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煙花爆竹響個不休。


    茶室內兩人靜謐異常,菊若隻覺得外麵聲音聒噪極了,恨不得把他們統統殺光,她憋著一肚子邪火,衝著對麵那人瞪眼。


    鬆蕪神色專注,指尖細細摩擦著棋子,思索落在何處。


    “這不公平!”


    棋子下落,清脆入耳。


    鬆蕪的手收回棋盒,摸索著,“有何高見?”


    “憑什麽那死丫頭能在殿下身邊過年!”


    菊若心氣不順,指尖還包著染指甲的鳳仙花,就衝著棋盤指手畫腳起來。


    “有什麽好下的,臭棋簍子一個,裝什麽。”


    鬆蕪拍開眼前晃蕩的爪子。


    “這是殿下留給我的棋局,別拿你的髒手碰。”


    “哈,少擺譜了,我還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在殿下麵前出風頭。”


    鬆蕪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棋子丟回盒中。


    殿下不在,她真是逮誰咬誰。


    他倚靠著背枕,漫不經心道,“妹妹啊,就別在這兒跟我狗叫了,當初你若是知道賣乖,何至於跟我一樣,你樣樣學的比小妹強,可不就得滾出來頂天立地。”


    “你——!”菊若一時語塞,氣急敗壞地丟開手中的花苞。


    見狀,鬆蕪勾起嘴角,卻未多幾分笑意。


    “那老畜生死了嗎?”菊若沒好氣地問道。


    “吊著一口氣,老死做個殘廢。”


    “真是便宜他了。”


    鬆蕪端起手邊的茶盞,吹了兩下。


    “他死了,就要查凶手,他活著,接著咬三王。”


    “說起來,你和三王一向狼狽為奸,此次將他牽涉其中,可不像你一貫的行事作風。”


    “怎麽,怕郡主不樂意?”他反問道。


    “我是怕沒法收場。”菊若蹙眉道,“你怎麽確保他能咬著三王不放,這件事你做的又不幹淨。”


    是啊,鬆蕪自知這個計劃漏洞百出,可要牽製三王,讓三王不再對明珠下手,他暫時想不出更穩妥的辦法,若收不了場,無非魚死網破。


    “三王是不是,對殿下做了什麽?”


    鬆蕪抬眸看向菊若,他這個妹妹,倒是還和從前一樣敏銳。


    “當初鬼方在獵場假扮禁軍,接近殿下營帳,是三王出了力。”


    鬆蕪沒有將自己的猜測告訴菊若——三王意圖在運糧途中謀害殿下,甚至有可能已經下手。


    若是告訴她,恐怕她要殺到三王府,給三王來個開門紅,可刺殺親王哪裏是如此簡單之事,兩敗俱傷都算上策。


    “什麽?!”菊若眉頭緊皺,“他想夥同鬼方,配合董向祺那鱉孫謀害殿下?!”


    “不至如此,鬼方可不期望董向祺奸計得逞。”


    “對……”聽他這麽說,菊若也冷靜下來,“那三王就是配合陷害戎狄大王子了,你是怎麽知道的,他又怎麽會清楚殿下的計劃?”


    她打量起眼前之人,懷疑道,“莫不是你——”


    “想什麽呢,此事對殿下有多大隱患,我不清楚嗎。”鬆蕪蹙眉道。


    “哼,諒你也不敢。”


    “三王是湊巧而已,三王和二皇子原想利用董向祺陷害翟渠,借機向戎狄發難。


    “至於我是怎麽知道的,之前抓到的那個‘假鬼方祂’招認了一部分,三王跟我口述了一部分。”


    當初,“假鬼方祂”受不住酷刑,向鬆蕪透露了三王和他們的配合,以求自保。


    明珠先前察覺到蹊蹺,董向祺那個貼身丫鬟的身份存疑,鬆蕪便尋機向三王詢問,三王迫不及待出賣了二皇子,將其身份告知,整個亂局才有跡可查。


    那日,董向祺與翟渠合謀不成,被鬼方盯上,鬼方以配合之名,暗自謀劃。


    而這一切被董向祺的貼身丫鬟悉數告知於二皇子,二皇子便與三王籌劃,借刀殺人,勾結鬼方一起演了出“陷害未果,揭發罪行”的大戲。


    “這麽看來,傷人的是戎狄鬼方,正好,那位三王也和鬼方勾結過。”


    鬆蕪從容點頭,再周密詳盡的計劃,也會有百密一疏,不如將這些破綻放在一起,渾水摸魚。


    “可牌位的事,一看便知是嫁禍啊。”


    “牌位終究是死人的事,哪有活人重要。”


    齊二被廢,齊家滿門心思都在追查凶手,等到他們查到線索,此事便能盡數栽贓在三王那個頭上,屆時狗咬狗,無論是齊家還是三王,都難有閑心追查真相。


    “話是沒錯,可你就不怕殿下責備你先斬後奏?”


    “責備……那豈不是正中下懷。”


    “我就不該多嘴,”見他一臉癡迷,菊若嫌惡地移開視線,“真是令人作嘔……”


    她不知道從何時起,自家大哥的癖好變得這麽——難以評說。


    “唉,與其等著看我笑話,不如想想,若殿下盤問起細節,你怎麽脫罪。”


    “都不用等殿下盤問,不是已經有人查出盜竊牌位的真凶了嗎,早叫你屁股擦幹淨些,也不至於被人發現端倪,到時候被找上門,我看你怎麽跟殿下交代。”


    鬆蕪麵色陰沉下來,菊若所說,的確是他始料未及,三王手下竟有那等能人,在短時間內就找出線索。


    俗話說,大隱隱於市。


    陳駟的身份除他之外,已無活人知曉,金盆洗手的江洋大盜,即便是昔年在三王的地下錢莊,陳駟都不曾暴露身份。


    唯獨那一次,陳駟的兒子突發惡疾,陳駟告假回鄉,鬆蕪特地為他請了京城有名望的老大夫,那老大夫常於京城顯貴世家走動,偶然間發現了陳駟老家灶台上,放著落灰的碗,乃是多年前九王府被盜的古董——三彩雙魚紋碗,碗裏的釉色被煙熏黑,但碗中紋路可見。


    老大夫回京,深覺不妥,卻無確鑿證據,隻將此事說與鬆蕪。


    後來,鬆蕪替陳駟料理了後患,也抓住了他的把柄。


    浪跡多年的江洋大盜,原本以為手腳會幹淨些,沒成想,居然真被人拿住。


    所幸,陳駟屍體已被鬼方的人處理掉,即便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說起來,那個大理寺少卿的確棘手。”


    “世家、平民?那人什麽來頭?”


    “三王的門生,一條喪家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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