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夜一個曆經風雨的弟子,自然不可能是弱於天魔聖女。


    可他確實怕魔主不講道理,直接對他一名弟子出手。


    雖不求共進退,但好歹有著共同目的,本想借助前任魔主的力量能夠提防一二,沒想到卻告訴他:


    ‘桀桀桀,小子,死的,恐怕僅是你。’


    前任魔主並不妥協,一副要吃定他的樣子,皇甫夜不知她為何如此自信,可也確實讓他產生些許心麻意亂。


    很明顯,前任魔主欺騙了自己,她確實想要揭開現任魔主的真麵目,但並沒有要將整個天魔宗毀掉的打算。


    想要的,僅僅是知曉現任魔主是誰。


    ‘要知道你可是前任魔主,一山容不得二虎,莫不是覺得現任魔主沒有手段?’


    ‘我倒希望她能有些手段。’


    說到這裏,皇甫夜能察覺到她的玩心大發,似覺得這樣才夠刺激,具有挑戰性,也因為這一刻,本性暴露。


    皇甫夜聞言切齒,明顯說服不了她,也隻能先盯著擋在前方的天魔聖女。


    天魔聖女主修殺妖一道,一朵墨蓮在她頭頂綻放,其邪氣肆意,令人望而生畏,仿佛隨時都可能墮入魔道一般。


    血妖蓮,對於此法的可怕皇甫夜知道甚多,以妖入道,自是能與禦獸一般喚獸而戰,隻不過是以靈體的形式。


    在天魔聖女看不到的背後,皇甫夜兩指掐著一張邪符,以法劃破指尖,一滴滴清晰的血液嚐試點亮。


    麵對突發情況,他又怎麽會沒有絲毫準備,不光是邪符,連帶著一些簡潔法陣、丹藥、法器都是準備充裕。


    可天魔聖女毫不經意的抬手間,無數靈體獸魂自天而降,化作黑色流光直撲向皇甫夜,每一隻靈體獸魂皆比他肉身高出一線,更為恐怖的是,數量眾多!


    無疑,天魔聖女早就發覺不對勁。


    獸魂一雙雙血紅眸子帶著嗜血光芒,皇甫夜心神震蕩,雙眼緊鎖。


    “該死的女人!”


    皇甫夜低咒,連忙祭出護體罡氣抵禦,同時顧不得還未完全激活的邪符,往後倒退之際猛然往前揮去。


    幾乎與此同時。


    符文半明半暗,閃爍著幽光。


    “轟——”


    但這些靈體獸魂卻絲毫未曾減少,更加洶湧的撲殺而來,如同黑潮翻滾,淹沒身影,皇甫夜很快就不見蹤跡。


    “何必呢。”天魔聖女淺淺一笑,卻是透露著危險的氣息。


    獸魂將其吞沒,天魔宗一道法陣禁製,也在爆炸的顫抖中發動。


    此地距離魔紋平台僅有百米之遠,而平台外即是西荒的荒涼景色。


    在兩側有凶神惡煞、凶厲威猛的天煞冥王雕像鎮守,氣勢洶洶。


    皇甫夜是想著從魔紋平台遠去,不想竟被天魔聖女阻攔,若是他轉身退回宗門內,必然要麵對更多的天魔弟子。


    不多時。


    黑色獸魂將皇甫夜吞沒包裹,隱隱的紅色在內逐漸綻放。


    漸漸的,堆積的獸魂身上出現被切割的紅線,光芒閃動,熱浪瞬間爆發開來!


    天魔聖女目中一絲驚異之色閃過,還未多想,血色的刀刃已經斬來,轟隆一聲,似一抹殘月墜落而下。


    毫無征兆的閃電一擊,數寸長的刀芒,犀利無比。


    蓬!


    鬼霧散開,待皇甫夜出現在原地,而天魔聖女所站之處,已無人影。


    皇甫夜從獸魂的包圍中逃脫而出後,驚鴻一擊雖足夠果斷,但是連對方的衣角都未碰到分毫,扭頭看去。


    鬼霧重化人性,足以看出此等非同一般遁術,乃無影無蹤,不愧是現任魔主青睞之輩,所得妙法無數。


    隨後皇甫夜冷笑一聲,血色的紅刀在手,法訣一催便“滋啦”一聲,忽有一輪血月在頭頂盤轉不定。


    “鬼夜刀,不錯。”


