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逐漸深沉。


    不知幾時,躺著剛要睡著之際,無月光映照的房間,薑雲逸摸黑一般用手指戳了戳未睡的娘子臉頰。


    肌膚如雪,觸碰也很冰,但陸凝霜沒反抗,倒是反問他:


    “夫君想要?”


    “你才想要。”


    薑雲逸嗔了一聲,才說出目的:“能不能......神魂出竅靠近看看那條仙道?”


    神魂出竅,現如今他已差不多元嬰圓滿,簡直輕而易舉。


    更別說當下黑夜,屬於陰氣最重的時刻,薑雲逸一直在想成仙真就那般誘人?他心裏倒是毫無興趣。


    “這就是夫君不睡的原因?”


    “嗯。”


    “仙道,並無什麽特別之處。”


    “就想去看一眼。”


    “神魂離體,有危險。”


    “不是有你?”


    “說的有理。”


    “........”


    其實自家夫君早就得神魂出竅,遨遊於天地,看遍紅塵萬丈。


    隻不過陸凝霜一直慣著、寵著他,讓薑雲逸不曾在意,也樂於這般生活。


    直至現在,那一抹仙道的出現,或許還容不得人闖入其中,但神魂出竅靠近看了一眼,倒也不是不行。


    隻是.......


    見她久久不答,薑雲逸翻身。


    一時間,陸凝霜看著撐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摸了摸那張好似賭氣的臉。


    她淡淡答:


    “好。”


    終究,還是同意了。


    不多時,兩人沉重如山的身子忽然一輕,神魂出竅就好似一縷青煙升騰,再凝聚成靈體,輕飄飄在半空。


    要是尋常人,或許還不會習慣,但薑雲逸是重修,神魂出竅自然得心應手。


    “陸凝霜,你肉身怎麽也閉著眼?”薑雲逸奇怪的問道。


    陸凝霜哪怕神魂出竅,本體不也是能自由活動?相當於分身罷了。


    “陪夫君,自是本魂,而非分身。”


    或許辦其他瑣事,神魂出竅化作分身,她會無心關注。


    但要是陪夫君,自當用心。


    陸凝霜凝聚的靈體與真人無疑,反倒是薑雲逸要差一點,除了上半身凝聚出實體外,下半身如煙好似孤魂野鬼。


    隻不過在陸凝霜與他相牽之後,薑雲逸的神魂也隨之完善。


    “走走走!”


    他已迫不及待,兩人飛向竹屋屋頂,輕而易舉的穿了過去。


    視野不斷抬高,有陸凝霜護著,再次輕易穿過護宗大陣。


    觸及晚風,此夜雲中景不同。


    冷月如盤被雲霧半掩,朦朧迷離,透發神秘光華。


    在兩人視角下,縱覽十萬峰林被陰輝籠罩,每一棵樹都變成了一朵繁花,連在一起甚是壯觀,而江水連橫,雲上繁星璀璨,江麵倒映著仿佛一伸手即可摘得。


    奈何神魂無法觸及,隻能與之擦肩而過,而薑雲逸歡愉的朝虛空飄著,向左,向右,向上,向下......


    似乘風歸去。


    被拉住的陸凝霜無奈陪同,穿過寂靜夜色,他滿眼的景色。


    她滿眼的少年。


    “陸凝霜,那邊有花!”


    夜裏綻放的花兒,是月光花,雪白色一同他的衣裝。


    有曇花默默地開放著,亦有其他色彩。


    這些在黑暗中盛開的花,瞬間將夜晚,點綴得如詩如畫。


    暮春季節,紛紛爭豔。


    薑雲逸想俯落看得清楚,卻被陸凝霜拉住。


    “夫君,你是想看仙道,還是去玩?”


    “嗯......”


    不得不說,神魂出竅後內心無限自由,感覺天下之大還有未發覺的事物。


    任何地方,也盡可去得。


    這種情況,怎能忍耐?


    當然,薑雲逸還沒忘此行目的,隻能戀戀不舍的隨著與陸凝霜遠去。


    片刻之後,隻聽她杜絕為薑雲逸想出去浪的心思,於是提議道:“夫君肉身在我身上自行修煉,再神魂出竅修習法訣,倒也是一種一心二用之法。”


    “!”


    這就跟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眠不休!


    薑雲逸看向陸凝霜的眼神,頓時猶如見到惡鬼一般,太狠毒!


