昏時分。左側，對模糊時間的表達，通常會使用‘前後、左右’。如‘傍晚前後、十點左右’。但‘前後’可以拆分，而‘左右’則不行。比如說‘十點之前，中午過後’，但不能說‘十點之右、傍晚之左’。究其原因，是‘左’字在古漢語的用法裏，已經包含了‘右’。‘左右’可簡略為‘左’】
2.【昆崗：昆侖山，相傳昆侖山多產玉石】
晉文公當年路過曹國，曹國人大多認識他。夜間倉促分辨不出真假。於朗以為晉侯已經被射死，在曹共公麵前，洋洋得意，等到天明驗看，才知道是假的，一下子就氣餒了。
那五百人衝鋒隊伍中，沒來得及進城的，逃命回來報告晉文公。
晉文公更加憤怒，傳令加緊攻城。
於朗又獻計說：“可將射死的晉兵，暴屍於城上，他們軍士看到了，必然淒慘沮喪，攻城也就不會盡力了。再拖延幾天，楚國救兵必然來到，這是動搖晉國軍心的計策啊。”
曹共公聽從了他的意見。
晉軍見城頭上用多根竹子綁在一起，懸掛屍體，密密麻麻的，大家都唉聲歎氣（用枰竹懸屍，累累相望，口中怨歎不絕）。
晉文公對先軫說：“這樣下去，恐怕軍心有變，該怎麽辦呢？”
先軫回答說：“他們不是暴露我軍士的屍骨嗎？我們也暴露他們祖先的屍骨。曹國的墳墓，都在西門之外，咱們就分出一部分兵力，在墓地列營，做出要挖他們祖墳的樣子，那麽城中的人們必然懼怕，懼怕就會動亂，那時再找機會拿下城池。”
晉文公同意這個主意。
於是讓軍中揚言：“去挖曹國祖先的墳墓了。”
命令狐毛、狐偃率領所屬部下，開赴墓地，準備鍬鎬，限定明天中午時分，都要挖出墳墓中的屍骨來獻功。
城內民眾聽到這個消息，心膽俱裂。
曹共公讓人在城上大聲喊叫：“不要挖掘墳墓啦，我們服了，這回真心願意投降啦！”
先軫也派人回話說：“你們誘殺我軍，有把屍體掛在城頭，大家都不忍心看到這個樣子，所以也去挖你們的祖墳，以報此恨。如果那麽能殯殮死者，用棺材裝上給我們送回來，我們就收兵，撤退！”
曹共公回複：“既然如此，請寬限三天，辦理完成。”
先軫說：“三天內不送來屍體和棺材，就休怪我們侮辱你們祖宗。”
曹共公果然收取城上屍骸，清點數目，備好棺木，三天之內，安排妥當，裝載車上。
先軫定下計策，預先派狐毛、狐偃。欒枝、胥臣率領兵車，分作四路，前去埋伏，隻等曹國人打開城門運送棺木時，從四個城門一齊攻打進城。
到了第四天，先軫派人在城下大喊：“今天能送還棺木嗎？”
曹國人在城上回答：“請你們軍隊撤退五裏，馬上送出城去。”先軫稟告晉文公，傳令退兵，果然退出五裏之外。城門打開，裝載棺木的車輛從四個城門推出來，剛出來三分之一，忽然號炮響起，四路伏兵一齊攻擊，城門被喪車堵塞，急切間不能關閉，晉軍乘亂殺入城中。
曹共公正在城上彈壓，魏犨在城外看見，從兵車中一躍登城，俘獲曹伯襄（曹共公），綁了。
於朗想要逃跑，被顛頡抓住，斬了。
晉文公率領眾將登上城樓接受捷報，魏犨獻上曹伯襄，顛頡獻上於朗首級，眾將都有擒獲。
魯文公命令拿來仕籍（官員花名冊）查看，按照名單抓人，全部抓捕到案。名單中隻是不見僖負羈的名字，有人匯報說：“僖負羈為了勸諫曹君講和歸順，已經被開除公職，成為平民了。”
晉文公就當麵數落曹伯的罪狀：“你們國家隻有這一位賢臣，你卻不重用，竟然任用一班宵小，如小孩過家家一樣胡鬧，你不亡國都沒有天理了。”喝教：“囚禁在軍營中，等戰勝楚國之後，再聽侯處理。”
那些靠阿諛奉承而升官的三百人，全都殺了，並抄沒家財，犒賞給士兵。
