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時安回到宿舍司槿年就一臉擔憂的朝他走了過來。


    “小鹿,下午你是不是被人為難了?”


    “啊?有嗎?”


    路時安坐在椅子上放空自己,他抬手抵住腮幫子。


    如果說,是指下午被人按頭要去報名參加鋼琴的話那個倒是不算難為。


    但是,要是說被人潑髒水,這個對他來說好像也不算為難,畢竟路時安向來都是為難別人的,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所以,路時安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一切都很順利。”


    “學校論壇上麵都寫了,你要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的,一定要告訴我。”


    司槿年在看到論壇上對路時安褒貶不一的討論時,他恨不能鑽進手機裏麵,與人大戰三百個回合。


    路時安不知道現在信息流通的快,下午他參加文藝活動填寫報名表跟安思淼和楚度爭吵的事情,已經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錄了視頻,添油加醋的發到了論壇上。


    幾百層的高樓蓋起。


    【安思淼跟路時安是兄弟兩個?他們兩個一點兒都不像啊!】


    【有錢人都這麽自信的嗎?還搞歧視這一套。】


    【不會鋼琴是什麽丟人的事情嗎?我就不會,我不照樣活的好好的。】


    【楚度說得是真的假的啊?路時安真的那麽惡毒?】


    【不知道,但是看路時安平時的吃穿用度,也並不像是貧困生的樣子。他不是被安思淼爸媽認回去了嗎?】


    【路時安要真是楚度說的那樣,那他真是個狠人。以後走路都得離他遠點。】


    【從孤兒院出來的,我估計他的心理絕對有點兒扭曲。看他麵相就知道,一副狐媚子像,娘麽唧唧的。】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路時安長得確實有點兒過分秀氣了。又瘦又白,雖然長得高,但是風一吹就倒的樣子。不像我,一米八,天天健身,有八塊腹肌,感興趣的可私聊,哥哥給你摸腹肌,電話……】


    【樓上的你沒毛病吧。這是你釣魚的地方嗎?你們怎麽都那麽以貌取人啊?】


    【關你什麽事?就是看他不順眼,明明是個小白臉,吹噓什麽學習好,說不定他那分數還不知道怎麽來的。我怎麽沒聽說過還有他這樣一個省狀元?】


    【哈,樓上的你在搞笑吧。高考大省出的省狀元,七百五十分滿分就差十六分,你說他抄襲?你給他抄的?別太自卑好嗎?誰跟你一樣,披了個馬甲,留個言都是匿名的。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抹黑他的。】


    ……


    路時安沉默的看了一會兒手機。


    他良久沒有回答司槿年的話。


    司槿年抿了抿唇,輕聲的喊了一句:“小鹿,你別傷心。”


    他以為路時安是看到了學校論壇裏麵那些流言蜚語,傷心了。


    然而,路時安此時正在跟人發消息。


    “你說什麽?”


    路時安在手機上瘋狂打字,他騰出空來抬起頭,看了一眼司槿年。


    “你別看論壇了,那些事情我會幫你解決的。”


    “……?”


    壓根沒有看論壇的路時安滿臉問號,但是那都不重要。


    因為,現在給他發消息的人回了個表情包——“拉個逼臉,就屬你小子精。”


    路時安麵上不顯,嘴角勾起,好心情的回了一個龍圖——“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司槿年見路時安沉迷手機無法自拔,自以為他是因為在論壇裏舌戰群儒,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打開論壇,也加入了這場戰鬥。


