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李燕寧果然離開了京城。


    她怕過了病氣給公儀笙,將公儀笙留在府中,公儀笙假模假樣關懷了她幾句,便也不再說什麽。


    李燕寧一走,偌大的安王府,公儀笙就是唯一的主子,那些跟在他身邊的侍衛,得了李燕寧的命令,對公儀笙言聽計從,他得以有許多機會,單獨同李宓私會。


    兩人感情急劇升溫,如膠似漆,恨不得日日都在一起。


    一個有心引誘,一個注定淪陷,這場天定的姻緣,讓他們都失了理智。


    李燕寧休養的莊子上,裏裏外外都是身手敏捷的心腹,旁人的手想要伸進來探聽消息,隻能得到李燕寧想讓他們知道的。


    實際上,她不但沒有病,反而越來越好。


    何清溪帶著噬心毒的解藥回來了,李燕寧日日泡藥浴,泡得總疑心自己渾身都是味兒,侍從們退出去,屋子裏隻剩她和昭明,她從浴桶裏回過頭,問他:“臭不臭?”


    昭明湊近她,吸了吸鼻子,“有點兒。”


    李燕寧嗬嗬一笑,攥著昭明的衣領,把他往下拉,他的頭發順著肩膀灑下來,落在黑黢黢的藥水裏。


    “進來。”李燕寧凶巴巴地吩咐。


    昭明滿眼柔情:“你得先鬆開我。”


    李燕寧放了手,昭明起身脫掉最後一層裏衣,抬腿進了浴桶。


    浴桶狹小,他一進來,就有藥水灑出去。


    昭明想起從前,她抓了魚,手上黏膩濕潤,把他的鼻子罩在她的掌下,那時候她也是問:“臭不臭?”


    小小的浴桶裏,兩個人擠擠挨挨地抱在一起,昭明說:“現在,我們一樣臭了。”


    說完,他才想起心虛,挨著李燕寧的耳朵小聲說:“浪費藥水,要被何大夫罵了。”


    “不告訴她。”李燕寧親親他的嘴角,“你也是我的藥,抱著你,我才能好。”


    外頭都傳李燕寧病入膏肓,可三個月過去了,她仍然活著。


    倒是安王府中的公儀笙,一把推開纏上來抱他的李宓,他撫上小腹,麵色蒼白。


    “我懷孕了。”


    當夜,李宓急召秦如珺進宮,她摔碎了桌上的瓷瓶,“三個月了!李燕寧還活著,你有什麽話同孤交代!”


    秦如珺跪在桌前,頭壓得很低,“安王身份特殊,無論她的死與陛下有無關係,總會有人聯想到陛下身上,臣是為陛下名聲著想,想著過個一年半載,安王的死訊再傳來……”


    “孤等不了了!”李宓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厭惡,“她早該死,她怎麽這樣命大,在周國,她就該死了!”


    秦如珺撐在地上的手指收攏,緊緊抓緊自己的衣袖,她跪得更深,李宓瞧不見她滿是陰霾的麵容,隻聽見一如既往諂媚的聲音:“臣明白了,臣會為陛下處理好一切。”


    李宓不疑有他,給了她調令皇家暗衛的令牌。


    當夜注定不平靜,李燕寧深夜造訪趙家,笑盈盈地約趙聲醉飲一番,趙聲打量著她,麵色紅潤,步履穩健,哪有一點傳言中病入膏肓的樣子?


    她警覺地問:“燕寧,你的毒?”


    “解了,”李燕寧笑著揭開兜帽,“昔年離京,我還年幼,老師總拘著我不讓我喝酒,到如今,竟從未和老師一同醉過。”


    她還叫她“老師”,拉攏之意不可謂不明顯。


    和聰明人說話不必拐彎抹角,趙聲道:“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我知道老師的難處,”李燕寧道,“趙家三朝清流,怎麽會造反呢?”


    “若陛下不遵先帝遺詔,老師德高望重,是不是可以代為管教?”


    與此同時,京城外李燕寧休養的山莊中,丹頂從樹上飛下,穩穩落在昭明掌中,他取下它左腳上綁著的紙條,比起從前密密麻麻的情報,這次隻有簡短的一句話。


    風吹過,頭頂的燈籠搖晃。


    那幾個字卻如磐石般堅定。


    深夜時李燕寧從趙府回來,昭明仍站在廊下等她,燈籠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他把手心的紙條遞給李燕寧。


    “她說,士為知己者死。”


    李燕寧還沒來得及回答,莊子上人聲突然鼎沸起來,四處的燈火亮起,廝殺聲不斷。


    這場酣戰直至天亮,庭院裏整整齊齊躺著十三具臉上有標誌性刺青的屍體。


    李燕寧高坐馬上,帶著親衛和這十三具屍體,一路浩浩蕩蕩回了京城。


    人人都知道了,當今陛下,派皇家暗衛誅殺自己的長姐。


    那是先皇傳位遺詔中提及的,讓她一世安樂的安王。


    “長女燕寧,於社稷有功,宓繼位後,須恭敬長姐,不可姐妹相殘。”


    李燕寧帶著屍體在京中晃了一圈,到安王府接走公儀笙,又回到城門口,她對著守城軍士和圍觀的百姓們字字泣血,念出先皇遺詔,她厲聲質問:“阿宓,長姐有何對你不起,你要如此趕盡殺絕?”


    她說完就決絕出了城,轉頭起兵,紮營洄州。


    擁立她的,正是告老還鄉的趙聲和她的女兒,懷遠將軍。


    “從小我就知道,比起我,母皇更愛李宓,不僅因為她更喜歡李宓的父親,還因為李宓很像她。”


    “她們是一樣的人,私心重,隻愛自己偏愛的人,但又喜歡在天下人麵前樹起公平正義的形象。”


    “母皇當初立下這遺詔,放我一馬,留我苟活一世,她想的是讓我感恩戴德,讓天下人傳頌她的理智決斷,又歌頌她的帝王柔情,她沒有想到,這會成為她最愛的女兒的斷罪書。”


    夜風吹起李燕寧的頭發,她和昭明坐在河邊的石頭上,丹頂立在不遠處,腦袋四處打望。


    他們身後是駐軍的營帳,巡邏的士兵舉著火把,隔得有些遠,點點火星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


    “隻有我在這兒,”昭明握著她的手,“哭一會兒,沒人看見。”


    “我早就不會哭了。”


    “會,”昭明在漆黑的夜色中凝視著她的輪廓,“你隻是不敢、不能,你總是忍著。”


    “你知道的,我不會告訴別人。”


    有什麽滾燙的東西從臉頰落下去,李燕寧又哭又笑:“騙人,你的鴿子還在這兒。”


    她臉埋進他懷中,聲音不小:“明天把它燉了。”


    丹頂扭頭看過來,隻見昭明撫摸著李燕寧的後腦,帶著笑“嗯”了一聲。


    丹頂的小翅膀“撲騰撲騰”扇起來,頭頂的那撮紅毛被風吹得立起來。


    李燕寧客觀評價:“它長胖了。”


    看看飛得多費勁兒。


    昭明說:“明天就給它少吃點。”


    “啪”的一聲,胖嘟嘟小鴿子飛過來,給了昭明頭頂一翅膀。


    李燕寧聲音涼涼的:“還敢打你,餓它兩天。”


    丹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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