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仍日中才起的望舒不信邪,深深呼吸,第三次翻找了衣櫃,和前兩次一樣,居然一!件!小!衣!都!沒!了!


    啊啊啊啊,混蛋!


    他是拿去搞批發麽!季母送完女婿便來找女兒,青天白日的,第一時間接到了來自女兒的一個大訂單,她的臉微微扭曲,點點頭,衣裙翻飛便去扯布趕單子救女兒燃眉之急,緩她滔天之怒。


    大將軍府正門,屋簷白雪皚皚,門前積雪掃得幹幹淨淨,“籲!”輕呼一聲,阿棕收蹄穩穩停下,接著唐伯跳下馬車,放穩矮凳,季老二第一個衝了出來被抱下車,隨之如意祥雲布靴緩緩踏出,近期風靡遙城的落霞紅瑟瑟衣一幀一幀顯露,單手提了裙擺踩著凳子而下,一落地裙擺曳地,步步婀娜,唐伯低下了頭。


    每月兩回,季老二和小十一兩個小屁孩相互之間相當熟悉了,一塊旁若無人排排坐疊玩一副木製象棋。


    “將軍說謝公子和遠兒合力打了反擊,奪回了失守的兩座城池,如今雍州已穩。但軍隊暫時不回遙城。”


    這是半個月前的消息了。而在東邊,西北軍和隴西軍亦戰火連天。


    西北造反,天下人心惶惶。有些消息靈通的商人傳開了,大將軍和西北軍的祖宗都被人一天三次,次次不落地口誅筆伐,其中鎮國將軍的冀州軍正往隴西開撥,要把“癡心妄想藐視天子的手下敗將打得屁滾尿流……”


    這個春天,接連兩次對東增兵,而好消息依然是南邊雍州收複城池……


    望舒今兒是來參加今晚由將軍府親自下帖並大將軍本人款待將領家屬的宴席。


    這樣的宴席她參加了兩次,正頭妻子可帶一名陪同,大將軍上首開席,這次身側陪坐的是一名近期剛收的舞女,嬌小玲瓏腰肢極柔。次席是大公子陪同著大腹便便的妻子,席開三桌,不拘是誰,坐下吃便是。


    “這舞女身姿輕盈,善鼓上舞。”


    “那腰細得喲!遙城怕是數一數二了!”


    有人的眼神有意無意落在望舒身上,特別是她的細腰上,望舒:……無語啊!


    麻煩注意力放在衣裳上,然後快馬加鞭去鮮衣閣定一套,謝謝惠顧。


    席上那道從雍州運過來的凍魚做成的紅燒魚肉,是除給落霞紅招人氣之外,望舒來參加這人員密集又嘈雜宴席的唯一動力。


    “樂樂。”望舒夾了塊無刺的魚肉放在季老二捏著的小勺子裏,小家夥跟在她身邊幾個月,這會小手穩穩地把肉慢慢送到嘴裏去,吃得砸吧砸吧嘴滿嘴香,口齒清晰:“姐姐,還要!”


    “先吃兩口饃饃。”望舒豎了兩根手指。


    小家夥不吵也不鬧,把勺子放下,雙手抓住饃饃乖乖地啃,不慌不忙含嚼,一手拿起勺子平平放著,顯然等著上菜。小揪揪紅小襖的白胖娃娃,乖巧聰明伶俐,看得旁邊的張夫人心都要化了。


    “護軍夫人教養小孩這本事,我等是真心佩服得緊!”


    “可不是,我生了四個,沒一個有這份省心,半點都沒!”


    於是這群婦女七嘴八舌埋汰起自家的兒女來,更嘈雜了。


    吃魚不易,舒舒歎氣!


    秦府。


    一如往日,春柳輕輕關上正房的門轉身到了廂房的賣肉間,身後很快傳來奔騰歡快的樂音,若大將軍府的那位嬌小舞娘在此,定會不由自主地擺動四肢,此乃胡旋舞曲子。


    “也不知夫人跳得如何?”手中忙著切肉的李嬤嬤見了進來的春柳不由得感歎一句,時間過得真快,將軍走了四個月,後腳夫人這舞學了快四個月。


    她雖不中斷,隻每日隻學一個時辰,怕是基本功得練好些日子。


    “樂樂能跳好些動作了。明兒我帶她跳給你看,手啊腳啊小屁屁像模像樣,嘿嘿!”


    那這錢花得還算值。


    沒過多久,小張將軍在隴西陣亡。


    在西北軍裏,這是能為秦修遠仗義執言的高級將領,在女眷裏張夫人和望舒在宴席上能聊兩句。望舒對夫妻倆都有些印象,夜裏她著素衣,對著早逝的公公磕了三個頭。


    “保佑秦修遠平安回來。”


    孤零零的大盒子後麵還有一個小盒子,好奇打開一看,熟悉的有些卷翹的辮子——是秦修遠聽她勸自行剪下的長發辮子……


    放這裏來了。


    望舒捂著胸口歎口氣,準備摸摸解解壓,一拿起來才發現裏邊還有一撮用紅繩捆住的一指長頭發,她當場就認出來了,結發為夫妻,這是新婚第二天他捆的二人結發,“結發為夫妻,白首不分離。”


    也不知他何時放這裏的。


    人不寐,將軍未歸妻子淚。


    因著陣亡的張將軍,全城禁樂廢戲一月。


    望舒帶著唐伯去馬市購入一匹馬,專門養在城外私田的老農家,每隔一日便去法門寺跑馬,有前車之鑒,每次跑馬得唐伯和兩位武館弟子隨行陪同。


    銀子還沒花完,她怕死得很。


    唐伯更是不敢大意,跟地緊緊的。


    五月,小張將軍七七未過,雍州傳回了李將軍的死訊,屍骨未還。


    小張將軍和李將軍均是陪著大將軍一塊從屍山血海一步步拚搏到將軍位置,特別是李將軍,與大將軍情深義重。


    “當年戰大氏,李兄是我的左膀右臂啊!才四十四歲!!天妒李兄!”


    秦文不敢直視胡子拉碴淚流滿襟的父親,桌上來自雍州大公子謝苗鐵劃銀鉤的信報早被眼淚浸濕暈染,認不出幾個字…


    “……李將軍英勇當先,深入敵腹,被敵將刺傷心腹而墜馬,川州兵蜂擁而上,亂刀收割,屍骨無存……”


    “…現李將軍兩萬之數,暫歸護軍將軍麾下,其合計三萬六數,護軍將軍現右手仍無法開弓揮刀,某建議大將軍,宜原地休整數月……”


    秦修遠和謝苗收複兩城,遙城軍不過損失四千人,李將軍攻打川州第一城,被引君入彀,軍心大亂,損失近一萬兵,自己亦身死!


    大意輕敵!大意輕敵!


    “爹爹,事已至此大局為重。先用些吃食,信使在等著您的回信,他稱護軍將軍帶了話來。”


    護軍將軍!大將軍亦不淨麵,癱在狼皮座上見了那信使,右手三指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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