    【路時安啊,我知道,就是個小白臉,看著長得白白淨淨的,就是個黑心肝。不然,他也不會把他三哥推下樓。】


    小鹿最可愛回複 :【他是小白臉,那你連小白臉都算不上。你個大黑蛋,你親眼看見他推人了?道聽途說,小心告你誹謗!】


    【安思淼長得溫溫柔柔的,路時安說話怎麽那麽難聽啊。楚度那麽難以接近的人,安思淼都能跟他做朋友,我無條件相信安思淼的話,路時安一看就是個狼心狗肺的。】


    小鹿最可愛:【他長得溫溫柔柔,那你一定很婊裏婊氣。不然你說話怎麽那麽夾槍帶棍的?路時安怎麽你了嗎?他狼心狗肺?你還豬狗不如呢!】


    【路時安說他不會彈鋼琴,拒絕了安思淼。結果,轉過頭他就去報了鋼琴。他這不就是故意落別人麵子嗎?這樣的人心機深,最好不要跟他多接觸。】


    小鹿最可愛:【呦~他故意落人麵子關你什麽事?他會不會鋼琴又跟你有什麽關係?他會鋼琴就一定要跟安思淼一起彈琴嗎?被道德綁架了,你這個綁架犯。有時間猜測別人,你還不如去神經科看看腦子,天天疑神疑鬼的,吃藥去吧你!】


    ……


    “我要出門了。”


    路時安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從衣櫃裏麵拿了一頂白色棒球帽,套了一件黑色衝鋒衣,沒有帶上電腦和書包。


    “小鹿,你要去哪兒?”


    手指在屏幕上敲得直冒火星子,司槿年正罵人罵的爽著呢,突然聽到路時安說話,他就停下了祝福人全家的優雅發言。


    “我出去見個朋友,沒多久就回來了。”


    “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再說我那個朋友不喜歡見陌生人。”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有什麽事情就跟我打電話。”


    “ok。”


    路時安將棒球帽扣在腦袋上,衝鋒衣拉鏈拉到最頂端,抵住了圓潤白皙的下巴。


    他看了眼手機,然後就大步離開。


    司槿年見路時安出了門,也沒什麽心情罵人了。


    他有些煩躁的看著那短短半個小時,已經蓋了上萬層的樓,有個人@了一一下他。


    @小鹿最可愛:【你這麽維護他,我看你的名字。你不會是他的舔狗吧?哈,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小姐姐,喜歡他還不如喜歡我。開天辟地我最帥,沒有小姐說不愛。怎麽樣?約嗎?今晚房價一百八,我出全部,哥大方不?[愛心][流口水][色色]】


    配圖——【一張半裸肌肉照,搭配猥瑣歪嘴笑。】


    配圖——【天賜賓館1068房間】


    小鹿最可愛回複 :【大傻*,我**媽,你他*的神**,猥瑣男,你他*有*,我**你祖宗***……】


    一頓輸出之後,截圖保存。


    司槿年給自己的助理打了個電話。


    “少爺,您這個時間打電話,是有什麽事情嗎?”


    “我剛給你打了個鏈接,你去查一下這是誰發的,然後讓人給封了。還有,把這個人的信息也調出來,我有用。”


    司槿年把剛才截屏以及收藏的鏈接發給了他的助理何墨。


    “好的,少爺。”


    何墨的速度很快,他手底下的人辦事速度都是一頂一的。


    十五分鍾後,論壇直接被封了。


    司槿年也在半個小時之後,就收到了一份完整的資料。


    他冷著臉看完了整個資料。


    雖然他想到了有可能是誰,但是看到之後還是忍不住生氣。


    他給何墨發了個短信。


    思鹿:最近我不想看到安悅跟雙木合作的消息。


    黑水:明白了。


    安悅就是路時安便宜爹的公司。


    而雙木就是楚度家的公司。


    這次的論壇輿論,推波助瀾的不僅僅有安思淼,也有楚度。


    路時安當眾下了他們的麵子,他們自然是買了水軍,想讓路時安的名聲變臭。


    哪怕激起的水花小,也足夠路時安吃上一壺。


    對於這些事情,路時安毫不知曉。


    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在乎。


    畢竟,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路時安去見朋友,卻也並沒有出學校。


    帝都大學占地麵積有上千畝,各個學院分布的位置也有所不同。


    他去了帝都大學中外合資的音樂學院。


    路時安多少是有點兒路癡在的。


    他騎著學校裏麵的共享單車。


    說著導航一路暢行到藝術學院的花園,然後就開始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是月不是悅:你到哪兒了?怎麽還沒來?