    或許,此刻的他才明白,其餘人恐懼陸凝霜的原因。


    不知不覺,離那道剝落虛無碎片的地方越來越近,就在下方,仿佛亙古永恒存在,仍能見到諸強殺過來。


    “成仙道果,得不到,那我就毀了它!”有人大吼,一時間一陣接一陣的轟鳴聲響徹不斷。


    薑雲逸吐槽一句:“難怪睡覺時,覺得吵吵鬧鬧。”


    這句話讓陸凝霜若有所思。


    下方,鮮血迸濺,卻無法到達那一滴血半步。


    本是用來內門弟子試煉之地,逐漸變得極度血腥的戰場。


    薑雲逸仍能聽到有鎖鏈的牽動,不止那一具殘體,就連當下這些因追求成仙道果之輩,都一同化道而亡。


    有淡淡星光往上飄蕩。


    薑雲逸和陸凝霜靠近虛空裂縫後,透過此界屏障,一絲縫隙不光能見到無數小星辰化作的道路,充裕的仙氣在混沌中彌漫著,在漫長歲月裏深不可測。


    緊接著薑雲逸牽著她,隨著人亡後的星光往上,繼續攀升!


    嘩啦啦——


    沒過多久,傳出各種咆哮,震得神魂都快要變成光雨。


    還好陸凝霜及時出手,才能繼續往上,來到世界上空邊緣。


    薑雲逸親眼見到了世界的真相!


    隻見無數根粗大的古老鎖鏈死死包裹著,吸收著,這也意味著完全封閉,天道之下,都是束縛的囚徒。


    祂在變強,顯然是為消亡兩人而準備!


    “當真不留情麵,好歹是我們重建的秩序,沒想到還要讓你我自相殘殺。”


    上古年間,天地大亂而孕育聖人與魔神,那時候同歸於盡也就罷,不曾想轉世過後兩人不再為敵,結為夫妻,倒是想方設法的要置於死地!


    “夫君,祂本來就沒感情。”陸凝霜很清楚,沒利用價值,不如舍棄。


    這話使得薑雲逸多看了自家娘子幾眼。


    對此,一向冷漠的陸凝霜,也是為自己狡辯:“我對夫君有感情。”


    “........”


    神魂歸體,薑雲逸就老實入睡。


    不老實的人,從護宗大陣之中走出,一具分身的帶來使得眾人皆驚。


    所有人停滯了動作,目光落在她身上。


    “師姐......”


    秦長老等人立馬過來拱手。


    看不清容貌,但在世人眼裏,天淩聖主自是冰清玉潔,足以媲美皓月。


    雖恐懼,也不可質疑的是夢中女神。


    而她更是天淩聖地的驕傲,非其他仙門至強能夠比擬。


    陸凝霜淡淡的掃視一眼眾人。


    “夜寢,勿擾。”


    說完,冬徹骨傷的冰霜瞬間覆蓋她的全身,“哢嚓”一聲清脆後不懼痛苦,成為冰渣消失在夜色裏,獨留這一句冷漠的話語在眾人耳邊飄蕩。


    沒說違反後果,可見對別人與自己都狠的人,後果自然也不言而喻。


    .........


    自今日開始,有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


    每隔一段時間,外域殘屍不可見,倒是化自在降臨,又化道融於世界,就像是天地初生的那一刻,無形卻真實存在於世,被秩序神鏈吸收並且壯大著。


    大地搖顫,整片天地仿佛都在崩裂,那些原本還在廝殺的雙方,也都會在晚上的時候自行離去.....


    使得薑雲逸睡得香甜。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天地幾乎每一天都在變化,或許等秩序神鏈的暴風雨來臨,就是另一番危難,而一年後那些腐朽修士死後,天淩聖地依舊平靜著。


    “我還以為這場喧鬧會很久。”難得早起的薑雲逸,伸著懶腰感慨。


    他本以為會持續三四年左右。


    “秦南汐他們本就不弱。”陸凝霜隨意喚著秦長老名諱,回答道。


    她看著自家夫君的修為在一天又一天裏亦是得到提升,頓時覺得鎮妖塔裏剩下的魔神化身,也該是時候準備給自家夫君降下更多的功德,用來晉升化神......


    不過在那之前,陸凝霜和薑雲逸倒是先收到了一封喜帖。


    “?”


    洗漱完的薑雲逸坐在位置上,懵了。


    他掐指算了算時日,秦小雨他們,應該也才二十五左右吧?


    這在修真界可還很年輕,對此薑雲逸更加震驚了,覺得會不會太早?


    倒是給他梳發的陸凝霜提醒:“夫君,你十八與我結為夫妻。”


    薑雲逸:“.........”


    哪怕是冥婚,但最早成親的自己,確實也沒資格說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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