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一使勁眨眼,頭上方那雙小眼睛也跟著眨了眨,看了幾眼才發現很不對勁,對方的瞳孔是青色的,正常人根本沒這樣的!這使他瞬間想到花妖那雙由青轉紅的眸子。


    林陽一哇的大叫一聲,想坐起身又坐不起來,全身上下被綁了個結實,身上還趴著個“不明生物”朝他猛瞅,將他壓得呼吸不順暢,無論怎麽掙紮,都隻能像條小蟲似的蠕動兩下,模樣好不可憐。


    “你又是什麽妖啊?!”見無法掙脫,林陽一豁口大喊: “把我綁起來做什麽!”


    該不會是把他當成儲備糧吧?!!!


    師兄他們怎麽都不見了?該不會已經被啃成碎渣了吧?!


    青色的眸子在發現林陽一徹底清醒後浮現出欣喜的神色,絲毫沒有在意他的警惕和怒吼。


    這時,銅屋外快步走進四人,均是熟悉的麵孔,是聽到林陽一的叫喊聲後進來的薛智超四人。


    鳶九從林陽一身上下來,薛智超上前將人扶起來。


    看到身旁熟悉的麵孔,林陽一眼裏差點擠出兩滴眼淚,還好師兄師姐他們一個也沒缺,心裏懸著的一顆心可算是放下了。


    在林陽一看向閔華幾人的時候,閔華幾人也在打量著林陽一,主要是觀察他的眼睛。


    果真如鳶九所說的一般,花毒在白天不會發作,林陽一的眼睛已經變回原本的黑褐色。


    王淑閱臉上帶著喜悅的笑容,迫切的問道: “林師弟,你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林陽一先是看向剛才爬到他身上,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小男孩,對方現在還在仰著張小臉朝他笑,然後再看向自己身上的繩子。


    “我沒事,誰把我給綁起來了?”林陽一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沒有一點兒印象,一邊回答王淑閱,一邊動了動身子,坐起來後繩子直勒屁股,那滋味別提多酸爽難受了!


    薛智超幾人趕緊幫他解繩子,林陽一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一旁的小男孩身上,對方還在笑嘻嘻的盯著他看。


    心裏一陣納悶,這是哪裏冒出來的小屁孩,師兄他們好像一點也不意外,難道他們認識?!


    剛才距離太近,一時看不清對方的容貌,現在拉開些距離,林陽一內心的記憶突然複蘇。


    “你不是之前在森林裏的那個小孩嗎?”


    林陽一身上的繩子被解開,薛智超將繩子收起來,說道: “你仔細看看他是誰。”


    鳶九昨晚已經告訴薛智超幾人,他與林陽一相識的時候他還是一顆蛋。


    鳶九一直沒有出聲,一臉希翼的看向林陽一,就是想看看對方能不能猜出他來。


    林陽一依薛智超所言,黑眸審視著坐在他麵前的小男孩,麵容精致可愛,小臉白淨的能掐出水來,打扮得跟個小貴公子似的。


    原以為隻有瞳孔是青色的,細看之下,發現對方的頭發亦是黑中泛青,除了之前在迷霧森林見過,他還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看著林陽一皺眉尋思的樣子,薛智超沒急,鳶九先急了,嘟著小嘴,稚嫩的聲音帶著不樂意,“你看我的眼睛、頭發、還有衣服,都是青色的,能猜到我是誰麽?”


    他當初可是告訴過對方自己是青羽神鳶,如果這麽明顯的提示都猜不出來,那林陽一就是一個大傻蛋!


    在鳶九閃閃發光期待的眼神中,林陽一終於說出了一句特別煞風景的話。


    “我知道了!你是三葉草精!”顏色很配。


    “……”


    鳶九沒說話,但白眼已經翻上天,林陽一你果然是個大傻蛋!


    林陽一咳了一聲,假裝沒看到對方的嫌棄,又猜: “你是變異青藤精?”


    “……”


    鳶九眯起了危險的雙眸,小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又不對?”林陽一驀地睜大眼睛: “你該不會是蘑菇精吧?”


    剛說完就感覺不對,顏色對不上啊!這崖底的蘑菇都是五顏六色的,豔著呢,哪兒來的純青色兒蘑菇?