僖負羈被辭退官職，成為平民後，回到北門一帶家中居住，因為當年有贈送食物的恩惠（盤飧sun之惠），晉文公傳令：“所有人不許驚動僖負羈一家，如有侵犯僖氏一草一木者，斬首！”
晉侯調兵遣將，一半守城，一半跟隨自己在城外駐紮。
胡曾先生詠史詩雲：
曹伯慢賢遭縶虜，負羈行惠免誅夷。
眼前不肯行方便，到後方知是與非。
這是公元前632年發生的事。
曹共公召集群臣商議對策。
注：【曹共公：姬姓，曹氏，名襄。都城山東菏澤市定陶區，曹昭公之子，公元前652年-公元前618年在位。曹共公十六年、公元前637年，重耳流亡經過曹國，曾無禮於重耳，沒有安排招待，並在館驛中偷窺重耳洗澡，觀察他的駢脅】
僖負羈上奏說：“晉君這次率軍前來，主要是為了報複君主您偷窺他駢脅的怨憤，他們的怒氣正盛，咱們不要與他們鬥氣，避免交戰，我願意秉承君主的命令前去談和，以免百姓遭受塗炭（其怒方深，不可較力，臣願奉使謝罪請平，以救一國百姓之難）。”
曹共公說：“晉國都不接受衛國投降，難道就單單肯接受曹國投降嗎（晉不納衛，肯獨納曹乎）？”
大夫於朗上奏說：“我聽說晉侯流亡經過我曹國，僖負羈私下裏饋贈飲食，今日又自己請求秉承主公命令前去出使晉國，這就是賣國的主意啊！不能聽他的，主公應該先把他殺了，我自有計策讓晉國退兵。”
曹共公說：“僖負羈圖謀對國家不忠，但是念及他是幾代的忠臣，就不殺他了，免去官職吧（負羈謀國不忠，姑念世臣，免殺罷官）。”
僖負羈謝恩，出朝而去。
正是：
閉門不管窗前月，吩咐梅花自主張。
曹共公問於朗：“你有什麽計策呢（計將安出）？”
於朗說：“晉侯依仗戰勝衛國的勝利，他們的心態必定會驕傲（晉侯恃勝，其氣必驕）。我想，假裝寫一封密信，約定黃昏時分獻出城門，咱們預先命令精兵攜帶弓箭，埋伏在城壖，哄騙晉侯進入城中，然後將懸門放下，萬箭齊發，不愁不把他粉身碎骨（不愁不為齏粉）。”
注：1.【城壖：ruan，甕城內與外垣之間的隙地】
2.【懸門：古時城門所設的懸掛門閘，平時吊起，有警時放下，以便固守】
曹共公按照這個計劃安排行動計劃。
晉侯收到於朗的降書，就要親自率兵進城。
先軫說：“曹國並沒有損失什麽軍事力量，怎麽就不懷疑他這是詭詐的計策呢（曹力未虧，安知非詐）？我請求前去偵查試探一下。”
於是就選了一個長像偉岸有胡須的人，穿戴晉侯的衣冠，假扮晉侯率兵前行，寺人（太監）勃鞮自己請求擔任戰車駕駛員，黃昏左側，城上豎起降旗，城門大開，假扮的晉侯引領五百多人，長驅直入，還沒有進城一半人，就聽到城壖之內，梆子聲亂響，箭如飛蝗般射來。想要調轉車頭回去，城門已放下吊閘。
可憐勃鞮和那三百多人，全部被箭射死。
幸虧晉侯沒有親自前行，不然，“昆崗失火，玉石俱焚”了。
注：1.【黃昏左側：黃昏時分。左側，對模糊時間的表達，通常會使用‘前後、左右’。如‘傍晚前後、十點左右’。但‘前後’可以拆分，而‘左右’則不行。比如說‘十點之前，中午過後’，但不能說‘十點之右、傍晚之左’。究其原因，是‘左’字在古漢語的用法裏，已經包含了‘右’。‘左右’可簡略為‘左’】
2.【昆崗：昆侖山，相傳昆侖山多產玉石】
晉文公當年路過曹國，曹國人大多認識他。夜間倉促分辨不出真假。於朗以為晉侯已經被射死，在曹共公麵前，洋洋得意，等到天明驗看，才知道是假的，一下子就氣餒了。
