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皮上的傷勢並不算重,擦了點藥酒纏上紗布,睡了一夜就感覺好多了。


    對著鏡子,我看著肚子上纏著的紗布,有一種自己是江湖浪子的感覺。


    是的,哪怕到了今時今日,我都想不通我們那一代人為什麽會在小的時候那麽迷戀江湖。


    有人說是影視劇影響了我們,還有人說是家庭氛圍,社會環境影響了我們。


    對此眾說紛紜,沒有一個準確答案。


    如今回想,我倒是有了一個未必對,但肯定不會錯的答案!


    兄弟,義氣!


    我們這一代人基本都是獨生子女,家裏各個都當寶一樣,這樣的生長環境有利有弊。


    物質得到了滿足,那麽自然就開始追求精神上的滿足。


    沒有血脈上的至親,那麽朋友,兄弟,就成為了我們這一代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我是如此,大胖,阿龍,寶子,帥陽四人也是如此。


    現在看來,可能會覺得有些傻,有些幼稚,有些太裝,但在當時而言,我們是幸福的,真的很幸福…………


    ……………………………………


    周六,下午,職高籃球場。


    我肚皮上有傷,所以就沒有上場,在一旁看著熱鬧。


    在帥陽的一記三分球落入籃筐後,寶子和阿龍再次宣布戰敗。


    但阿龍並沒有服輸,依舊嚷嚷著要再來一局。


    “休息會,然然,你一個看熱鬧的怎麽一點眼力價都沒有,去買點水呀,渴死老子了!”


    “行,你們是大哥,我現在去!”


    我嘮叨一句後,轉身奔著學校門口的小賣鋪走去。


    一路上,我跟相熟的同學,朋友打這招呼,很是悠閑,但當我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我發現有一些同學看到我後都在竊竊私語這,讓我感覺怪怪的。


    由於我從小到大都很是調皮搗蛋,對於好學生而言那就是惡魔一般的存在,所以我雖然感覺怪怪的,但並沒有當回事。


    當我買完水從小賣鋪出來後,事情不一樣了,我看見一個明顯不是漢族的人從四周衝著我圍了上來。


    而這個時候我想退回小賣鋪已經來不及了。


    刀尖就頂在我後腰的位置,現在雖然是酷暑,可我依舊有一種冰涼透骨的感覺。


    說不怕那是扯淡,我很怕,怕的腿都有些軟了。


    但我更知道,怕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我們來打球不過一個多小時而已,對方明顯是得到消息才摸過來的,既然對方是有備而來,那麽肯定不會不敢下手。


    “認錯人了吧,朋友!”


    我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同時雙眼打量著四周,準備一有機會就跑。


    而對方明顯很有經驗,一隻手摟住我,另一隻手握著刀就頂在我的後腰。


    “其他人呢!你的那幾個朋友。”


    對方的普通話有些生硬,但其意之堅決卻不難聽的出來。


    “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麽,讓開,我要走了!”


    我鼓起勇氣喊了一句,隨即推開人群就要離開。


    “啪嚓!”


    可樂瓶子在我腦袋上爆開,我本能的伸手擋了一下,重心不穩,隨即就被踹倒在了地上。


    接著就是數不清的棍棒拳腳,打的我連頭都抬不起來。


    周圍都是尖叫聲還有咒罵聲,我的意識漸漸模糊,疼痛感也隨之消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幾分鍾,也可能隻有十幾秒,我聽到了寶子,大胖等人的聲音。


    “走呀!走!”


    我這麽喊不是在裝英雄,裝偉大,而是我很清楚,單憑我們幾個絕對不是對手,也不會有任何的勝算。


    搞對方最狠的是阿龍和寶子,也不是我,況且這在學校大門口,也是公共場合,我不信對方真的會把我怎麽樣。


    但如果事情鬧大,不受控製,那就真的很難說了!


    特別是有寶子這牲口存在,讓我更加的擔心。


    顯然,我的擔心是正確的,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老子殺了你!”


