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不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靈虛峰主殿內,除了諸長老以外,年過百歲的秦長老三人皆是圍著檀木桌案上的回信,迫不及待的打開閱覽,發現回信隻寫著一段很簡潔的一行字。


    【挖心,感受,裝回......】


    如此簡單的一行字,卻令他們紛紛抬頭驚訝,尤其是劍長老,震撼的張嘴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仿佛受到巨大衝擊,挖心觀察,他如何能對劍九君下手?


    “........”另外兩人也沉默。


    原本秦長老和雷長老是來緩和氣氛,至少不會讓劍九君被罵得淒慘,而這也確實做到了。


    待劍九君走後,劍長老又陷入苦惱之中,該如何讓劍九君悟情?


    於是乎,他就想到了陸師姐,在秦長老和雷長老的相助下,才寫出這麽一份傳信,還特意讓仙鶴送到身在青竹峰的陸凝霜手上,以保能得到回信,不然用通訊符,多數是“已讀不回”的情況。


    而沒過多久,就有仙鶴送來回信。


    他們這要是平常收到陸師姐的消息、或者傳信,秦長老三人自是感到膽顫,畢竟陸凝霜身上的壓迫可不是虛假的。哪怕不情不願總是得打開信件,不敢怠慢,甚至絕不會忤逆,隻能按照吩咐行事。


    相反,現在這一封回信是劍長老主動詢問陸凝霜解決感情問題,本以為能得到好辦法,不想,當下久久不曾緩和過神。


    殿內十分安靜,似乎對於陸凝霜說的“挖心”仍是深感顫栗,甚至擔心起薑師兄會不會被陸師姐這麽對待?但想了一下,就搖頭否認,要知道薑師兄好不容易才從死亡裏複生,挖心毫無意義。


    良久後,還是秦長老率先緩過勁,望著回信歎道:“陸師姐這感悟情感的辦法,當真不是人能夠學習的。”


    話音剛落,身側二位太上長老也是連連讚同點頭,紛紛頷首附議,對此深有所感。因為修煉百載之餘,他們就從未見到歲月能夠磨滅掉陸凝霜的棱角,泯滅常人所謂的七情六欲,畢竟就從未擁有。


    也正是這一份冷漠,縱使天淩聖地衰落得不成樣,陸凝霜也能踩著眾人屍骨,一步步帶領眾弟子重回頂峰。


    而壞處就是,除了薑雲逸,眾人的性命在陸凝霜眼裏一文不值,哪怕他們幾人是太上長老,也是被種下生死印記後才勉強入得了她的法眼,其餘無所謂。


    “陸師姐,該不會真是這麽做,才體會到所謂的七情六欲?”雷長是修煉百餘載的人,見過的魔修沒一萬也有幾千,可對自己發狠的,無人能及陸凝霜。


    “忘了?陸師姐繼承聖主之位後出去過一趟,回來滿身血跡。”秦長老精明的眼裏閃爍睿智的精芒,一語中的道,提醒眾人:“陸師姐本身就性情淡薄,另走偏鋒很是正常。至於挖心......可別忘了陸師姐主修傲冰法訣,至高之境能以冰替身,任何五髒六腑都即可用冰製造替代。”


    “確實如此.......”雷長老不善動腦,此刻聽聞,也是不由感慨。


    對於此法,劍長老隻能遺憾搖頭:“此法不可取。”


    他想讓劍九君知曉情愛,對於陸師姐的方法,也有能力在劍九君挖心之後保全性命,可同樣伴著巨大風險,怕還未抱到孫子,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與其如此,他寧願劍九君自行閉關悟出。


    “也並非完全不可取,正所謂鳳凰涅槃,向死而生,脫胎換骨。”秦長老作為禦獸大能,很清楚其中奧妙:“或許陸師姐正是借用鳳凰先天神通,挖心而涅槃悟出一絲情感,才能有現在的轉變。”