    鳶九終於忍不住,起身撲上去暴打林陽一,但他小胳膊小腿,殺傷力實在不怎麽樣,又不能下狠手,不然人得被他打死。


    “我是蘑菇精!那你就是傻蛋成精!”鳶九的聲音夾雜著怒火吼道,氣焰十足。


    三葉草、青藤精他都忍了,蘑菇精簡直不能忍!那色兒都對不上,而且,他們在迷霧森林的時候已經見過他。


    他敢不敢再走心一點?壓根就沒有認真猜!


    薛智超、王淑閱、閔華、玉於安四人驚呆了,屬實想不到會是這副場麵,這兩個老朋友久別重逢,不僅沒有痛哭流涕共憶昔往情深,反而拳腳相向打起來了,這是什麽劇情發展?


    “蛋成精?”林陽一抓住幾個字,似乎想起什麽,任由著鳶九的小肉拳在身上為所欲為,跟撓癢癢一樣,再看他一身青衣、青發、青眸……


    這個小屁孩顯然是異化人,要麽是獸化人,要麽是如花妖一般的異植化人,對方貌似認識他,還讓他猜身份,而他認識的異化人隻有一個。


    不對,應該是隻有一顆孵化到一半的蛋,他記得,暗紋蛋就是青羽神鳶,通體青色的羽毛,不帶一點雜的,那他該不會是……


    整個人突然間定格住,林陽一愣愣的看著眼前對他拳腳相加的小屁孩,大概五六歲的模樣,站起來比坐著的他高半個腦袋。


    屬實不敢相信,當初那麽狂霸拽的一顆蛋,竟然孵出來這麽個小奶娃?!


    “你是鳶九?”


    林陽一還是有些不太敢確定的問。


    聞言,鳶九小臉蛋上的怒氣頃刻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興奮與喜悅,兩隻小拳頭改為肉爪,使勁蹂躪著林陽一的臉頰,聲音清脆中帶著一股奶氣: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認出我來!”


    即便已經猜到,在親耳聽到鳶九應承的那一刻,林陽一還是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當初那顆霸道的暗紋蛋,化形後真的變成了眼前這個暴躁的小奶娃。


    同時,心裏還有很多疑惑。


    關於昨晚失去神智後的記憶,林陽一沒有任何印象,更不記得鳶九的到來,薛智超幾人隻能將他們昨晚相遇的場麵複述給林陽一聽。


    包括他暈倒醒來後性情大變,再是遇到騎著大蚯蚓前來圍觀的鳶九,接著是林陽一為了脫困,言語蠱惑將人留住,最終鳶九認出林陽一。


    直到聽見自己在夜晚會變成如花妖一樣的噬人妖物後,林陽一顯得有些難以接受,特別是知道自己對王淑閱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舉動之後。


    可算是知道自己一覺醒來之後被被綁成大粽子的原因了。


    “對不起師姐,我……”


    “說什麽對不起。”王淑閱打斷他的話,將手擱在林陽一的肩膀上,神色認真道: “師姐一點事兒也沒有,那不是你的本意,師姐不會怪你的,你不要自責。”


    薛智超、玉於安,閔華三人也開始安慰起林陽一來,讓他不必介懷,把心放寬就好。


    即便如此,林陽一依舊神色不虞,“解毒丹竟然沒用,那有沒有其他加速花毒消散的辦法?”


    他可不想再幹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來了,昨晚差點把師姐給啃了,接下來指不定還會幹出什麽事來。


    鳶九突然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起來,“怕什麽?有我在,毒發的時候保準給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說著說著,鳶九臉上就變成了奸笑,仿佛已經在醞釀著什麽壞主意。


    “……”林陽一生無可戀。


    昨晚師兄們隻是把他綁了,今晚花毒若再發作,鳶九這個黑心肝的還不知道會怎麽整他呢。


    他還頂著一副蛋殼的時候,元嬰期以下的修士就傷不了他一分一毫,如今終於成功化形,實力肯定在元嬰期往上。


    他發狂後要是落在鳶九手裏,這貨在製服他的過程中,要是稍微不注意下了點狠勁,他很可能有折胳膊折腿的風險啊!


