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一切都是巧合的碰撞。


    浮生清淺,醉生夢死,恍若驚世相隔,又在此間。


    一棵參天神樹坐落於浮生台,金黃的葉片,若蝴蝶翩遷,隨風靈動。粉霞的天,有著藍紫色的星雲層,使其染上浪漫的色彩。而神樹上方,有萬鳥朝賀,五彩的尾羽,泛著晶瑩的光澤,在曦光的映射下,發出璀璨的光芒。


    “刷刷刷——”


    金黃的息壤,幼芽破土,從樹根攀著枝幹,順其而上,生長迅速。從粗壯的樹身到每一條樹幹,都纏繞上棕褐色的枝蔓。


    漸漸地、漸漸地……,枝蔓上生長出小芽,泛著盈盈澤綠,樹葉由嫩綠變深綠,葉片由小變大,有待放的花苞,一點點生長起來……


    就像春日,生機勃發,活力洋溢。


    風吹過,葉簌簌,“沙沙——”,一朵接一朵綻放開來,像傾城的牡丹,高貴美麗;像浪漫的玫瑰,妖冶美豔;像婉約的紅蓮,清香宜人……


    滿樹的火紅,隨風沙沙作響,搖曳著美麗動人的身姿,引人注目。金黃的老葉,也隻是她的陪襯,泛著金光,為她鮮豔的紅,增光添彩。


    花蕊中心,是淡紫色的,也在發光,是神曦。


    “啾啾——,啁啁——,咕咕——,嚶嚶——”鳥鳴盤旋,唱響天際。


    整樹有靈光凝聚在前,漸漸形成一道身影,霞光交纏,虛影漸漸化為實體,變得清晰。


    早已被此處動靜吸引,正在趕來此地的神明,已有到了的。


    最先到這的,是一位男子,束腰的玄衫,剛至腳踝,寬大的外袍,垂落拖地。飄逸的長發,有紅色的發帶穿插其間,結成一個很好看的花形,一副似女相的容貌,清冷絕塵,美好得讓人難以靠近。


    他站在那,整個天地,頓時黯然失色,不及他的俊美一分。


    他的目光深邃,始終凝在那道正要形成的身影上……


    早在三日前,他就已經蘇醒,翹首以盼,等待著他的妻子歸來。


    天空中,漸漸飄落飛雪,洋洋灑灑的,輕盈透亮。


    又來了兩撥神仙,一撥隻有三位,兩男一女,個個美貌絕世,周身有著獨特的威勢,似有規則符文;而另一撥,是一群人,為首的幾位,氣勢卓然,容貌也是一絕,周身隱隱泛著大道氣息。


    他們站在那,站在最先到達的男子身後兩側,隻是靜靜的,眸光裏是希望的期盼。


    虛影還在凝聚,萬鳥還在啼鳴,白雪還在飄落,隻能等、等、等……


    碧綠的浮生葉圍繞著虛影旋轉,火紅的浮生花,漸漸凝聚成一套精美的束腰長裙,衣襟處是金色的浮生葉形。


    虛影逐漸凝為實體,白皙的皮膚,若玉般皎潔光滑。墨發披散,隨風舞動,柔順光亮。女子的額頭飽滿瑩白,眉心淡紫色的花鈿,泛著淡淡的神曦,美麗動人。


    她的眉眼如墨,睫毛彎彎,高挺的鼻梁,光澤水潤的紅唇,形成了她精致的五官。一笑傾城,便是她如今的樣子,美麗的狐狸眸中,淡淡的笑意,折射出星辰光亮。


    裙擺飄然落地,女子出塵的氣質,與天地相容,渾然一體。


    她的目光始終與眼前男子相匯,天地間,仿佛隻有他二人了。


    淡淡的笑意,盈滿明亮的眸子。


    良久,女子含笑輕柔道:“這場夢,終還是醒了。”


    她的聲音空靈,宛若天籟之音,靡靡入心。


    大夢一場,曆經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盛。如今歸來,心境倒是不一樣了。


    她左右看看,來了很多“老朋友”,這倒是令她意外。時光的流逝,會掩埋一些故事,可她不會忘記,但也不會舊事重提。


    她緩緩走上前去,牽住非夜的手,與他緊緊相握,麵向眾神仙。


    “諸位,請回吧。浮生台,不會客。”她說的淡然,也很清楚。過往種種,她不計較,但也不會遺忘。那些人,於她,隻是客人。


    眾神仙聞此,心下澄明,主人家都如此說了,也不敢多留,就此離去。


    待到客人走了,就隻剩下家人了。


    “娘親。”


    兩位年輕人齊齊跪拜,恭敬有禮。


    三叩首後,他們直起身子,仰視著他們的父母。


    煊默淺淺一笑,“起身吧。”她的聲音溫柔,美麗的臉龐,是親切的笑容。


    她望著他們,中間的是她的大兒子,長思,亦是無心;長思右側的是因夢,彼岸神域原本的“天道”;而長思左側的,是她的小兒子,長風。


    長思與她一樣,都有一雙極好看的狐狸眼,靈動明眸。他的睫毛微長,臉部棱角分明,嘴唇微薄,好看的唇形,使其看起來極其俊美。


    長風一頭銀發,在陽光下,散發銀輝。修長的身體,穿著黑金色的華服,與他的父親十分相像。白皙的皮膚,精致的五官,漂亮的瑞鳳眼,明亮深邃。


    因夢一襲紅衣輕紗,散落的墨發,在空中搖曳,婀娜的身姿,俏然而立。一雙鳳眸,若春日桃花,美麗動人。她整個人看起來矜貴出塵,像無上的神女,有著傲於世間的孤傲。


    煊默從未見過他們這般模樣,但血脈的牽引,以及她已是世間無可匹敵的神女,自然分得清她的親子。


    世間因果,前世今生,不過一場夢而已。夢,醒了。一切,都要繼續……


    神樹前,兩位女子,皆著紅衣,各有各的芬芳。她們看起來,年輕貌美,倒像是雙生花、好姐妹!


    紅花綻放滿樹,曦光浪漫七彩。


    “因夢,作為神明,以身殉道,這點,你做得比我好!”煊默讚歎。


    因夢的道,護所愛之人,亦護天下蒼生。她以己之身,換天下安寧。


    而她,也護自己所愛。可她,為了心中所愛,可以舍棄萬千生靈,一如浮生夢中,令星辰巨變,萬物皆毀。


    因夢凝著她的背影,黑域的絲帛手絹,字字在目。她的悲傷,自己無法親身體會,但也能感受到她心底的孤單寂寥。


    她為自己編織的夢,亦是給愛人一個機會,也是成全自己一腔真心。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自己挺像的。


    “您所做的,既無愧於心,亦無愧於他人。到最後,您還不是給他們留了生機。”因夢如實回道,她對她也很敬重。


    煊默轉身看她,淡然一笑,即便是做到完全,做到極致,也無法掩蓋,她為了一己私欲,毀滅了一個星辰的事實。


    但她無悔,隻要所有的因果,皆降在她一人身上即可。


    “好了。來談談,你和長思吧。”


    風撩撥發絲,帶來陣陣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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