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域縱橫,盤根錯節。


    東海龍宮。


    蝦兵蟹將不計數以萬,實力雖弱卻比一些仙門要強悍許多,而東海龍王敖廣此刻就位於殿內高位之上。


    “大先鋒乃本王欽差大臣,誰敢打死?”東海龍王敖廣得知消息後,龍顏怒:“點龍兵,吾要親自去看是何人!”


    天地間最強的勢力,莫過於四海龍宮。


    哪怕天地大劫後受創,亦底蘊深厚,強者眾多,絕非普通仙門能夠抗衡的存在。


    但也有例外。


    話未了,身穿紅錦袍,套著龜殼的‘龜丞相’,抬袖擦汗,俯身說道:“龍王息怒,那賊人無他,正是那天淩聖主。”


    龜丞相趕忙將大先鋒蒼龍捏死的事說了一遍,同時說一些關於當今天淩聖主的信息,而最為言傳的無疑是聖主夫君。


    而蒼龍死在了天淩聖主手上,它們必須得找回些許場子,否則東海威嚴盡失,日後豈不淪為三流仙家!?


    “哦?”


    聽得天淩聖主,龍王敖廣眼皮一跳。


    遙想當年,東海龍宮未經過天地劫,仍然是天地霸主。


    高手如雲,勢力雄偉,傲視群倫。


    可惜這份輝煌,卻先被一女打破。


    龍宮陣法本身就堅不可摧,更是有無數龍族高手坐鎮,十分強盛,便是人族最為強大仙門的六位領袖聯合出手,恐怕也討不到半點好處,更遑論區區一人!


    幾百年前,身穿黑衣錦袍的她,使得東海大亂。


    言出隨法便破龍宮陣法,一人一法戰一海,將所有阻攔化作冰霜,消亡天地。


    血與霜未沾錦袍一角。


    那一襲黑衣輕描淡寫的來到殿前,宮道盡頭便是東海龍王,她淡然的走在道上,群妖持兵皆是不敢阻攔,一退再退。


    直至退到東海龍王麵前,她寒眸抬起,望著祂,伸手僅是為索要一物。


    “真龍龍珠,不給即滅。”


    她叫陸凝霜,便是當代天淩聖主,無人護法左右,或許是不屑,或孤身慣了,縱使獨自一人亦是傲視群雄。


    法力通天,更兼美貌傾城稱霸一方!


    當下。


    東海龍王敖廣回想起這一切,似打了他一記耳光,將那高傲自大的自尊狠狠踐踏,一時間竟然忘記憤怒。


    “父王息怒。”


    就在此時,大太子敖凡前來抱拳下跪,曰:“父王請安。當初天淩聖主登殿強搶有犯在先,使得天淩夫君依靠我族真龍龍珠才彌補以逝一魂。


    本就受恩與我族,哪怕替我族擋過一劫,亦是不足抵消毀殿恩怨,更何況私藏我族屍首,如今天淩夫君死而複生,正好以此理由還仙寶之債。”


    東海龍王敖廣思索片刻,望向龜丞相。


    龜丞相心領神會,當即將所得到的薑雲逸消息通通告知,哪怕不多,卻也是甚至修為僅在開靈境範圍。


    畢竟東江,可不止蛇妖成精,隨意一問即可知曉。


    同時真龍龍珠的氣息,怎麽藏也逃不過祂們龍族的窺探,要知道那可是承載祖龍之威的無上至寶!


    東海龍王敖廣頷首,顯然讚同。


    當初陸凝霜一人攻上龍宮,乃是龍族的恥辱,不得不加倍奉還。


    而這個人選,無疑是薑雲逸。


    如果說真龍龍珠是被陸凝霜個人使用,它們也無話可說,畢竟天淩聖主的實力擺在那裏,可薑雲逸又是何人?


    僅是靠關係罷了。


    本就無法容忍陸凝霜帶走真龍龍珠,沒想到更是用來救一名實力卑微的人類,簡直就是將龍族至寶作賤!


    哪怕破境紫氣東來又能如何?