    天魔聖女目光流轉,早就聽聞鬼夜刀的大名,其有著紅月鬼神之稱。


    在紅月中弑殺,於黑夜裏奪命。


    總的來說,在魔道中有著不俗的名號,而想要煉製而成也很簡單,以精血喂刀,每夜再吸取皓月陰氣溫潤,以魂養魂的形式磨刀,就能煉製鬼夜刀。


    皇甫夜手中的是鬼夜刀雛形,如若能得百魂幡相配,成型的速度會大大提升,還能擁有不弱的攻伐之能。


    “哼!我奉勸聖女還是趁早收手的好,此刀雖隻是雛形,卻也並非我能控製。否則,刀下不留人。”皇甫夜冷哼一聲,似十拿九穩,出言威脅說道。


    “刀下不留人,怕是連你自己都留不住。”天魔聖女手托三麵小旗,赫然是一套法陣,站在那裏冷靜說道。


    見到那三麵小旗,以及聽到此話,皇甫夜就知道天魔聖女不會放過自己,目光當即陰森起來,神色不對定的持刀對峙。


    他默不作聲的掐訣揮手。


    接著讓半空紅月盤轉流光,數道暗芒一閃而去,聲勢浩大衝向對麵之人。


    隨後皇甫夜趁勢要走。


    這般動靜,必然會引得為其他天魔弟子趕來,而她作為天魔聖女自是有權有勢吩咐,到時候皇甫夜還真逃不掉。


    必須趕緊走!


    就在皇甫夜思索之際,鬼夜刀在他手中忽然抖了抖,像是在懼怕著什麽。


    作為魔器,能讓其懼怕的唯有高品階法器,或者是神聖的凜然正氣。


    天魔聖女沒用魔器,並不是她造成的原因,如此一來........


    不待皇甫夜想明白,前任魔主頓時桀桀笑著道出真相:


    ‘傳承法器,正氣存內。’


    正道傳承法器,日積月累的正氣絕非任何一件魔器能夠睥睨,除非是同品階,不然也隻有黯然失色的份。


    正因如此,光是有半點氣息被魔器捕捉,都足以使它臣服。


    就在皇甫夜想好怎麽利用遠道而來的“貴客”時,早在天魔宗的幕後者,已經向天魔聖女下達死命令。


    此女躲過暗芒攻勢,冷靜過後,便不再有所保留,握著三麵小旗輕輕一抖,刹那間再次擋住皇甫夜前行的麵前。


    兩麵小旗在前,一麵在後形成三角,青光,邪氣交織到一起,妖異的紅光浮現並如同蛛網一般困住皇甫夜在內。


    “當真難纏!”


    身處困境的皇甫夜神色不變,血夜刀憑空旋轉一圈,竟形成赤色的光罩。


    光罩慢慢往外撐開,他也再次施展各種法陣於邪符進行轟炸,“轟隆隆”的聲音一波三折,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此地宛如一片滔天火海!


    眼看皇甫夜就要往外界踏足,誰料腳底竟早設一套法陣,瞬間完成鏈接不說,還有詭異暗芒打在他的肩頭。


    一聲沉悶,鮮血飛濺。


    皇甫夜向前踉蹌,一抹猩紅的顏色在他的手臂上蔓延。


    刺痛著他的皮肉,令他不禁蹙眉。


    “卑鄙!”


    皇甫夜回頭看著天魔聖女驚怒的罵道,竟然不知不覺中吃了大虧。


    天魔聖女充滿儀態的站在那裏,微微鞠躬笑道:“魔主有請。”


    皇甫夜麵色頓變,還不知何意,心裏頭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下一秒,腳下法陣盤轉綻放,亦如火山噴發一般赤光將皇甫夜吞沒,與此同時天魔聖女已經消失在原地。


    ........


    “陸凝霜,那裏便是天魔宗吧?識海內的墨竹仙劍都已經迫不及待。”


    但很可惜,並不能讓它出世。


    薑雲逸遙遙望去,荒蕪的遠方有一座地勢險峻的山峰,整體由尖刺感的粗大山石組成,半山腰有著寬敞平台。


    平台後方,看起來是有一個巨大石門,厚重古樸,透著滄桑和曆史痕跡,仿佛經曆過萬古歲月的洗禮。


    荒蕪與蒼涼感,充斥在這座山峰上。


    陸凝霜開口解釋,隨即又道:“西荒地帶位置特殊,常年遭遇風沙侵蝕,因此以石山為居,法陣和洞府都比較堅硬異常,化神以下難以撼動這座山峰絲毫。”


    “哦?”


    薑雲逸詫異看她。


    陸凝霜主動解釋:“曾經常來此地與前任魔主相鬥。”


    “哦哦。”


    薑雲逸應了兩聲,就暫且與她停下腳步,隨意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歇腳整頓,等候黑夜到來。


    即便身處荒蕪,陸凝霜隨手就能布置出能隔絕聲音,獨立的空間。


    說是臥底,但想了想還是潛入合適,畢竟薑雲逸看了一眼納戒所帶著裝,僅有陸凝霜的衣裳還像魔道服飾。


    至於薑雲逸的白衣......


