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在意,我在。”


    ........


    三更天時,月影婆娑,而星河橫掛最為接近璀璨。


    書房內,靜寂如水。


    對於陸凝霜的話,薑雲逸心裏確實對平靜後的暴風雨前兆而無懼。


    他墨黑發絲,在陸凝霜如玉般冰冷的指縫中穿梭,一縷縷,纏綿悱惻。


    偶爾會擦過他的耳垂。


    陸凝霜的掌控能力極強,不但不引起薑雲逸的反感,還時不時撩撥著他的心弦。


    “嗯.......”薑雲逸倒也習以為常,黑眸微闔,又對她說。


    “陸凝霜,你問問那天仙樓樓主,九門仙宗可是慫兢不敢上門?”


    既然周酒寒主動谘詢問題,那麽他們自然也能反過來詢問她。


    薑雲逸見陸凝霜扭頭,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倍感不妙的同時,自然而然的補充一句:“我知道你自己也能查清,但也得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你問她不要錢,也不浪費時間,不好嗎?”


    陸凝霜聽罷,還是無動於衷。


    直至薑雲逸無所謂的輕歎,覺得知不知曉都一樣,索性不再要求。


    這時候她才答:“便依夫君而言。”


    薑雲逸非但沒高興,反而愀然不樂的斜視她:“偏要等我放棄才同意?”


    就在薑雲逸準備起身,把腦袋從她肩膀上移開的時候。


    坐在位置上的陸凝霜,突然往後抓,拽著他的領子。


    導致薑雲逸隻能繼續彎著腰,臉龐又重新落到她臉旁,肩膀上。


    書桌前的燭火也是微微一晃,突如其來的舉措,薑雲逸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就怔然望進陸凝霜漆黑如潭的眼睛裏,一瞬間被深深吸引,難以掙脫。


    “夫君別對別人主動。”陸凝霜側首看他,瞳仁極黑,深邃幽遠繼續說:“我隻要對我主動的你。”


    她沒說夫君,因為陸凝霜知道修真界一些大能多娶是常見的事。


    若說成‘我隻要對我主動的夫君’,難免覺得並非薑雲逸不可,所以學業有成的陸凝霜用了‘你’,嚴謹而認真。


    同時,薑雲逸想得知九門仙宗為何不上門造訪,所以要求她主動詢問周酒寒。


    自家夫君讓自己主動,就等於薑雲逸主動找周酒寒,所以陸凝霜沒答應。


    直至薑雲逸放棄,自己才開口應下,換做是她主動寵夫君。


    很快,陸凝霜便把薑雲逸想問的事情,傳達給了周酒寒。


    ........


    在同一片星空下。


    天仙樓屋頂。


    月光滿衫,從她這個角度俯瞰下方,整座城池龐大,街道寬闊。


    然而越靠近天仙樓就顯清冷,隱隱能見周邊孤零點燈的幾戶人家,窗戶透著朦朧燭光,屋內人影倒映院中地磚上。


    小兒哭啼,使母不得不半夜爬起,抱著小兒哄了許久。


    還有挑燈夜讀的書生,借助微弱燭光苦讀詩經,於屋內來回徘徊不定。


    天仙樓乃本城驕傲,自是有無數學子想要以科舉考試入仕途,畢竟天仙樓的招牌就擺在那裏。


    另一邊的街道,燈火通明,賭館酒肆更是熱鬧非凡。


    喧嘩的聲音能輕易落入一人耳目,每一句皆是離不開天仙樓,但恐怕無人能想到,今晚竟有人在他們夢寐以求的地方,躺在屋頂的青瓦上自顧自的飲酒賞月,逍遙自在,毫無形象,宛若一位浪蕩公子哥,哪有半分天仙樓樓主的模樣?


    “嗯?她居然會主動關注其餘仙宗之事,實屬古怪。”


    然而此人赫然是周酒寒!


    最開始,周酒寒隻是想躲在樓頂喝酒,思來想去,還是用通訊符聯係陸凝霜,詢問關於秩序神鏈的事情。


    其實,她並不抱多大希望覺得她會回應,沒想到陸凝霜不但回應,還反問起自己。


    此時看著通訊符的消息,周酒寒思索片刻,頓時笑了一聲,顯然想到什麽。


    九門仙宗,陸凝霜可不會關注這種瑣碎之事,她向來隻會在乎她那夫君。


    當下夜色,陸凝霜和薑雲逸身為夫妻,同居一屋合情合理。


    對此,周酒寒很輕易就判斷出,定是她那位夫君向自己詢問的。


    ‘吵醒了啊......’