    看到林陽一這副生如死灰的樣子,鳶九終於斂去臉上的笑意,小臉十分正經的說道:


    “跟你開玩笑呢,聽他們說,當時那花藤剛一刺入脖子,轉手就被你拔出來了,說不定一兩天你就沒事了。”


    鳶九的話猶如一簇亮光,驀然照進林陽一灰暗的心底,“一兩天?這麽說我就放心多了。”


    接下來,林陽一問到鳶九為何會出現在玄澤福地,鳶九說,自己前腳剛化形,後腳就離開了東川山脈,打算去塵世玩玩。


    最先到的地方便是永樂城,在那兒溜達了一段時間,之後便打算去往林陽一所在的流真派。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山脈裏實在太無聊了。”鳶九奶聲奶氣的抱怨道。


    林陽一的心卻莫名一跳: “你已經到過流真派了?”


    鳶九微紅著臉,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沒有。”


    他當時正準備離開永樂城去流真派尋找林陽一,誰知遠處的天際突然出現一個奇異的彩色光團。


    經詢問才得知,那是玄澤福地,一個每隔十年便會出現一次的神妙世界,裏麵玄秘莫測,所以……他就被好奇心勾到這兒來了。


    “我想著,先進去玩一圈,出去後再找你也不遲。”鳶九仰著小臉嬉笑道,“沒想到你也進來了。”


    聞言,林陽一暗自慶幸鳶九沒去成流真派,他人都不在門派,去了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


    薛智超看向鳶九,問道: “你到崖底多久了?可知道離開這裏的辦法?”


    算上今天,他們在這兒已經待了四天,對於出口毫無頭緒,薛智超難免有些焦慮。


    鳶九說: “我是昨天下午到的,晚上就遇見你們了,出口還沒來得及找呢。”


    鳶九對於自己在哪兒和待多久持的是無所謂的態度,他進福地純粹就是為了玩兒,走哪兒算哪兒,完全順其自然。


    不像林陽一五人,此行是為了曆練以及開眼界,多去些地方,才能更加豐富自身的閱曆。


    銅屋裏一下子安靜下來,被困崖底的沉重感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林陽一想著,崖底的植物一到晚上便開始肆虐,他身上的花毒又是晚上發作,到時就會變成一個毫無理智殘害同伴的瘋子。


    屆時,師兄們一邊要顧及他,一邊要對付變異植株,還有隨時可能出沒的變異獸,離開這裏或許能減輕些壓力,可偏偏離開這裏的出口隱藏得那麽深。


    晚上的崖底本來就危險,再加上花毒,他們這是倒黴到家了……


    之前的每晚還隻是被變異植變異獸騷擾,現在連夥伴也被同化,簡直是慘絕人寰。


    林陽一不禁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被衰神盯上了?自從到崖底之後,他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想著想著,林陽一又想到花妖。


    “鳶九,你不是說花妖實力低微麽?那她是怎麽敢朝我們五人中實力最強的薛師兄下手的?”


    玉於安也有這個疑問: “是啊,我和陽一的修為最低,不是更容易得手麽?”


    “他們三個都是金丹期修為,體內靈力更充沛,不吃他們難道吃你們這兩個小弱雞麽?”


    鳶九的話非常直白,絲毫沒有顧及到,有兩顆脆弱的心靈因此受到了沉痛的一擊。


    林陽一: “……”


    玉於安: “……”


    尼瑪,他們果然是被嫌棄了,難怪之前花妖都不帶正眼瞧他們倆一眼的。


    鳶九繼續道: “人死之後靈力會跟著潰散,若花妖的實力足夠強大,她或許會直接吸幹你們的靈力,那樣對她更有益,但誰讓她弱呢?沒吸幾口估計就會被你們弄死,所以她隻能出其不意,將人咬死,再慢慢吸食殘存的靈力。”


    薛智超突然感覺後背一陣發涼,心髒和脖子都是人體的脆弱之處,而他差點被發狠的花妖咬掉脖子,多虧林師弟留了個心眼,才沒讓她得逞。


    ……


    清晨。


    崖底的植物上綴著一滴滴露珠,仿佛塗上了一層亮漆,令原本便長勢優越的植株顯得更加嬌豔欲滴。


    稍作準備後,林陽一五人再次走向他們未曾踏足過的崖底區域,隻是這一次,他們身邊多了一道四處撒歡的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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