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鳶到浴室接了喬妍的電話,她怕對方突然要開視頻。


    要是看到她這副樣子,肯定會擔心的。


    可是她好像還是知道了,她太差勁了,臨死了還讓喬妍擔心。


    掛了電話,時鳶又起身回了客廳,她看了眼地上的碎片。


    算了,還是不要用這個了。


    花瓶是沈知硯買的,他要是看到時鳶用花瓶做這種事,該傷心了。


    沈知硯對她也很好,還是不要那麽殘忍了,這樣他會走不出來的。


    她這輩子已經很失敗了,死了就不應該影響別人了。


    他應該遇到的是一個開朗陽光的人,而不是她這種敏感悲觀的。


    --


    車子剛停穩,沈知硯就立刻拉開車門,往小區裏拚命跑去。


    到了門口,他卻有些不敢輸密碼了,試探地敲了敲門。


    他這幾天都住在時鳶這裏,有時候出去一趟,回來知道時鳶在家,他都會刻意敲門讓時鳶來開。


    時鳶總會氣呼呼地拉開門,然後皺著眉問他:


    “你明明自己知道密碼,為什麽不自己輸密碼進來!”


    他心裏期盼著時鳶開門。


    期盼看到時鳶氣鼓鼓地看著他的樣子。


    他忘了,他應該買上鮮花和甜品的。


    這樣她看到會立刻笑起來。


    然而沒有。


    等了一會兒,裏麵根本沒有動靜。


    他輸了密碼進去,入目就是客廳裏那些花瓶碎片。


    時鳶不在。


    他又衝去了時鳶的臥室,還是不在。


    浴室的門關著,沈知硯試探地喊了一聲:


    “時鳶?”


    裏麵傳來一聲清脆的刀具落在瓷磚上的聲音。


    沈知硯猛地推開門,時鳶整個人泡在浴缸裏,臉色蒼白,右臉還腫著,眼神呆滯地望著進來的人。


    不遠處,是剛剛被沈知硯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到,掉落在地上的一把水果刀。


    沈知硯眼眶瞬間紅了,飛奔過去把時鳶擁在懷裏。


    還好這一次,他拉住了時鳶。


    時鳶徹底崩潰,眼淚洶湧而出,


    “沈知硯,他們為什麽都不要我了,為什麽都要拋棄我啊?”


    “我真的好累了。”


    見時鳶這樣,沈知硯心裏也難受得很,心口堵得厲害,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隻能輕撫著她的背安慰她:“誰說都不要你了?你不能隻看到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啊,你想想我,還有喬妍,哪個會拋棄你,哪個舍得拋棄你?”


    時鳶還想說話,卻止不住地掉眼淚,發不出聲音,整個人也抖得厲害。


    剛剛看到那把掉在地上的水果刀,沈知硯嚇壞了,都沒注意到她浴缸裏的水是冷的。


    “沒事了。”沈知硯心口堵著,聲音也啞了,他竭力控製著,將人小心翼翼地從浴缸裏撈起來。


    “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不值得你這麽做,從今天開始,是你不要他們了好不好?”


    他抱著人往臥室裏走,將她身上的濕衣服脫了下來,拿了件幹淨的給她換上。


    時鳶還在止不住地抽噎。


    沈知硯把她抱到床上躺下,給她蓋好被子。


    一邊給她把頭發吹幹,一邊隔著被子輕輕拍了拍她,


    “你乖乖睡覺,我去把外麵收拾一下好不好。”


    時鳶止住哭聲,慢慢地點了點頭。


    沈知硯出去先給楊特助打了個電話,讓他買些藥送上來。


    時鳶右邊的臉還腫著,不塗藥不行。


    然後給喬妍發了個消息報平安。


    最後掃視了一圈客廳裏的碎片,花瓶應該是從桌子上掉下去了,碎片散了一地。


    可是為什麽桌子上也有一塊呢?


    沈知硯緊盯著那一個碎片,又回頭看了眼臥室的人,神色黯淡下來,眼眶通紅。


    他先把地上的碎片都收拾了,又進了浴室,看到地上那把水果刀,也撿了起來丟進了垃圾袋。


    最後覺得還不夠,他把房子裏所有的尖銳物品都丟進了垃圾袋。


    楊特助見沈知硯一臉慌張地上了樓,擔心出事,一直在樓下等著。


    接到電話立刻買了藥送上來。


    他到的時候,沈知硯剛把時鳶梳妝台上的修眉刀丟進垃圾袋。


    確定沒有落下的東西後,沈知硯拉開門,接過楊特助手裏的藥,把手上的那袋東西遞給他,


    “這個你帶下去丟了。”


    說完覺得不夠,又補充到:


    “丟遠一點,帶回你住的地方丟。”


    楊特助起初聽著還覺得沒什麽,越聽到後麵越覺得不對勁。


    什麽東西啊?為什麽要丟這麽遠?


    不會是……


    一直到進電梯,他手都僵硬底提著那袋不明物體。


    到了樓下,他才大著膽子拉開一小條縫隙看了一眼。


    裏麵都是一些刀具,還有一些碎片,看著像是杯子還是花瓶。


    看清楚是這些東西,他才鬆了口氣。


    嚇死了,還以為是什麽很刑的東西呢!


    但是這些東西為什麽不能丟樓下?


    心裏雖然困惑,但是他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


    老板說要丟到他的小區,他就得丟到那裏。


    沈知硯拿了藥進了臥室,時鳶已經不哭了,但是剛剛哭得太凶,此時還在抽噎。


    被子拉得很高,她整個人都遮住了。


    他把被子拉下來一些,時鳶眼睛還紅著,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臉上的紅腫也在蒼白的臉色下越發明顯。


    “我給你擦點藥。”


    時鳶很乖,藥抹在臉上可能有些刺激,她也一聲不吭,隻咬著嘴唇忍著。


    整個人看著也沒有生氣,手緊緊地抓著被子,蜷縮著的身體還在發抖。


    沈知硯心疼的要命,牽起她冷冰冰的手指,攏在掌心裏給她暖手。


    “很冷嗎?”


    時鳶微微掀了掀眸子,看著沈知硯,點了點頭。


    沈知硯掀開被子在她身旁躺下,把時鳶還在發抖的身體摟進懷裏。


    手一下一下輕輕撫著時鳶的背。


    沈知硯的身體很溫暖,時鳶忍不住向他靠近,剛剛平複好的情緒又湧了上來。


    時鳶咬著嘴唇忍著,手也不自覺地攥緊了沈知硯身上的襯衫。


    沈知硯把人抱得更緊,察覺到她的忍耐,拍了拍她的背,


    “別怕,想哭就哭出來,我一直都在。”


    他這話一說出口,時鳶再也忍不住,眼淚洶湧而出,趴在他胸口大哭起來。


    沈知硯吻了吻她的額頭,眼淚也落了下來,他緊緊地抱著時鳶,聲音近乎哀求:


    “時鳶,無論怎樣,我都會陪著你的,你也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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