    鹿:不造啊!我按照你給的導航走的。麵前隻有一個大花園。


    是月不是悅:你轉頭,看到一個斷臂雕像沒?


    鹿:看到了!看到了!


    是月不是悅:扔掉你的破共享自行車,往前走兩百米,左轉,進樓走七步,敲門。


    鹿:來了來了。


    “叩叩叩……叩叩……”


    “有人嗎?”


    “小月月~”


    “……閉嘴”陸槿月麵無表情的拉開了音樂教室的門。


    “哦。”路時安抬手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陸槿月冷著臉走到鋼琴旁邊坐下。


    “你不是不想學鋼琴嗎?”


    “……”


    路時安撓了撓頭。


    “現在想學了。”


    “當初讓你跟我一起學,你拒絕了。你明明有那麽高的天賦。”


    陸槿月聲音冷淡,仿佛路時安是什麽不值得說話的人一樣。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哪有學鋼琴的條件啊。”


    “我說過要資助你,你拒絕了。”


    “沒辦法,那個時候的我自尊心過剩,現在後悔了。”


    “……”陸槿月挑眉:“那你現在自尊心不過剩了?”


    “對啊,我現在的日子也是好起來了。”路時安一屁股坐在陸槿月的身邊:“下午安思淼說得你又不是沒聽見。我現在回了安家,有錢了。”


    “可是,安家人對你並不好吧?”陸槿月皺著眉頭:“我感覺安思淼婊裏婊氣的。”


    “好不好的,我反正也無所謂。”路時安擺了擺手。


    “安思淼是想看你當眾出醜?那你為什麽還要報名鋼琴?”


    “我報名你心裏不是知道為什麽嗎?”


    “不想知道。”


    “哎呦,小月月你這是不想教我了嗎?”


    “你還用得著我教你?你明明彈得比我都好。”


    陸槿月可不吃路時安這一套。


    她將路時安扒拉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拽了下來,整個人坐的筆直,修長白皙的手指放在鋼琴上麵,指尖靈活的在琴鍵上麵跳動,優美的音樂隨著她的動作而轉變著旋律。


    一首輕快唯美的《致愛麗絲》就那麽被演奏出來。


    “啪啪啪!!!”


    路時安在音樂結束的下一秒,猛的鼓起了掌。


    “好聽好聽好聽!”


    “那你學這首?”


    “那就這首吧。”


    “行。”陸槿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壓出褶皺的裙角:“音樂室的鑰匙就交給你了,自己練吧。”


    “你不教我了嗎?”


    “你並不需要我教你不是嗎?”陸槿月淡淡說道:“你的天賦比我高,老師說過,你自己悟出來的,會比他教的更能打動人的心靈。老師都教不了你,隻能指點一二,我更不可能教得好你。”


    “那好吧。”路時安看著陸槿月說完話,就毫不留情的離開了。


    心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悲痛。


    這種感覺稍縱即逝,他便坐在了剛才陸槿月的位置上。


    指腹觸碰到冰涼細膩的琴鍵上,路時安得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上輩子他的手指被人故意弄斷了,安思淼以為路時安畫不了畫就能毀掉他,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路時安哪怕手指毀了也能畫出很好的畫作,隻是他再也彈不了鋼琴,卻讓他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


    手指關節處腐爛發臭,時不時發炎,拿起東西都會手抖……


    路時安沒有彈奏那一首《致愛麗絲》。


    他彈起了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


    音樂聲悲壯起伏,似乎是在對命運不公的控訴。


    時而高昂,時而低沉。


    時而柔和,時而狂躁。


    路時安閉著眼睛享受著指尖跳躍在琴鍵上的每一秒,盡管這是他重生之後第一次彈琴,手指忍不住顫抖,彈出來的音色也有些不準,他依舊沒有就此停手,而是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接連彈著,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明明指關節麻木酸疼,手指頭充血,手掌不能正常直起來,路時安卻越來越興奮。


