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黃昏降臨,太陽越發靠近西山。


    鑒於兩人還要出門,今井青在極力克製下,隻敢放肆一次,且給妻子喂了一支活力劑。


    此次前來,他帶的東西也不多,僅是兩套換洗,其餘全是藥劑品。


    他穿上長褲,環視一圈,去外麵打水幫千淩收拾妥當。


    抱著妻子坐到桌前,自己在櫃子裏翻出一條新床單換上。


    千淩剛喝下活力劑,又有了幾分精神,看到今井青扯開的床單,眼中有幾分不自然。


    她別過頭不再看。


    那張床單,是擎昊主動去找賴奶奶多要的,沒用上幾次,就被擎昊找盡各種理由,帶著她處處換 ''新房'' 。


    現在今井青過來,應該就沒那麽荒唐了,排除掉避不開的夫妻生活,從側麵看,不用像之前那樣提心吊膽。


    今井青重新鋪好床,便穿回襯衫,剛才出門時,看到賴奶奶已經在擺餐,不好再耗。


    他來到千淩麵前,眼神溫和,聲音仍然有些低啞: “能走嗎?”


    他的麵色看不出什麽不對,隻微濕的發有幾分淩亂。


    千淩點頭,將半濕的發攏起,放到背後晾著,兩人之間還纏繞著幾縷暖熱馨香的氣息。


    “你怎麽會過來?”她聲音也有些啞,在這樣的情景下莫名多了幾分誘。


    “來陪你。”今井青看她站起來還有些軟,耳際浮紅,伸手扶住她的肩。


    隻離開幾天,他就想她,想到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見到她後,隻想親近。


    當時情潮來勢洶洶,他的身體如同被火灼燒一般,心髒在胸腔裏瘋狂的跳動,每一寸皮膚都渴望著與人相貼。


    這才不管不顧,強行抱人。


    他們平常在任何時刻都能服軟低頭,唯獨在這件事上,他和擎昊一樣,寸步不讓。


    話沒說上幾句,賴奶奶就隔著不遠喊他們出去吃飯。


    兩人都是情緒穩定的性子,出門後麵色也無異常,見到千淩被扶著,賴奶奶隻當是她才睡醒,身體疲軟的狀況。


    今井青在這片地方的優勢不如擎昊大,他不會的事情太多。


    當他鎮定詢問賴奶奶洗衣機在哪時,得到一句沒有。


    然後兩人一陣沉默。


    賴奶奶說將千淩衣服給她洗就好,小夥子則自己解決。


    從她的口中,今井青還了解到,擎昊一直手洗千淩的衣物。


    進而聯想出,擎昊估計還洗過床單。


    今井青額頭青筋一跳,慢慢握緊拳頭,千淩的衣服他當然不想讓賴奶奶幫忙洗,但他連自己的衣服都沒洗過。


    當天晚上吃完飯,他就讓千淩先回房,冷靜地提出要學著洗衣,就跟著賴奶奶,提著無線燈來到石泉邊,認認真真的觀摩。


    他沒有當著賴奶奶的麵試著洗床單,而是簡單地嚐試洗了自己一件襯衫。


    今井青讓老人家去休息,自己一遍遍嚐試。


    將襯衫揉上泥土試驗,幾乎搓爛,他才從中了解到什麽是合適的力道,怎麽用肥皂,過幾遍水,怎樣洗更幹淨......


    接著洗完所有衣服,最後才洗起了床單。


    等到將一應布織品晾上,已是午夜,今井青默默轉身,拭了一把汗。


    簡直比他鍛體還難。


    有問題,那就要去解決它。


    當天夜裏,他強忍住內心的欲望,規規矩矩睡了一晚。


    第二天下午,總算收到了昨晚連夜發信後,加急送來的洗衣機。


    安裝方麵他倒是在行,拉上電線,二話不說,就直接安在了衝澡間外側不遠的地方。


    賴奶奶瞧得直發笑,昨晚這孫婿學洗衣是認真的,但他內心的排斥也是認真的。


    擎昊問的時候隨她做主,今井青卻是先斬後奏,坦誠表示那是剛需。


    賴奶奶也沒在意,昨晚看他笨手笨腳的,她就重新在想這件事了。


    之後,他又遇上了此生第二難題,做飯。


    大概是千雅離開,千淩不太想讓賴奶奶長時間負責三餐,於是自己白天勤快喝棗茶提神。


    賴奶奶強勸不走,就讓她勉強到廚房裏頭幫著洗菜,這事被陪在身邊的今井青看到。


    為了不讓妻子勞累,自己也不太好意思讓老人給他們做飯,他眉心微皺,一言不發地將妻子抱出去,跟在賴奶奶身邊學習。


    然而,廚藝比洗衣更難,用的還是土灶,今井青燒壞兩三個菜後,麵上更冷了幾分,內心生出幾分疑惑。


    他被 ''趕'' 出去後,來到千淩身邊,掩下眼中的不自然,淡淡道: “步驟沒錯,缺乏天賦。”