    曾經是頂尖天驕又能怎樣?


    祂們龍族天驕晉升同樣祥瑞紛呈,不比人類天驕少,甚至更為濃鬱。


    況且重新奪回真龍龍珠,對於龍宮眾靈來說,氣運增強,何樂而不為?


    不過祂們很快又陷入一個難題,那就是由誰來出麵。


    既能代表龍族,又有足夠的實力來懲戒薑雲逸,奪回曾丟失的麵皮。


    踏踏踏——


    身後急匆匆跑來一道少年的身影,麵容溫潤如玉,此刻卻兩眼放光,似得知什麽令人振奮的消息。


    身上仙甲啌啌哐哐的聲音,響徹在整個龍殿。


    祂快步跑進來,激動道:“父王!兒臣願助父王一臂之力,就由孩兒來戰勝那位大名鼎鼎的雲淩夫君。”


    .......


    龍血其效果堪比神丹妙藥,而且由於龍血極為珍稀難尋,各大仙門對其也是趨之若鶩,可惜還是搶不過天淩聖地。


    不但將瘟城問題解決,還將橫亂作惡的魔教妖人擺平,名聲與利益可謂雙收。


    第一次來到天帝寶庫是讓薑雲逸煉化稀釋的龍血,確認無礙後,第二次才是一滴完整的龍血,讓他煉化。


    在那之前,薑雲逸還特意問過陸凝霜,做出奉獻的弟子可有獲得相對應的獎勵。


    不然自己莫名其妙就得到一滴龍血,哪怕是為斬斷與龍族的因果,也難免會被閑言碎語,甚至給陸凝霜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也有不少弟子,見到陸凝霜攜帶自己去往天帝寶庫。


    陸凝霜道:“放心夫君,已經給你記到賬上,至於那些弟子已得到應有的報酬,就算修煉至元嬰境後期也沒問題。”


    任務危險的同時,也伴隨著豐厚的獎勵,天淩聖地不會舍不得付出。


    畢竟唯有為弟子創造更高價值,機緣,才能使宗門更加強大,保證有新弟子加入延續下去。


    得到陸凝霜肯定的答複之後,薑雲逸才決定將這一滴龍血修煉。


    青竹峰,竹屋內。


    這七日間,薑雲逸主要以鍛體龍血為主,日日夜夜,哪怕僅煉化一滴,也足以讓當前的他受益無窮。


    龍血洗練的每一寸皮膚,極其純粹和霸道,但薑雲逸還是感覺到了一股灼燒般的疼痛,仿佛千錘百煉,骨骼血液都要燃燒,筋脈肌肉更是撕裂。


    沒想到最後,還是鍛體率先邁出圓滿的一步,倒是劍意被他暫且耽擱。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結束,一身濕漉漉的衣服緊緊的黏在他身上,難受不已,當即就想要脫下衣裳更換。


    薑雲逸還未來得及穿衣之際。


    吱呀一聲。


    門被推開,陸凝霜一身素衣,目睹著薑雲逸的更衣過程,目光深邃,倒是沒表現出什麽過多情緒。


    陸凝霜道:“新衣服,在這裏。”


    聲如風拂過般平常。


    陸凝霜又道:“夫君,你該換換,白衣雖好,卻太過簡潔,該加點其他色彩。”


    薑雲逸愣了一下,望著她特意拿來的衣裳,屬於黑白相間,繡工精湛,深知他喜愛簡約,就沒有太多複雜的紋繡。


    符合他的要求,同時也和陸凝霜身上的那一件衣裳相襯,而陸凝霜口中的色彩,更像是在提醒他什麽。


    誰讓自己不久前應她那一句‘夫君。’


    但.....


    薑雲逸對她和善一笑,道:“陸凝霜,你就不能在我換衣服前進來?”


    薑雲逸沒遮掩,畢竟僅是上身暴露在空氣中,被看就被看了,無所謂。


    若是下身被瞧,隻要足夠自信,男兒就無需在乎,遮遮掩掩反倒顯得矯揉造作。


    隻不過陸凝霜的到來,讓薑雲逸感覺有絲絲縷縷的寒氣接觸肌膚,仿佛真是她冰冷的纖纖玉手輕撫而過,稍微感到不適。


    “在忙,一時忘了。”


    薑雲逸仍是對她和善的笑:“在忙什麽?忙著喝茶,還是忙著.....”