    說實話,他一點都不像魔道中人。


    “陸凝霜,你這衣服也太大了。”薑雲逸拿出其中一件,光是外袍穿在身上就顯得比較寬鬆,特別是胸口處。


    不至於完全拖到地上,但也差不多,而薑雲逸雙臂伸直,僅能見到一半的手指,剩下的全部藏在袖裏。


    此刻,薑雲逸才發現她不光高自己半個頭,玉指也細細長長。


    難怪十指相扣時,總覺得不協調。


    “我幫夫君改改。”


    “不是,你這衣裳好歹也是靈蟲蠶絲製成,怎就不能自己變小?”


    “還沒煉製,隻能算半件法衣。”


    薑雲逸見她拿著衣裳,準備裁剪,重新縫合,也是蹲在一旁道:


    “陸凝霜,改很辛苦,晚上潛入天魔宗搶一件不是更容易?”


    陸凝霜想捏他臉,似要懲罰,薑雲逸卻靈活躲開,讓她摸了個空。


    “不急,時間很多。”


    陸凝霜剛說完,又看著一臉警惕的薑雲逸道:“夫君過來,抱一下。”


    “幹嘛?你改就改,還想占我便宜?”


    “測量夫君腰部多寬。”


    “嗯.......”


    薑雲逸沉吟不語,最終還是默默走上去給她抱。


    陸凝霜彎腰微微向前傾,俯身才能抱住他腰,背部曲線在衣下勾勒,一種溫婉,婀娜姿態讓薑雲逸感覺很不妙。


    ‘怎感覺她是故意的?’


    待她起身,對薑雲逸柔聲道:“夫君打坐靜修一番,很快就好。”


    陸凝霜眸瞳烏黑有光點綴,卻給人一種深邃陰森之感,愈發捉摸不透她的情緒,薑雲逸也不願探究。


    畢竟見怪不怪了。


    她一張冷冰冰的臉,有什麽好猜的?


    .......


    天魔宗,斷魂宮。


    幽暗環境下點明著詭異的燭光,照耀在宮內,顯得格外寂寥,更加壓抑。


    屏風後,有一道坐在有一道坐在高位上的身影,渾身籠罩在黑紗中,看不真切模樣,也不說哪怕一句話。


    “魔主,皇甫夜.......”


    就在天魔聖女準備邀功請賞,那屏風後的椅背身影,食指輕敲扶手。


    隔著一堵屏風,但寒意依舊令人毛骨悚然,甚至輕敲沒有任何聲音回響,可兩人的心髒還是“撲通”一跳!


    這種無形的威壓,即便隔著一道屏風,仍是如臨大敵。


    天魔聖女僅是心裏咯噔一聲。


    皇甫夜卻是直接雙膝跪地,好似有無形的壓力在身,膝蓋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明顯已成碎骨!


    不等他發出慘叫,魔主隨手一揮讓天魔聖女退下,而皇甫夜早就失去任何抵抗的能力,活生生被煞氣侵蝕!


    雙目渾濁,失去靈魂一般倒地不起。


    但魔主並不急,敲著扶手頗有耐心的等待著,時間也一點點流逝而過。


    “桀桀桀,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你。”


    ‘皇甫夜’忽然複生過來,隻是肉身與聲音全部都被代替。


    封閉的斷魂宮內,不知從何刮來的狂風,挾帶詭異的黑霧而來。


    陰霧包裹著他,血肉好似被嚼碎一般,‘皇甫夜’的肉身漸漸露出白骨,而陰霧也逐漸染紅,當消散之際他已不再是皇甫夜,而是以另一道模樣現世。


    長發,薄唇,妖冶絕美。


    尤其是那雙紅眸,宛若兩顆燃燒的火焰,就好似是前任魔主本尊。


    “所以我該喚你什麽?”前任魔主看著躲在屏風後的身影,甚是輕鬆的說道。


    她,像是已揭開了神秘麵紗。


    沒人回答,前任魔主自顧自的走在宮內,一邊道:“我剛剛還感受到一股傳承法器的氣息,該不會是你夫君吧?”


    “桀桀,世人都說你們夫妻恩愛無比,可我怎麽覺得你們似有隔閡?”


    前任魔主繼續煽風點火,聲音帶著幾分譏諷:“嘖嘖嘖,不好好待在第一宗門,偏要無理取鬧,他也太不知好歹。且你明明都是天下第一,卻是不滿足,鬧別扭,又這麽不聽話,我看啊,不如棄了.....”


    而當屏風後的她,終於睜開雙眸,緩緩起身,不急不慢的走了出來。


    每走一步,氣勢就增長幾分,斷魂宮也迎來改變,石窗敞開。


    到了最後,身姿挺拔宛若蒼鬆,站定在原地,慵懶的眼神看著前任魔主。


    “他是無理取鬧,怎麽了?我慣的。”


    半虛半實的魔主微微歪頭,眼眸漆黑,而論到薑雲逸,深處好似空洞的瞳中泛有些許璀璨:“你想死,直說。”


    石窗外界,夕陽彩霞滿載。


    有束輝光,剛好打在她精致的側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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