    就跟那首李斯特改編過的《命運交響曲》一般。


    他從來都不畏懼天命。


    他有的是能力逆天改命。


    當最後一個音落下的時候,路時安深突然放鬆下來,心髒在劇烈的跳動著,他用手捂著心口,感受著生命的活力。


    好像這還是他重生之後,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他看著窗子處緩緩照射過來的夕陽,隻覺得整個人的都暖洋洋的,微風從窗外吹拂過來,將白色的紗簾蕩出了一圈漣漪。


    頭頂的風扇也在咿呀呀的轉著,一陣陣的秋桂清香襲來。


    路時安想起剛才陸槿月高冷傲嬌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真好。


    自己還活著。


    自己的朋友也還活著。


    一切都是那麽剛剛好。


    等到路時安練完鋼琴從琴房出來的時候,他看到少女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陸槿月緊閉著雙眼,坐的筆直端正,她的長發被束起,雙手環抱在胸前。


    突然,她猛地睜開雙眼:“練好了?”


    “練好了。”


    路時安點點頭。


    “那串鑰匙你就拿著吧。這是我的私人音樂室,平時沒什麽人打擾。”


    “陸大小姐這麽客氣,小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路時安略顯狗腿。


    陸槿月皺著眉頭:“油嘴滑舌。”


    “哈哈哈……”


    “你當初為什麽不參加那個比賽?你要是參加了,那我們就是對手了。那樣,我才能知道我自己的真實實力。”


    “我為什麽一定要參加呢?”


    “你也熱愛鋼琴,我想要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


    “可是,我們是朋友,我們同樣可以競爭,為什麽又要當不容水火的敵人?”


    “你明明知道隻要你去參加了那場比賽,老師就不會選擇我當徒弟了。”


    “因為我不想當他徒弟,但是你想。”


    路時安說了違心話。


    但是,他依舊很開心。


    陸槿月努力了十多年,不就是為了那次機會嗎?


    著名的鋼琴家慕彌,擁有享譽全球的鋼琴大師稱號。


    沒有人不想成為他的弟子。


    然而,他選擇弟子的條件十分苛刻。


    到目前為止,他也隻有三名弟子。


    十年收一次徒弟。


    他的大弟子是華國國家鋼琴協會主席慕無虞,二弟子是y國皇家音樂學院的院長柳悅生,三弟子就是現在站在他麵前的陸槿月。


    本來,慕彌是要選擇路時安當弟子的,隻不過路時安拒絕了。


    他知道,相較於他,陸槿月更適合去做他的弟子。


    那個時候的路時安,窮苦潦倒,要不是因為機緣巧合,他認識了陸槿月,他永遠都不可能碰鋼琴這樣富人才能碰到的東西。


    怎麽不算富人的物件呢?


    或許在現代平民也能學鋼琴。


    可是,那個時候的路時安每一頓飯錢都要精打細算,他要交學費交電費交房租。


    他要生活,他要學習,他要活著。


    喜歡一個東西,就要去追求嗎?


    不一定。


    路時安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棄。


    當你的自身條件不夠時,你隻能放棄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比如,你的愛好,你的追求,你的夢想……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路時安也不是曾經的那個路時安了。


    他擁有的資本不能與別人匹敵,卻可以與曾經的自己做出最明顯的比較。


    如果不是安思淼的挑釁,路時安或許根本就不會撿起這個他刻意遺忘了的興趣。


    鋼琴啊……


    他不是不會,而是最拿手了。


    比畫畫還要拿手。


    可是,除了慕彌,除了陸槿月,除了他自己,就沒有人知道了。


    “路時安,謝謝你。”


    陸槿月突然開口:“可是,我也討厭你。”


    “啊?討厭我,我好傷心啊……”


    路時安故作傷心的抬手捂住眼睛。


    “討厭你,自以為是的把屬於自己的機會讓給我,討厭你總是無私奉獻的想要拯救我,討厭你過分的善良!”