    千淩表示理解。


    外公當時說過,今井青主要是管城裏事務,對人才分析和研究加強各種機器方麵更為出色。


    擎昊則是在工作方麵較為懶散,日常喜愛外出探險,長期獨自生活,內務能力接近滿分。


    於是,千淩倒了杯涼水遞給他,聲音清晰: “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事。”她更甚。


    那之後,今井青就包攬了洗碗的活,這也是他唯一能做好的活。


    接下來幾天,賴奶奶不偏不倚,帶著今井青上山辨認野果野菜,回來種地。


    該他體驗的,一個沒落下。


    活累點苦點也無所謂,主要是......幾種野菜在他眼裏,就跟口紅差不多,看不出差距。


    記得曾經他詢問過下屬,買什麽禮物送女生時,對方讓他去挑一支顏色好看的口紅。


    他站在店裏看了很久,空手來,空著手去。


    各類儀器他還能敏銳地觀測到問題,這些卻讓他束手無策。


    今井青在小村子裏生活得跌宕起伏時,另一人卻在回城第二天就出了遠門。


    南城中心區,擎家。


    “北城這次的異人潮比上次更為猛烈,幾乎是不死不休的狀態。”擎天手中拿著一封信,鎖緊眉頭。


    他看著自家孫子,語氣不見輕鬆: “這樣的攻勢,就怕什麽時候往南城進發。”


    擎昊岔著腿靠坐在單人椅上,修長的指尖輕輕扣著椅手,一下一下,他的目光平直望向窗外的天色。


    “老頭子,你說,為什麽兩次襲擊都在北城?”


    據上次送賴奶奶去超能學院,他在空中外圍觀察,東西南北四麵都有異人進攻,和以前隻對準前門的作戰方式完全不同。


    就像是有什麽,在操控著異人行進。


    想到這裏,他麵色陡然嚴肅了幾分。


    “我猜想過,異人是打算逐一攻破......”說著,擎天立刻和自家孫子想到一塊。


    他神色驚異: “你的意思是,異人中出現了有自我意識的領頭?”


    有打算,就代表有想法,有想法那就和人差不多。


    “我要去一趟北城。”擎昊沒正麵回複。


    他站起身,拿過桌上的遠距離傳訊器,別在腰帶上,“南城的事情,隻需要多注意超能學院的人員。”


    北城目前亂糟糟一片,各方勢力對南城再有想法也無暇顧及。


    擎天攔住自己孫子: “不行。”


    北城如果真的出現智慧異人,有指揮的作戰加上數量碾壓,去這一趟和淌渾水沒什麽區別,他就這麽一個孫子。


    不論什麽原因,犧牲在北城都十分不值。


    擎昊看自家老頭一臉擔憂和慎重,麵上好笑地勾了勾唇: “想什麽呢,我不會讓自己入局的。”


    他怎麽會去幫助對南城虎視眈眈的人。


    “那你是要......”擎天依舊沒放下手,一副不得答案誓不罷休的模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去探查下異人的後方。”


    他想知道這異人的出源地在哪裏,怎麽形成的陣容,順藤摸瓜找找那個 ''神秘領頭者'' 的下落。


    “那更不行。”敵暗我明,混亂地帶更是生死一瞬間。


    擎天可還記得當年楚銘追出去,了無蹤跡的下場,雖然活著回來,身上卻有一股不明氣息,定然是經曆過什麽重大難題。


    “不用擔心,我已經能做到全身金屬化,自保沒問題。”他本就煉得身體強悍,能力漸長,說是行走的肉盾都不為過。


    擎昊是一定要以身犯險的,不搞清楚對方的目的,南城的危機也會一直存在,甚至,會影響到千淩的安逸。


    沒有兩座城擋著,往後整片國土都會被異人踐踏,躲哪都不現實。


    擎天看孫子表情堅定,自知怎麽都阻止不了後,他放下手,口中叮囑道: “碰到不對勁就直接撤,你再強悍,也比不上異人的千軍萬馬。”