    “想見你。”陸凝霜截話。


    薑雲逸笑容略微停滯了一瞬,又轉換自然,轉移話題:“沒用,一天隻叫一聲。”


    就當做是陸凝霜又想聽自己喚她娘子。


    從天帝寶庫回來,薑雲逸對她的態度稍微鬆了一些,但並不代表徹底的承認冥婚的夫妻關係。


    所以他僅一天喚她一次“娘子”。


    “還有陸凝霜,你喚夫君是習慣了,可我聽著反而覺得別扭,可否換過來?”


    陸凝霜來到他身側,輕輕的將衣服放在一旁,自己也輕描淡寫的坐在一邊,看著他道:“聽慣就好,夫君忍忍。”


    薑雲逸歎口氣,不想理她。


    不想就聽陸凝霜說道:“夫君,我可能用掉明天的份?”


    薑雲逸沒放在心上:“是是,娘子。”


    不過就在他想換上那件衣裳時,卻見陸凝霜坐在床邊,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問道:“你不出去?”


    “去哪?”


    “我換衣服。”


    “我知道。”


    薑雲逸指著門口:“那還不出去?”


    “夫君,你剛剛喚我什麽?”


    薑雲逸臉黑:“所以呢?”


    “夫妻之間,沒有你我。”陸凝霜對他輕道:“你換你的,我看我的。”


    “給你看又能如何?”薑雲逸對她的印象,仍然保留著曾經的冷酷無情。


    “上次,是我親了你。”陸凝霜顯然希望薑雲逸明白,自己變了。


    她對他懂得心跳的感覺,不再冰冷。


    知曉薑雲逸生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意義如何。


    而她如今對他做的,亦是如此。


    薑雲逸沉默片刻。


    經過她的提醒,薑雲逸也是想起她現今變了,於是很快將坐姿端正陸凝霜扔出門,“砰”一聲直接將門關上。


    門外,陸凝霜忽然覺得不該提醒他,但也是在門口乖巧等著。


    .......


    通靈峰上。


    “柳姨!祖奶奶說過,你不能再去了,惹到聖主姐姐你就沒命了!”


    “不行!小雨乖,就讓柳姨看一眼!”


    柳音如用盡吃奶的力氣,咬牙傾斜著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而秦小雨死死抱住她的腰,一直在用腳刹。


    不知過了多久,柳音如停下來喘息。


    秦小雨卻沒有絲毫放鬆警惕。


    若非有祖奶奶留下的符籙與法陣,恐怕秦小雨想攔柳音如簡直做夢。


    “小雨,你就.....別攔柳姨了,好嗎?”柳音如語調軟糯。


    秦小雨抿著唇瓣,問道:“柳姨,你就這麽想見聖主姐姐?”


    柳音如緩一下,見到有戲,趕忙點頭道:“當然,柳姨時時刻刻都記掛著陸聖主。小雨,讓柳姨去遠遠的看一眼她吧?姨都已經四百多歲,不知不覺活的最大歲數了,從沒這樣想見一個人過。”


    自從上次被威脅過後,那種即刺激又緊張的心理,一直折磨著柳音如,幾乎每日夜晚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袋裏總浮現一那張傾城容顏,想要更多的......蹂躪。


    “可....聖主姐姐明明都不認識你。”


    “噗!”


    柳音如神色淒苦,隻覺得心口劇痛,捂著胸口連連咳嗽,病態般搖搖欲墜。


    秦小雨見狀,連忙攙扶:“柳姨,你,你別嚇我,我還想你為小黑鯉賜福呢。”


    柳音如的笛聲,可使人神魂顛倒,醉生夢死,也能夠賜福,幫助靈獸悟性提高,堪稱是一種絕佳助力。


    “小雨,柳姨從始至終隻有一個心願,那就是......”