    “我難道沒有一點兒值得你喜歡的地方嗎?”路時安哭笑不得的問。


    “有,我很喜歡你這個朋友。要不是你,我這輩子就毀在那幾個該死的家夥手上了。”陸槿月依舊是一臉冷淡:“但是,我還是討厭你。”


    “行行行,討厭我就討厭我吧。”


    路時安跟陸槿月接觸了這麽久,早就知道她是什麽性格。


    明明喜歡自己喜歡的不得了,非要說出傷人的話。


    以為這樣他就會一直記住她。


    小丫頭真幼稚。


    “晚上我請你吃飯。”


    陸槿月圓潤水靈的眸子毫無笑意,嘴角也是平直的,說話毫無感情。


    知道的曉得她是要請路時安吃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跟路時安約架。


    “可以,不過我請你吧。你都把音樂室讓給我了,你這段時間可就要少練琴了。”


    “我是走讀生,回家也能練。”


    “這樣啊~那還是我請吧。”


    “不……”


    “男生請女生吃飯不是很正常嗎?我們是朋友,別推三阻四的,是不是看不起我?怕我請不起?小月月~”


    “好吧。”


    陸槿月的臉依舊冷淡,但是語氣柔和了很多。


    路時安說話的時候,也會刻意的加大音量。


    當路時安打車帶著陸槿月到達錦繡城的時候,陸槿月停下了腳步。


    “你不是帶我吃飯嗎?來這裏做什麽?”


    陸槿月自然是知道這裏有吃飯的地方,但是這裏的飯菜價格高昂,根本就不是路時安能夠承受的。


    她以為路時安帶她去吃大排檔,燒烤之類的。


    所以,此時她有些詫異。


    “來吃飯呀。怎麽不走了?”


    路時安挑了下眉:“是不是怕我請不起?”


    “……”陸槿月沉默了。


    “別害怕,我不僅能讓你吃到,還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們兩個不會被人打死吧?”


    “應該不會吧。你不相信我?”


    “我可以說不相信嗎?”


    “可以,但是你傷害了我脆弱幼小的心境。”


    “那好吧,我收回我的不相信,我相信你。”


    陸槿月歎了一口氣。


    “相信我,就跟我走。”


    “……”


    跟在路時安身後的陸槿月,思索著自己的零花錢完全是夠的,萬一這頓飯路時安付不起,那她就偷偷付一下好了。


    畢竟,她還不想在這裏刷盤子刷一年。


    當路時安勇猛無比的踏進瓊林宴時,陸槿月麵無表情,心卻涼了一半。


    她上次嘲笑她哥追個人都追不到手,結果零花錢被大打折扣,現在她有點兒捉襟見肘了。


    要是路時安往左拐,往右拐,她都能保證一定付得起。


    現在,她一點兒也保證不了。


    她得給她哥發求救短信了。


    “怎麽停住了?繼續走吧。”


    路時安剛走到大廳,就來了個西裝男迎了上來。


    陸槿月認識這個人,他是瓊林宴的負責人連生。


    連生一臉殷勤的跟路時安打了一聲招呼,在看見陸槿月的時候有幾分詫異。


    繼而,他維持好自己的表情:“陸小姐歡迎光臨瓊林宴。”


    “嗯。”


    陸槿月淡定的點了下頭。


    路時安一直都知道陸槿月的家境非常不錯,連生認出了她,證明陸槿月的家境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還好。


    接下來,連生又帶著路時安和陸槿月去了頂樓的包廂:“今天晚上天字號包廂被提前預定了,地字號包廂還空著。”


    “那就去地字號吧。”


    “菜品按照天字號的上,還是您自己點?”


    “小月月,你覺得呢?”


    “隨便。”


    陸槿月並不想路時安花錢。


    “那就什麽菜好吃上什麽菜吧。”


    “招牌菜您看可以嗎?”


    “行。”


    路時安高冷點頭。


    等到坐進了地字號包廂,連生恭敬地出去了。


    陸槿月才冷淡的開口:“發財了?”


