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雖然慌亂,秦晏寧卻並不覺得出乎意料,距離原主上次見方知節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天,方知節能耐著性子這麽多天才召她進宮,才是出乎她的意料。


    秦晏寧不急不忙地拿起一張幹淨的帕子擦了擦自己割破的手腕,起身將自己的衣服撣了撣。


    白景川見狀,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擔心的神色,他看向秦晏寧,忍不住拽了一把她的衣袖。


    感受到衣袖處傳來的阻力,秦晏寧低頭看向白景川,少年眼中的擔心幾乎要凝為實質。


    秦晏寧忍不住笑道:“怎麽?你是在擔心我?”


    白景川心軟嘴硬,聽見秦晏寧這麽說,他神色有些別扭,“你別亂說,我是怕你死了,沒人幫我取回小姑姑的那縷魂魄。”


    秦晏寧失笑,“你放心吧,對於方知節而言,我還有大用處,他不會輕易殺了我的。”


    白景川點了點頭,將自己隨身的玉佩取下塞給了秦晏寧,“這是青丘法器,可以隱匿身形和氣息,興許能派上點用場。”


    秦晏寧也不推脫,青丘出品,一定是好東西無疑,她可不是放著好東西不要的聖人,等她拿下白景川這小子,什麽東西不都得是她的?


    秦晏寧看向白景川,少年如今已經沒有了初見那日的狼狽,也早就換上了嶄新的衣服。


    不過為了掩人耳目,秦晏寧並沒有讓下麵的人給他做新衣,而是順了兩件秦晏宸的新衣給他。


    秦晏宸雖比同齡人個子高挑,但他的衣服穿到白景川身上還是差點意思,具體就體現為,白景川一伸手,袖子要短上小半截。


    秦晏寧也想過找兩件下人的衣服讓白景川湊合湊合,但一想到他畢竟是青丘金貴的小狐狸,還是放下了這個念頭。而且,白景川雖然已經一百七十歲了,換算成人類的年紀,他也不過就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孩子,秦晏寧實在是不忍心見小狐狸耷拉著一對耳朵。


    饒是衣服不夠合身,但仍然掩蓋不住白景川的美貌,他生就一雙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眼波流轉間便似有情意在流淌,可偏生他眼神清澈,讓人忍不住一直看他。


    白景川被秦晏寧看得發毛,忿忿道:“你看我做什麽?你別以為我給你法器就是把你當朋友了,我們青丘狐族愛憎分明,我給你武器是因為我們要合作對付方知節,不代表我喜歡你這個人。”


    妖族情感赤誠,秦晏寧也知道白景川所說的喜歡,並非男女之間的喜歡,她卻一點兒都不為白景川的直白惱怒。


    秦晏寧笑著靠近了白景川一點,嚇得白景川往後退了一步,靠在了書桌上。


    少女的聲音清脆,還帶著幾分笑意,“為什麽不喜歡我這個人?”


    白景川有些無奈,這個人族怎麽這麽喜歡明知故問?


    他初入人類世界,對什麽都不了解,那個青樓中的小鼠妖以為他是那個山坳坳裏出來的小狐狸,給他普及了不少知識。


    其中就有提到過說方知節是個不好招惹的,因為他殺妖很少去判斷妖的好壞,而方知節的徒弟秦晏寧就更不要招惹了,因為她殺妖眼睛都不眨。


    白景川不可否認,妖族中有許多敗類,他們會為了走上修煉一途的捷徑,而選擇殘害人類的性命,可這不代表妖沒有生活在這個世上的權利。


    秦晏寧見白景川不出聲,又往前湊了幾分,重複地問了一遍,“小狐狸,我問你為什麽,你怎麽不說話?”


    白景川被秦晏寧逼的沒有辦法,惱怒道:“你不分青紅皂白殺了那麽多妖,你還問我為什麽?”


    秦晏寧實在是沒想到小狐狸別扭的竟然是這件事,她伸手拽了拽白景川垂下來的一縷頭發,少年比她高上不少,兩人這會兒的動作著實是有些曖昧。


    秦晏寧歎了一口氣,吹的白景川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你在想什麽呢?抓你之前我是殺過不少妖,但那會兒我殺的可都是被關押在大夏監牢裏的妖怪,那些妖怪哪個不是帶著人命的,我殺了又怎麽樣?”


    白景川低頭看向秦晏寧,少女今天穿了一身藕粉色的紗裙,頭上還簪了一對粉色海棠花發簪,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是嬌俏,她身上也帶著淡淡的海棠花香。


    白景川本就是山野精怪,秦晏寧身上那種自然拙樸的味道讓他的心神微微一蕩,白景川穩住自己的思緒,輕輕地將秦晏寧推開,“你的事不用和我解釋。”


    秦晏寧有意要逗白景川,她抬頭笑道:“那怎麽?我這麽喜歡小狐狸,小狐狸不喜歡我豈不是很不公平?你對我有什麽誤會,我一定要解釋給你聽呀。”


    白景川被秦晏寧一句話驚得滿臉通紅,要不是他最近靈力恢複了不少,一對耳朵又要不受控製的蹦出來了。


    他就知道這個人族女人之前摸他耳朵,就是存了想讓他做她伴侶的心思!


    秦晏寧見白景川都害羞成了這樣,她也不再逗他,帶著辛夷匆匆地進了宮,隻留下白景川一個人在原地淩亂。


    秦晏寧是方知節最驕傲的弟子,她在宮中向來擁有特權,軟轎一路將她送到了方知節平日裏居住的觀星樓下。


    秦晏寧一眼就瞥到了皇後林鶯飛的軟轎也停在了觀星樓下,從前原主也不止一次撞見林鶯飛來找方知節,隻不過她都以為是兩人自幼一起長大,情意比不上旁人,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罷了。


    觀星樓內規矩森嚴,秦晏寧卻帶著辛夷一路長驅直入,兩人一直走到四層方知節的房間外才停下腳步。


    見來人是秦晏寧,守門的丫鬟也不通傳,任由秦晏寧推開了門。


    房間內,方知節坐在軟榻上,小幾對麵坐著的正是當朝皇後林鶯飛。


    林鶯飛雖然已經年近五十,但一張臉卻保養的如同剛剝殼的雞蛋,秦晏寧知道,方知節每年都會開爐煉丹,為的便是替林鶯飛煉製固顏丹。


    除了幾人外,方知節麵前還跪著幾個……妖。


    感受著地上幾個妖族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鬱的妖力,秦晏寧很快就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方知節見到秦晏寧,板著的臉像是堅冰被融化了一般,慈祥的笑了起來,“你這丫頭還知道回來,師傅還以為你出去一趟,就不認識回宮的路了呢。”


    秦晏寧目不斜視湊到方知節身邊撒嬌,卻沒漏掉林鶯飛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嫌棄。


    秦晏寧正要開口,地上跪著的一個妖族猛地咳出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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