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後廚眾人都是什麽心思,午飯還是正常供應了。回來吃飯的職工們也不再像早飯時那樣生龍活虎了,除了退役軍人和南理大隊的人精神狀態還不錯以外,剩下的普通城市職工大部分都是有氣無力的。


    這也能理解,早上的時候狀態好,又被領導灌了雞湯,幹活的時候肯定是充滿幹勁、全力以赴,但是畢竟都是城裏長大的,從小也沒有出過大力氣,這樣高強度的幹一上午,大部分人都是很難撐下來的。


    很多人有氣無力的端著飯盒,也沒吃幾口,就躺在了床上閉目養神,負責巡查的幹事看到這種情況趕忙跟廠領導做了匯報。正在吃飯的姚副廠長一驚,飯也不吃了,放下飯盒就帶著人去了宿舍。


    看著滿著的飯盒和東倒西歪躺在床上的職工們,姚副廠長皺著眉頭問一邊的生產科科長:“這是怎麽回事?”


    生產科長也很無奈:“幹的太猛了,累脫力了...”


    上午的工地,姚副廠長也去了,看著熱火朝天的場麵他還很高興,還跟身邊人對職工們好好的誇讚了一番,覺得這批職工真不錯,精神頭十足,哪能想到都是花架子,才一上午就累的爬不起來了,啪啪打臉。


    姚副廠長黑著臉,但又不能不管,想了想,吩咐道:“通知下去,讓同誌們中午多休息一個小時,下午幹活的時候量力而行,先堅持一個下午,晚上各部門領導去廠部開會。”


    這種情況的發生有些超出了廠領導們的預期,需要觀察一下職工們的身體狀況,重新評估工程進度。


    見生產科長答應下來,姚副廠長又叮囑幾句便帶人離開了宿舍,他要去找廠長匯報這個情況。


    下午晚上工一小時的消息傳下去,普通職工們也沒多大反響,實在是太累了,沒精神回應了。部門領導看這樣子可不行,挨個催著起來吃飯:“都先起來吃飯,吃完飯再休息,說你呢,趕緊起來,再不起來吃飯,我可要記曠工了啊。劉鐵柱,趕緊起來!”


    這樣的聲音在各個宿舍此起彼伏,實在是倒下人的太多了。


    好好說話已經不能讓職工們起身了,部門領導隻能拿出了殺手鐧:記曠工!曠工就意味著扣工資扣獎金,果然,領導這話一開口,本來還躺著一動不動的工人們就掙紮著起身了,雖然還是沒什麽胃口,但還是堅持著吃完了。


    各部門領導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能吃下去飯還好,多休息休息應該就會好很多。


    南理大隊那邊倒是沒什麽影響,雖然上午幹的也挺狠,但是他們常年幹活,倒也沒覺得多累,而且吃的比在家裏好太多了,在家除了夏收秋收過年的時間,很少能像現在這樣敞開肚皮吃,而且還有葷有素的。


    王傳堂大口的吃著肥肉片子,嚼著饅頭,呼嚕呼嚕的喝著湯,愜意的跟坐在旁邊的大勇聊天:“這日子真滋潤啊,真想能一直幹下去。”


    楊愛國聽了姚副廠長的匯報,也帶著人來到了宿舍區,剛走到南理大隊的人宿舍門口,就聽到了王傳堂的話,腳步一頓,示意身後的人別出聲。


    大勇也在大口吃著飯:“比在隊裏好很多,當工人就是好啊,活不活的先不說,吃的是真好。”


    建峰湊過來笑著道:“聽說那些嬌生慣養的正式工們都累倒了呢,為了遷就他們,下午要晚一個小時上工。”


    哈哈哈,眾人無情的嘲笑起來。


    “少嘰嘰歪歪的,好好吃你的飯,讓你休息就休息,上工的時候好好幹,雖然沒獎金,咱也不能讓人比下去了。”


    建峰不服氣的辯解道:“劉叔,我也沒說錯啊,比文化咱可能比不了,論力氣,他們還真不行。你放心好了,我也就是這麽一說,咱跟他們比不了,咱肯定好好幹,讓他們見識見識咱農民的力量。”


    “對,咱好好幹,到時候把他們都比下去。”


    “對,比下去。”


    “停停停——”一個聲音製止了他們,“什麽叫都比下去,比下去對咱們有什麽好處,就為了麵子?”


    “你們可要好好想想,咱是按天拿錢,也沒有獎金,幹那麽快有什麽好處?”


    “都多動動腦子,別一天天的就知道置氣,咱肯定不比正式工們幹的慢,但是也沒必要快很多,明白了嗎?”


    屋裏一下子安靜下來,眾人都在咀嚼著這些話。


    姚副廠長臉色發黑,就要衝進去,楊愛國製止了他,做了個手勢繼續去了下一個宿舍。


    這裏是第一車間的宿舍,工人們正在吃飯,一個個有氣無力的,看到廠領導們進來也隻是強打精神打招呼。


    楊愛國示意大家吃飯:“同誌們都辛苦了,今天上午大家的幹勁很讓我欣慰,對大家的表現廠部很滿意,現在大家的情況廠部也了解了,廠部特意讓大家多休息一小時。希望大家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下午工作的時候量力而行,工程重要,大家的身體也重要。後麵,廠部會製定更合理的工作計劃,在保證大家的身體和工程進度之間做好平衡。好了,大家趕緊吃飯,吃完飯好好休息。”


    一車間的人很受鼓舞,響起了還算熱烈的掌聲,楊愛國擺擺手,領著人去了下一個宿舍。


    所有宿舍轉完,工人們除了退伍軍人出身的那一部分,剩下的都有不同程度的脫力,楊愛國對廠領導們道:“先按老姚的辦法辦,觀察一下午,晚上我們跟各車間主任開會,還有就是討論一下外包工們的事情,他們現在是表現的最輕鬆的一批人,活沒少幹,狀態還不錯,看看怎麽能帶動一下他們的積極性。”


    “廠子剛開工,很多問題我們都考慮不到,有問題不怕,有問題我們就解決問題。各位今天多盯著些,多考慮考慮這個事情怎麽解決,我們晚上廠部會議室見。”


    說完楊愛國就帶著秘書走了,他也要好好想想了,這事解決不好,工期說不定就要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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