    “發了一點兒橫財。”


    “套了安家的錢?”


    “安家?它可配不上。”


    “哦。”


    陸槿月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以後你來這裏,都免單。”


    “???”


    “怎麽這麽看著我?”


    “你說的太認真了,我差點兒就相信了。”


    “我說的是真的。”


    “我知道。”


    “可是,你的臉上寫著不相信。”


    “不可能,我是麵癱。臉上根本就沒有表情。”


    “……”行吧,算你牛。


    陸槿月是個麵癱,她的臉上基本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因為她的聽力不好,所以說話的時候也是非常的冷淡沒有感情的。


    這些buff疊加在一起,所有人都認為陸槿月是個高冷美人,其實……也差不多。


    隻有路時安能聽出來她平淡語氣裏麵的喜怒哀樂。


    所以,在路時安驚訝於陸槿月聽力不好,卻又對鋼琴有著無盡天賦,與無與倫比的熱愛時,他就決定替這個姑娘實現願望。


    ……


    吃完飯後,陸槿月想找個機會去把賬結一下,卻被服務生通知已經結過賬了。


    陸槿月家裏來人接她,路時安就在路口陪她等著。


    直到看見,陸槿月安全上車,路時安才往宿舍回。


    他回到宿舍之後,已經很晚了。


    “啪嗒——”


    宿舍的燈開了。


    司槿年一臉幽怨的看著他。


    “小鹿,你回來的好晚,我給你發消息你也不看。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有嗎?我手機沒電了。”


    路時安有些心虛的摸了下鼻子,他從口袋掏出手機。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一個叫做“小月月”的聯係人發來了短信。


    小月月:我到家了。


    小月月:你宿舍了嗎?


    小月月:到了報個平安。


    小月月:不回,我就睡了。


    小月月:小安安,晚安。


    “……”路時安一抬頭,看到司槿年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隻覺得莫名心口一窒,剛想要開口解釋。


    司槿年就握緊了拳頭,轉身回到自己的床上坐下。


    “這是我朋友,我晚上跟她一起吃飯去了。”


    “女生?”


    “啊?你怎麽知道?”


    “你身上的香水味兒是糖果味,我妹妹經常噴。還有,你那個備注一看就不是男的。”


    “哦,原來如此。”


    “……”


    司槿年看到路時安跟沒事兒人一樣,心裏氣的不行。


    他生氣,但是他不說。


    路時安拿著手機哐哐打字。


    他在跟陸槿月報平安。


    “小鹿。”


    司槿年喊了一聲。


    “嗯?”


    “……”


    “怎麽了?”路時安收起了手機。


    “沒什麽。”


    “哦,沒事你喊我做啥?”


    路時安撓撓頭,他不太懂。


    司槿年氣的咬牙。


    我在宿舍替你解決網絡爭端,你在外麵把妹。


    心痛,不爽……


    卻又無可奈何。


    “你下次出去能不能也給我報個平安?不然,我也會很擔心。”


    “……”路時安瞥了一眼手機上的九十九加消息都來自同一個人,隻覺得心裏的心虛增加了無數倍:“啊!好啊,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路時安很有誠意的四十五度朝著司槿年的方向鞠了一躬。


    “……行了,洗洗睡吧。”


    司槿年看著路時安不太開竅的樣子,頓時不想說話了。


    說多了,生氣。


    “我下次一定會回你的消息。這次是我沒看見。”


    “不是沒看見,是不重要吧。”


    司槿年落寞的說著:“那個女生的消息你都能看到,卻看不到我的,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呢。”


    “……”我真該死啊……


    路時安默默的在心裏給自己豎了個中指。


    他好像傷害了一個男大學生脆弱的心靈了。


    “對不起……”


    “好了,我不想再聽道歉的話了。睡吧。”


    這一夜,司槿年沒有爬路時安的床,路時安卻睜著眼睛怎麽都睡不著。


    他猛的從床上坐起來:我真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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