    一想到陸凝霜對薑雲逸言聽計從,也不知吵醒他後,陸凝霜會不會挨罵。


    周酒寒自然是很想見到這一幕,畢竟天下第一怕自己家夫君。


    周酒寒越想越覺得好笑。


    要知道陸凝霜鎮壓八荒,讓無數勢力都抬不起頭來,結果就是這麽一位人物,卻在她夫君麵前唯命是從。


    不止如此。


    要是這件事能登上報刊,一定會為天仙樓帶來一筆豐厚收益。


    一切還是以利益為主。


    “要不要再......”周酒寒晃著酒葫蘆,貪婪的心再一次泛濫。


    下位麵的美酒已經所剩無幾,想來天淩聖地那兒定有許多珍藏!


    畢竟天淩聖地那個天帝寶庫,八荒所有修士可都眼饞著,絲毫不比龍族寶庫差多少,甚至還隱約勝出一籌。


    當然,這隻是周酒寒的猜測。


    更別說天淩聖地的天地寶庫,居然有一頭真龍鎮守!


    即便裏麵沒有什麽珍品,氣運也一定藏在其中。


    不過這種貪婪,在周酒寒喝了點酒,就很快收心。


    貪婪的欲望火苗,頓時被澆滅。


    周酒寒還是很理智的。


    因為是她先問對方,而不是他們倆夫妻先來問自己,所以主動權並不再自己這邊。


    更別說,陸凝霜的那張嘴話雖少,可句句致命,也機智得很。


    當初.......


    “罷了。”


    本來隻是想在此處,偷喝酒再賞月,一想到在下位麵,自己貪心不成,反倒被陸凝霜坑騙。


    周酒寒一下子就鬱悶,心情頓時變得糟糕起來。


    一鬱悶,她就舉起葫蘆猛灌美酒,嘴角流淌著晶瑩液體,迷離醉人。


    隨意拿衣袖擦拭掉嘴角後,看著通訊符上的問題,她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天仙樓所知曉九門仙宗的事情,一一告知對方。


    反正陸凝霜要查的話,也是很容易查得到,如今看來,一定是在青竹峰上安居樂業著,不知外界事。


    周酒寒:‘確實是九門仙宗畏縮了,而近日報刊上的古老遺跡出世,就是九門仙宗想讓弟子實力更進一步,再上門切磋。我們天仙樓也在查那古老遺跡是哪位先輩遺留,但至今仍未收到回複.......”


    古老遺跡,乃是大能遺留的洞天福地,即便是化神境也是覬覦,裏麵也隕落過數名化神境強者,畢竟資源富饒,甚至還隱藏著許多大能留下來的珍貴傳承。


    周酒寒倒不怕陸凝霜得到消息後,不告訴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好歹對方是一宗聖主,不至於耍賴。


    況且自己已錯過一次秩序神鏈鬆動,不能再錯過第二次,即便上位麵靈氣依舊保持濃鬱,可對返璞境來說無關緊要。


    到了這個境界,在乎的是秩序神鏈鬆動時的法則變化,以及感悟天地。


    若是悟出一點超脫的機緣,就足夠返璞境道尊受益終身。


    哪怕陸凝霜耍賴也無傷大雅,這樣自己就有理由親自上門。


    說不定能找她夫君撐腰。


    當然,這已是取死之道,萬萬不可輕易敲定主意。


    還需慎重考慮!


    在周酒寒告知後,陸凝霜那邊安靜了一盞茶時間,通訊符才傳來一句話。


    陸凝霜:‘上蒼知道滅不掉我,等什麽時候覺得滅得掉,秩序神鏈就會鬆動。’


    “!”


    這句話很明顯,秩序神鏈的鬆動,果然是她造成!


    自己早該想到。


    周酒寒震驚之餘,也明白陸凝霜所言是真的,畢竟她的實力當之無愧。


    “難道,陸凝霜已經達到天地不容的境界?”她喃喃自語,也唯有如此,才能說明為何會對陸凝霜降下天罰。


    總不可能是他們倆夫妻相戀,蒼天天理難容而降下天罰吧?


    正思索著。


    或許是怕周酒寒不懂,通訊符不久後貼心的發來一條補充說明。


    ‘我家娘子會出手。’


    “?”


    不想,後麵又緊跟著一句。


    ‘我會為夫君出手。’


    周酒寒:“........”


    這一刻,周酒寒忽然覺得,這對夫妻,或多或少有點問題。


    一唱一和的,有意思?