    “向死而生.......”劍長老想到在古老遺跡門前,劍九君以一擋萬,執意要帶回吳女俠,隻為能夠遵從本心。


    從而促使心境達到圓滿,突破桎梏,這無疑是一種求仁得仁的方式,比起陸師姐的覺悟還要差很久,這一刻,頓時覺得讓劍九君悟情任重而道遠。


    “罷了,隻要這小子不做出觸怒陸師姐的行為即可。”劍長老自己都是家族聯姻娶妻,根本不懂所謂的情,對此在當下情愛自由的時代下,無能為力。


    “九君那孩子還是很聽話,不像小雨,老是被陸師姐責罰。”最為感慨的還是秦長老,佝僂的背都不自覺更加彎下,好似背著一座山,極其沉重。


    生怕哪天自家孫女突然夭折,也還好有薑雲逸在,不然怕是凶多吉少。


    “是啊,最近八荒出現的異樣越來越多,怕是再過不久就會徹底大變。”雷長老道:“就是不知魔教那邊,陸師姐打算如何處理?血煞教、合歡宗、絕毒堂最近的士氣很旺,隱隱有挑起事端的趨勢,若陸師姐不出手離正魔亂戰就不遠了。”


    縱使曆史,正魔兩戰也是常有的事,上一次發生碰撞還是在逆仙盟大本營,以聖主與魔主相鬥平局而落幕。


    “放心,隻要薑師兄還在的那一天,正魔就亂不起來。”秦長老不慌不忙道:“天下要亂,也是天先亂......”


    哪怕陸凝霜從未向他們正麵表明,自己是魔主,但種種跡象讓他們已看出另一層的身份,更掌握正魔兩道命脈!


    至於為何秦長老說‘天下要亂,也是天先亂’,還不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都是和天有關,無論是古老遺跡的出世,還是秩序神鏈鬆動都與之息息相關。


    世道有變的趨勢,都逃不過天。


    說到這裏,劍長老也是發覺到問題所在:“古老遺跡陸續出世,倒像是在刻意增多八荒的返璞境道尊。”


    秦長老點頭,答:“此事,終究還得看陸師姐怎麽打算。”


    古老遺跡是陸凝霜斬殺仇人,死後重歸天地,卻不曾化作返璞道種出世。


    直至隨著秩序神鏈鬆動,就有第一個古老遺跡出世,說明其中另有隱情。


    與此同時。


    從祖爺爺訓斥裏逃脫的劍九君,剛出到主殿外就有兩人等候多時。


    “劍師兄。”


    “劍大哥劍大哥。”秦小雨焦急的邁著步伐跑上前,繞著他打量一圈,發現沒什麽大礙,才替嫂嫂鬆了口氣。


    不然嫂嫂不要劍大哥,便也不會來天淩聖地陪她聊天。


    “我無事。”一向穩重的劍九君,當下也是輕鬆不少,又說:“不過我仍未知曉情是什麽,還是得需要閉關。”


    雷祁淵直接說:“情跟食物一樣吧,師兄曾給我打過比喻,就是看起來很好吃,很想要,很心動,就是情。”


    “放心劍大哥,我可以替你去問......”秦小雨也想出一份力,率先念起柳姨,但一想到她連聖主姐姐都見不上一麵,於是果斷放棄,反而想到了一人:“嗯,我去問顏師姐,情為何物!”


    兩人都想替他解惑。


    而秦小雨明知顏師姐不在,仍是願意等她回來再問。


    至於當下的顏師姐,正在外殺妖之中,賺取貢獻值。


    畢竟她不像秦小雨這樣,在天淩聖地待著,會有祖奶奶寵著。


    所需的貢獻值換天材地寶後,也是需要大量的資源,培養她的白金玉蠍,相當於一個人用兩個人的資源,這就是禦獸的消耗之處,但也能因此以多欺少。


    在那遙遠的地方,顏仟羽在外殺妖而美豔動人,揮舞蠍鞭滅了一群又一群撲來的妖獸,威風凜凜,使得同門的師妹非常好奇,往後究竟能有何人,配得上師姐?


    麵對這個問題,顏仟羽念起一直長不大的人,搖了搖頭道:“何人配得上我,我不知,倒是知道有位聖女還需要我照顧。說起來,應該也是煉心回來了......”


    但她一想到秦小雨活躍開朗、卻又經常玩心大發,頓時一陣頭疼。


    .......


