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晴空朗朗。


    這種天氣裏曬的衣服一般很容易幹,穿在身上都覺得暖洋洋的。


    但江知渺還是很著急,她每隔一會兒,便要用手去摸摸衣服幹了多少。


    後來她幹脆守在了衣服底下,還折了三根小木棍插起來,一臉虔誠的雙手合十。


    衣服衣服快幹吧,不然她就要被爹大義滅親了。


    “嘶,這醜八怪怎麽還會咬人?!”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


    正忙著禱告的江知渺忍不住好奇,悄悄拉開門縫往外麵看去。


    巷子口,江柏宇一行人正合力抓著個小乞丐。


    因為怕被人察覺,他們不敢用靈力,隻能赤手空拳,本以為這小乞丐翻不起什麽風浪,結果稍不留神,就被惡狠狠的咬了一口。


    小乞丐拚命掙紮,眾人費了好大勁才把他死死摁住。


    剛一得手,江柏宇就狠狠一腳踹在小乞丐胸口上:“不過一個賤種,也敢咬人?”


    江柏宇手臂上赫然是一個牙印,鮮血淋漓。


    小乞丐被踹得飛出去,狠狠砸在牆上,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可即便如此,他亂發後的那雙眼也亮得驚人,死死瞪著江柏宇一行人。


    “少宗主,要不算了吧,這小乞丐長得這麽醜,而且這眼神……”有人打了退堂鼓。


    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柏宇狠狠扇了一巴掌:“廢物!”


    那人於是再不敢講話。


    一行人把小乞丐從地上拖起來,正要離開,身後就陡然想起一個脆生生的嗓音:“站住!你們不準走!”


    江柏宇回頭,發現不過是個小姑娘。


    明明丁點大,卻還張牙舞爪的指責他們:“你們這些壞人偷小孩!快把人放了,不然我就告訴我爹娘!”


    江知渺其實很害怕。


    對麵都是一群成年人,她甚至都沒到他們腰間。


    故意扯著嗓子,也隻是虛張聲勢,想多吸引些人過來。


    可這條巷子裏住的都是些窮苦凡人,自身都難保了,又怎麽會管這些事情?


    更何況江柏宇他們各個都是一襲白衣,腰間佩劍,一看就是有修為在身的宗門子弟。


    所以江知渺扯著嗓子喊完後,周圍一片鴉雀無聲。


    反倒是江柏宇嗤笑一聲,而後吩咐身後眾人:“一個誘餌不夠,把她也帶上。”


    江知渺:!!!


    她見勢不對,扭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喊:“救命啊!有人偷小孩兒啦!”


    下一秒,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街上,燕蘭珣買了隻燒雞。


    他本來不打算買的,但想起江知渺提在手裏時輕飄飄的重量,還是買了一隻。


    路過一戶人家時,突然從裏麵衝出個瘋瘋癲癲的婦人,死死拽住了他:


    “長生,你有沒有見過我的長生!”


    “是不是你帶走了我的長生?!”


    “快把長生還給我!求求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那婦人又哭又笑,一副神誌不清的模樣。


    她身後衝出幾人,七手八腳的將她拽了回去,將門重重合上。


    燕蘭珣皺了皺眉,回家的腳步漸漸快了些。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把江知渺獨自放在家裏。


    這小孩兒腦子不好,拽著個人就叫爹,萬一和別人跑了怎麽辦?


    一路上,燕蘭珣胡思亂想。


    等回去看到大開的木門時,麵色終於一變。


    最後他找遍了房前屋後,也沒看到江知渺的身影,隻在門口發現了一小攤血跡。


    燕蘭珣甚至能腦補出場景:江知渺本來乖乖在家等他,突然一夥賊人衝進來將她帶走,江知渺奮力反抗,甚至還傷了賊人,留下血跡。


    可院子裏插著的三根樹枝是什麽玩意?


    難道是某夥神秘組織的標記?


    燕蘭珣腦補了好幾個版本,心下越來越慌。


    他叫上張穹和王應,三個人差點沒把整個瓊州城都翻過來找上一遍。


    但直到天黑,也沒找到什麽線索。


    燕蘭珣嘴唇緊抿,周身陰沉沉的,但凡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的不高興。


    張穹欲言又止:“燕哥,要不別找了,說不定那小姑娘時自己跑了呢?”


    王應也道:“對啊,而且你過幾天就要同宗門一起離開瓊州城了,帶著她也不方便……”


    “閉嘴!”


    燕蘭珣冷冷打斷他們。


    於是二人又沉默下來,周圍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燕蘭珣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會兒是江知渺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喊爹,雙眼亮晶晶的,好像盛了兩汪水。


    一會兒又是地上那灘血跡。


    其實他大可同張穹和王應說的一般,直接當做沒遇到過江知渺。


    然後時間一到,便跟著離開的人一同去往宗門,踏上修仙之路。


    反正他這麽多年也是這樣過來的。


    可一閉眼,眼前浮現的卻是小姑娘咋咋呼呼的模樣。


    她生機勃勃,像是憑空從天上掉下來一般,甩也甩不走,扔也扔不掉,每天都要發一遍長大後給燕蘭珣養老送終的誓。


    讓燕蘭珣嫌棄不已。


    但嫌棄的同時,心底有快地方好像在悄悄融化。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月光從雲層冒出,灑下一地清輝。


    燕蘭珣坐在地上,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神色,隻能看出他緊繃的下顎。


    張穹和王應本以為他想清楚了。


    結果不過須臾,燕蘭珣突然站起來,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再找找。”


    說完,沒等二人答複,便自顧自離開了。


    燕蘭珣沉著臉想:等找到江知渺了,一定要狠狠揍她屁股一頓。


    畢竟爹打女兒,天經地義。


    ……


    與此同時,城外的一處密林中。


    江知渺被捆做一團,扔在地上,看著江柏宇一行人把那小乞丐吊在樹上,用腰間長鞭狠狠抽在他身上。


    那鞭子不知是何材料製成,鞭身上還帶著倒刺,每一下,都能從小乞丐身上扯下一點血肉來。


    那小乞丐硬是一聲不吭,把痛呼都憋回了肚子裏。


    這讓江柏宇更是不滿:“這小東西不會是啞巴了吧,怎麽哼都不哼一聲?”


    他皺著眉,一身白衣同眼前血淋淋的場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旁邊的樹底下,江知渺正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降低存在感。


    冷不丁一道不懷好意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江柏宇的狗腿子指著她道:“少宗主,這小丫頭會出聲,剛剛罵人時聲氣可足了。”


    江知渺小腿肚都開始顫抖了。


    但氣勢不能輸:“你敢動我一下你就完了,我爹娘一定會把你做成泥罐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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