那五百人衝鋒隊伍中，沒來得及進城的，逃命回來報告晉文公。
晉文公更加憤怒，傳令加緊攻城。
於朗又獻計說：“可將射死的晉兵，暴屍於城上，他們軍士看到了，必然淒慘沮喪，攻城也就不會盡力了。再拖延幾天，楚國救兵必然來到，這是動搖晉國軍心的計策啊。”
曹共公聽從了他的意見。
晉軍見城頭上用多根竹子綁在一起，懸掛屍體，密密麻麻的，大家都唉聲歎氣（用枰竹懸屍，累累相望，口中怨歎不絕）。
晉文公對先軫說：“這樣下去，恐怕軍心有變，該怎麽辦呢？”
先軫回答說：“他們不是暴露我軍士的屍骨嗎？我們也暴露他們祖先的屍骨。曹國的墳墓，都在西門之外，咱們就分出一部分兵力，在墓地列營，做出要挖他們祖墳的樣子，那麽城中的人們必然懼怕，懼怕就會動亂，那時再找機會拿下城池。”
晉文公同意這個主意。
於是讓軍中揚言：“去挖曹國祖先的墳墓了。”
命令狐毛、狐偃率領所屬部下，開赴墓地，準備鍬鎬，限定明天中午時分，都要挖出墳墓中的屍骨來獻功。
城內民眾聽到這個消息，心膽俱裂。
曹共公讓人在城上大聲喊叫：“不要挖掘墳墓啦，我們服了，這回真心願意投降啦！”
先軫也派人回話說：“你們誘殺我軍，有把屍體掛在城頭，大家都不忍心看到這個樣子，所以也去挖你們的祖墳，以報此恨。如果那麽能殯殮死者，用棺材裝上給我們送回來，我們就收兵，撤退！”
曹共公回複：“既然如此，請寬限三天，辦理完成。”
先軫說：“三天內不送來屍體和棺材，就休怪我們侮辱你們祖宗。”
曹共公果然收取城上屍骸，清點數目，備好棺木，三天之內，安排妥當，裝載車上。
先軫定下計策，預先派狐毛、狐偃。欒枝、胥臣率領兵車，分作四路，前去埋伏，隻等曹國人打開城門運送棺木時，從四個城門一齊攻打進城。
到了第四天，先軫派人在城下大喊：“今天能送還棺木嗎？”
曹國人在城上回答：“請你們軍隊撤退五裏，馬上送出城去。”先軫稟告晉文公，傳令退兵，果然退出五裏之外。城門打開，裝載棺木的車輛從四個城門推出來，剛出來三分之一，忽然號炮響起，四路伏兵一齊攻擊，城門被喪車堵塞，急切間不能關閉，晉軍乘亂殺入城中。
曹共公正在城上彈壓，魏犨在城外看見，從兵車中一躍登城，俘獲曹伯襄（曹共公），綁了。
於朗想要逃跑，被顛頡抓住，斬了。
晉文公率領眾將登上城樓接受捷報，魏犨獻上曹伯襄，顛頡獻上於朗首級，眾將都有擒獲。
魯文公命令拿來仕籍（官員花名冊）查看，按照名單抓人，全部抓捕到案。名單中隻是不見僖負羈的名字，有人匯報說：“僖負羈為了勸諫曹君講和歸順，已經被開除公職，成為平民了。”
晉文公就當麵數落曹伯的罪狀：“你們國家隻有這一位賢臣，你卻不重用，竟然任用一班宵小，如小孩過家家一樣胡鬧，你不亡國都沒有天理了。”喝教：“囚禁在軍營中，等戰勝楚國之後，再聽侯處理。”
那些靠阿諛奉承而升官的三百人，全都殺了，並抄沒家財，犒賞給士兵。
僖負羈被辭退官職，成為平民後，回到北門一帶家中居住，因為當年有贈送食物的恩惠（盤飧sun之惠），晉文公傳令：“所有人不許驚動僖負羈一家，如有侵犯僖氏一草一木者，斬首！”
晉侯調兵遣將，一半守城，一半跟隨自己在城外駐紮。
胡曾先生詠史詩雲：
曹伯慢賢遭縶虜，負羈行惠免誅夷。
眼前不肯行方便，到後方知是與非。
這是公元前632年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