    我雖然沒有看到人群外的情景,但我可以很肯定這句話是老子說的。


    而他,也向來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


    接著,人群內外滿是尖叫聲,有人在喊快報警,有人在喊殺人了,亂作一團。


    我躺在地上想站起來,但卻怎麽也做不到,甚至連外界喊了什麽,我都聽不到,隻看見很多人在圍著我。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了。


    重度腦震蕩,肋骨骨折,小腿骨折,眼睛封喉,渾身上下小傷無數,縫針就縫了七十多針。


    我第一個見的人並不是我的父母,而是四哥。


    是派出所的朋友通知的四哥,就是上次給我們錄口供的那位。


    “沒事吧,然然,能聽見我說話嗎?”


    我呆愣的點了點頭,身上的麻藥勁還沒有過,導致我的反應有些遲鈍。


    “四哥,不要跟我家裏說,千萬不要說。”


    四哥接過一杯水遞給我,然後攙扶著我一臉憤怒加埋怨,又有些心疼的質問道:“現在知道怕了,你呀,怎麽這麽不懂事。”


    我委屈的低下頭,輕聲問道:“四哥,你先別罵我,大胖,阿龍他們怎麽樣了?”


    四哥先是歎息一聲,隨即扭頭看向窗外。


    “四哥,你說話呀,他們怎麽樣了?”


    “大胖,阿龍,帥陽都還好,雖然都受了一點傷,但也都是皮外傷,不礙事的。”


    我麻木的點了點頭,隨即又猛的一抬頭看向四哥:“四哥,寶子呢?他怎麽樣?”


    四哥躲避了我的眼神,再次沉默。


    “我去看看。”


    見四哥不回話,我做出一個要拔針的動作,猛的起身就要下床。


    “你老老實實的給我在這裏待著,寶子是出事啦,他殺了人,現在已經被派出所帶走了,不過你別慌,這件事我會幫你處理的。”


    “什麽?殺人?怎麽會殺人呢?”


    “四哥,是對麵先打我的,就在學校門口,好多人都看到的,我們這也算正當防衛吧!”


    “四哥,你和派出所的人都認識,讓他們放了寶子吧,寶子也是因為我,四哥,你說話呀,四哥…………”


    當我聽到寶子殺人的消息後,我整個人都有些崩潰了,以至於說出的話都很低能。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了我的側臉,我抬頭看向四哥,四哥宛如不再是我鄰家和藹可親的兄長,而是變成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你麻痹的老子告訴你們安心學個技術,或者找個工作就是不聽,毛都沒長齊就要學人家混社會,跑江湖,你們有那個本事嘛?”


    “你魏子然如果真的有本事,寶子就不用殺人了你知道不知道?”


    “你現在去派出所有什麽用?你認識誰?誰給你麵子?你連人都見不到。”


    “魏子然,你不用在哪裏哭給老子裝可憐,我告訴你,這就是現實,你走出了學校,那個慣著你?”


    “你覺得你狠,外麵有太多比你狠的啦,剛惹完張永鵬,現在又招惹新江幫,我看你是不把自己作死不罷休。”


    可能是四哥的罵聲太響亮了,驚動了隔壁病房的大胖等人。


    抬頭看去,他們三個也是淚眼模糊的站在門口位置看著我。


    或許是四哥的話太過直接了,刺痛了我年少的自尊心,也可能是寶子殺人的事情讓我失去了理性。


    我對四哥發了脾氣,很大的脾氣。


    “你不用在這裏罵我,不用你管我了,張永鵬的事情我們兄弟自己擺平,新江人的事情我們也自己擺平。”


    “你什麽都不不問,隻會罵我,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是被打的那個!!!”


    四哥看著我,渾身都在發抖,麵如冰霜,想必也是氣的。


    “哎呀,你們兩兄弟還吵什麽,然然這就是你不懂事了,你四哥接到電話就從飯局跑過來了,連自己的事情都沒辦,他是真的擔心你的。”


    剛剛去交完費的宇哥苦口婆心的衝著我說了一句,隨即又看向四哥:“老四你也是,然然才多大,你慢慢教就是了,你跟他置氣,你也是孩子呀!”


    “行,魏子然,你說的,不用我管是吧,好,好,好,老子不管了!”


    說罷,四哥甩袖離開,宇哥追了幾步並沒有追上,也就折返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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