    雲彩祥雲,淡金色的陽光透進竹屋,灑下點點餘輝,顯得溫柔而安靜。


    早膳過後。


    屋門口,薑雲逸銀白衣裝,腰纏玉帶,伸展雙臂隻覺得心情舒暢。


    在青竹峰上,並沒有凡塵入冬的跡象,不過仍然有清冷的空氣向他湧來,撲麵而來的陣陣涼風湧入心尖,將沉寂在他心裏的那一份執著消去,也就是劍九君和吳女俠的事情,薑雲逸算是清楚了些許。


    ‘果然是煉心下凡,締結的良緣。’看過劍長老的傳信過後,薑雲逸一副如我所料的模樣笑了笑。


    早在之前,他就猜到下凡煉心,秦小雨他們之一裏總會發生些什麽,就是有些感慨那孩子怎麽跟陸凝霜一樣?


    劍癡跟性情淡薄差不了多少,怕不是等對方出事,才懂得情為何物.......


    想了想,薑雲逸垂下手忽然回頭,好奇問:“陸凝霜,你可知情為何物?”


    從始至終,就沒人知道陸凝霜在想什麽,更別說還是曾是魔神的她,所謂的情,對她來說應該很難理解吧?


    屋內亮堂,陸凝霜正抓著被褥兩角往上掀,把被褥攤在床上,在半趴著一邊整理上麵的褶皺,一邊背著他答:


    “是夫君,是昔日的一點一滴,亦是因夫君而跳動的心髒。”


    “嗯.......”


    “夫君覺得不對?”


    “對不對啊.......”


    說實話,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答案,倒是沒有標準可言,所以薑雲逸並沒有想著要為難陸凝霜。


    可見她回答上來,薑雲逸沉吟一聲後,就聽到陸凝霜慢慢疊著被子時,又說了一句:“夫君不答,便是對。”


    這句話薑雲逸不知聽過多少遍,每次陸凝霜說完都是不懷好意。


    察覺到不妙,他當即想反駁,奈何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畢竟陸凝霜的回答還算犀利,根本沒給一點反駁的理由。


    此時半開的窗沿灑落陽光,木料反光,屋內幹幹淨淨,半空僅有少許灰塵在飛舞,一旁的桌上還有空碗空杯。


    陸凝霜沒有急著洗碗,而是先處理睡懶覺剛起床的人,留下的爛攤子。


    薑雲逸不知如何回答,同時也是有些擔憂,所以見陸凝霜忙這忙那的,自己閑坐著等著她過來,怪無聊,又是坐以待斃,幹脆把碗筷收拾收拾端去洗涮。


    沒有關上房門,正好換換屋內空氣,就在院外的薑雲逸打算忙碌時。


    不知不覺,陸凝霜已經疊完被子,便見到院內的薑雲逸正舀取缸中冷水。


    他把空碗裝在盆裏,蹲在地上準備洗碗,一舉一動都在她所察覺到的範圍裏,躲不開陸凝霜的法眼。


    緊接著,陸凝霜也是緩緩走出屋外,悄然的來到他背後。


    薑雲逸沒有半點察覺,反倒是拿著絲瓜瓤洗碗,看起來很是賢惠,如果不是陸凝霜知道他在刻意逃避的話......


    “夫君,我答上來,不該給點什麽?”


    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讓蹲在地上洗碗的薑雲逸動作微微僵住,不免有些後悔自己幹嘛要無緣無故問她問題,明明陸凝霜在他心裏就是出了名的想要獎勵那一類人,問了豈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那你.......”


    就在薑雲逸想認栽時,然而陸凝霜並沒有要求他什麽,隻是半蹲下來,貼在薑雲逸背後,雙手纏上似要引導他的手。


    實際上是接過他手裏的碗,耳鬢廝磨,陸凝霜又偏頭看著落入自己懷裏的少年,聲音很低,卻清晰落在他耳邊:


    “夫君別受苦。”


    說來也是怪,洗碗對誰來說都不算苦,薑雲逸也自認自己遠遠沒有懶到這種地步。


    可聽到陸凝霜這麽一說,薑雲逸就莫名懶得再動了,甚至想直接坐在地上,往後背靠,把她當做躺椅........


    滿目藍天白雲,山靜人亦悠然。


    天空蔚藍,偶有仙鶴飛過,留下幾片雪白羽毛與竹葉飄零,這樣淡雅、寫意的畫麵仿佛融入了詩詞裏。


    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好似一縷微風,拂過他鼻尖,明明嬌軀比任何事物都要冰冷,比冷水還要徹寒,可卻又令他感受到莫名的溫暖,這種感覺熟悉,就是蹲在寒冷冬季裏的暖爐旁,往那一靠就是暖。


    佳人如冰山冷豔,卻盡顯柔和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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