    同時,她隻覺得自己嘴裏被強行塞滿了什麽,導致噎住。


    這種情況下,使得周酒寒不斷灌酒,隻覺得自己一個人過得瀟灑即可......


    .........


    另一邊的青竹峰。


    書房內。


    “看來不久前的古老遺跡出世,是和九門仙宗有關。”薑雲逸想起自己看報刊時,見到的消息內容。


    薑雲逸不由得嘀咕道:“又不是隻有你們仙宗弟子變強......”


    對於他的低喃,陸凝霜沒有去管,而是收起通訊符,看向他。


    “天晚了,夫君該去睡。”


    “行行,知道知道。”


    弄清九門仙宗的事情後,薑雲逸雖然嘴巴上答應,但並未打算上床睡覺。


    他走到床邊,反而是坐在那裏。


    月光從窗邊照進,微微映在少年身上,像是一蓬清霜落在少年眉眼間。


    他低頭撫摸自己的腹部,神情惆悵。


    陸凝霜見狀,也是不緊不慢的起身,衣擺影子在地上晃動。


    一晃間,她站到薑雲逸麵前,也是輕聲問道:“夫君想吃什麽?”


    很顯然,陸凝霜看出了他的心思,無疑是餓了。


    他有時候就是如此,晚膳就算吃飽,可一旦到後半夜,還是想要吃夜宵。


    陸凝霜習以為常,也願慣著。


    薑雲逸仰頭看她,對吃的一向沒什麽講究,隻要好吃就行。


    他眯著眼,含著笑。


    “什麽都行。”


    陸凝霜麵無表情,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應了一聲:“好”


    僅是一句話,她便從溫暖的屋裏自願走出較為寒冷到院外。


    不過走到門口,卻是察覺背後有人跟著,陸凝霜回頭一瞧,發現是自家夫君正跟在自己身後,不免又問:


    “夫君可是想到要吃什麽?”


    薑雲逸搖搖頭,反倒是主動擼起袖子,做出幹勁十足的姿勢,“幫你,大晚上的天涼,我們兩人一起速戰速決。”


    陸凝霜道:“夫君知道的,我不怕冷,在床上等著就行。”


    聽到這話,薑雲逸猶豫了片刻,還是偏著頭說:“我覺得被裏冷,不行?”


    半載過後的今日,已是冷秋期半。


    這一句話讓陸凝霜轉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疊放整齊的被褥,顯然未動。


    而此話之意,她又怎會不知?


    待陸凝霜重新低眸,望著薑雲逸的時候,他的眼神已經飄忽不定,一副‘我什麽都沒說,你聽錯’的樣子。


    薑雲逸無地自容的同時,陸凝霜還是向前湊近一步,似要把他擁入懷中。


    薑雲逸僵在原地未動,忽有一件外袍披在他肩上,是陸凝霜憑空於納戒拿出,然後才拉著他的手,來到院內。


    薑雲逸沒去看被牽住的手,因為在他心裏,早就承認了陸凝霜。


    沒有矛盾,何來拒絕?


    沒有隔閡,何必矯揉造作?


    五更天時,頭頂星河最是璀璨,出到屋外,本是能輕易目攬絕景。


    不過,薑雲逸眼裏僅裝著她冷豔的背影,還是很倔強的開口。


    “陸凝霜,我也不怕冷。”


    “可我怕你冷。”


    沒回頭,陸凝霜不假思索的一句話,就如同石子落入薑雲逸心湖。


    披肩衣裳攏在他胸膛,一下子就皺了。


    因為薑雲逸另一隻空著的手緊攥著衣裳,好似捂著心髒,不想被看破。


    或者說,太過於心動而感到羞恥。


    當初什麽都不懂的她,現在還真是隨時隨地能情話綿綿。


    而且,每一句都是實話。


    待來到灶房,陸凝霜鬆開他,發現身後的薑雲逸已把頭垂得很低很低。


    低到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隱約見到,他抿唇而立,一副難受的模樣,像是被誰欺負一樣......


    陸凝霜什麽話都沒問,隻是輕輕摟住他,拍了拍後背給予無言的依靠。


    恰好有晚風吹過,將凋零的竹葉朝向同一個方向飄,帶起陣陣涼爽氣息,成為夜色下最美的陪襯。


    也是成為兩人最美好的陪襯。


    這個夜晚。


    前半夜心安,後半夜心動。


    夜靜,人靜。


    銀漢迢迢,在皎潔銀輝的照耀之下,兩人總是出雙入對。


    分明是在同一片星空下,青竹峰是唯獨兩個人的世界;


    在天仙樓,卻是一個人的獨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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