    “我知道的。”擎昊擺擺手。


    就在踏出門檻之際,後方傳來一句語重心長的話: “小昊,爺爺隻有你,小千也隻有一個你。”


    擎昊腳下一頓,沉默片刻,又邁開步伐,落下的話擲地有聲: “當然,我會很快回來的。”


    他是個有家室的人,身後要護著的不僅僅是爺爺,不會也不能魯莽行事。


    北城外緣某座山峰,天上是灰白相疊的雲層,縫隙處隱有金光,不見太陽。


    楚銘立於最高處。


    一月一次的異人襲城是必要的,就連楚銘也動搖不了。


    出於對那個女人家族的報複,以及長久目睹北城發生的事情,他厭惡這群惡勢力的肮髒。


    故而,楚銘竭盡所能地控製南城增生的所有異人,將他們艱難的召集起來,帶到北城。


    漏下的幾隻放任不管,南城人自能應付。


    眼下異人大軍圍城,極有目的性的,衝著幾大勢力派出的隊伍方向而去。


    北城的普通人經過上一次的反抗,這次隻能哆哆嗦嗦地藏在家中,無一敢再出麵共同迎敵。


    各城的異人數量都按城中人數分布,每一方異人數量至多高出城中人數兩倍。


    現在南北城異人合並,數目翻倍往上,又有後方指揮,北城各方勢力一時應接不暇。


    甚至有的還躲藏到另一方身後,企圖讓別人掩護作戰,一經發現,被當盾牌使的一方自然不願意,雙方當即就交起手來。


    異人和人類打,人類又和人類互毆,場麵變得無法控製,所有隊伍也開始陣腳大亂。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異人基因影響,看到這場景,楚銘內心嗜血的念頭猛長。


    他身後生出大片的黑綠色藤蔓,順坡道往下迅速攀爬,從某個陰暗處拖拽出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


    稍微一收,幾條粗壯的藤蔓就綁縛著女人來到腳底下。


    “你看,那是不是你家族的人。”楚銘報複她的時候,早就打探出她家族的勢力所在。


    女人瑟瑟發抖,任是怎麽折磨,她作為超能者的五感依舊很好,聽聞這話迅速抬頭。


    極力遠眺之下,自己的親人正浴血奮戰,然而狼前虎後,捉襟見肘,很快就有人倒下。


    她提著心觀看,時間一長,就出現第二個,第三個......隻覺得一口血堵在喉嚨裏。


    女人揚起那張看不清麵目的臉,崩潰大喊: “你個瘋子,瘋子!!”


    楚銘卻是勾唇一笑,笑得依稀有些少年的風姿俊朗,此時女人卻不再迷戀,隻覺得對方恐怖至極。


    “我是瘋了。”


    他的聲音平靜,束縛著女人的藤蔓倏地長出根根銳刺,剛長出來就紮進了對方的皮肉裏。


    劇烈的疼痛使女人嘶聲尖叫,血液流失又一步步讓她精神恍惚,充血的眼睛緊緊盯著下方死傷加劇的場景。


    突然又是一陣猛烈的抽取,她的麵色瞬間慘白,大量失血導致她精力不濟,最終暈了過去。


    幾根染血的藤蔓驀地鬆開她,由著腳邊的血人被召上前來的異人拉下去。


    超能者的鮮血能為他多提供一些力量,讓他可以再控製異人拚殺一段時間。


    楚銘目光微黯。


    其實,就算沒有那個女人,僅憑他現在的身份,也基本斷開了和千淩所有發展的可能。


    但若是那個女人沒有作為導火索,誘發了體內異人的基因,漫長生命,說不定他還能擁有一段美好的記憶。


    回想當年。


    那場奮不顧身地追擊,沒讓他直接喪命,卻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改變了身體,硬生生將他從人類轉變成異人。


    體態樣貌無一變化,唯有壽命被拉長,並非保留著年輕的模樣,而是,他正值年少。


    異人的生命長達上千年,他在人類眼裏算得上青春長駐。


    往事已矣。


    楚銘正要將目光放回城內,隱約察覺到一絲強悍的氣息。


    神色一寒,數條黑綠色藤蔓齊齊往某處衝擊而去,撞在一處堅硬的麵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順勢收回藤條。


    來人逐步從暗處走出,緊接著,從他手上扔出兩個昏死過去的異人。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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