    秦小雨腦筋一轉,計上心來:“柳姨,我、我用留影晶幫你把聖主姐姐記錄下來,你就待在屋裏好不好?”


    留影晶算是修真界多見的東西,隻需注入神魂催發,便可記錄畫麵,而且能夠保存很長的時間。


    秦小雨的話,顯然打動了柳音如,猶豫片刻,終究答應下來:“也行,不過,必須得記錄清楚。”


    ......


    高崖萬丈,天高地闊。


    滿山劍鳴,青葉飄零。


    竹葉在黑白相間的衣裳上抖落,薑雲逸持劍練招,每一式都極為簡單樸拙,卻又蘊含一股玄奧劍意,似藏著千山萬水。


    山風徐徐吹拂。


    陸凝霜清麗無方的臉,明眸靜靜地望著,倒映他身上黑白衣裳,隨風起舞。


    劍意化形,凝聚出一片片青色竹葉,與竹林間相互夾雜,落英繽紛,如雨幕垂落,充斥著淡雅寧靜的劍道韻味。


    美輪美奐,仿佛是一場劍雨。


    就在此時。


    薑雲逸氣勢突變,眸瞳間似有狠戾,陽煞之氣隱匿其中,手握仙劍柄緩緩舉起,劍刃朝下,劍鋒朝上。


    周圍劍意所化的竹葉,皆在刹那間碎裂成渣。


    扣劍而至,萬籟俱寂。


    薑雲逸輕呼口氣,終將吸收龍血的戾氣全部釋放而出,否則心頭總像堵塞著一根刺,不吐不快。


    薑雲逸扭頭見到她,就聽到陸凝霜輕聲評價一句:“夫君,好看。”


    薑雲逸將仙劍扔回給她,吐槽道:“陸凝霜,你誇人的技術還挺爛。”


    話雖如此,但薑雲逸知道這是她的心裏話,雖情感改變,但以往本就不擅言談,能說出‘好看’二字怕算是極限。


    而陸凝霜最撩人的,也就是太過直白這一點。


    薑雲逸從她身旁走過,背對她時,嘴角牽起,倒也沒覺得有多爛。


    不過陸凝霜很快就抓住他的手腕道:“手,沒牽。”


    薑雲逸回頭:“哦,在忙,一時忘了。”


    他把陸凝霜之前說過的話,洋洋得意的還給她,而陸凝霜顯然也聽出這一層意思。


    但比起薑雲逸,她反而比較直接道:“嗯,夫君在忙著高興。”


    “......”薑雲逸沉默半晌:“低頭。”


    陸凝霜螓首微垂,自他上次喝醉,又再次將俏顏湊到薑雲逸麵前。


    清醒的薑雲逸直接給她敲了個腦殼,但見她一顰一蹙皆清冷,原本都收回的手,還是忍不住探出魔爪。


    嗯,他現在最喜歡玩弄真高冷的她。


    因為就算陸凝霜再怎麽不喜歡被這麽玩弄,也不對他吭聲。


    陸凝霜青春永駐,雪肌亦是吹彈可破,似能掐出水,薑雲逸用捏,戳,撫各種方式戲弄,可謂樂此不疲。


    此刻,薑雲逸才恍然醒悟,難怪她也經常捏自己臉。


    良久。


    陸凝霜出聲:“夫君....”


    “習慣就好,娘子忍忍。”


    其實.....陸凝霜是想告訴他該走了。


    可且聽這句娘子,她便又乖乖閉嘴。


    .......


    回到竹屋門口。


    秦小雨已等候多時,見到薑雲逸牽引陸凝霜時,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一般可都是反著來。


    “嗯,小雨你過來做什麽?”


    “我.......”秦小雨悄咪咪看了一眼陸凝霜,發現聖主姐姐居然異常乖巧,一直待在祖師叔身後,默默低著頭。


    “祖師叔,我想用留影晶給聖主姐姐記錄幾幅畫麵,可.....可不可以?”


    薑雲逸指了指身後夕陽,問道:“小雨,你覺得夕陽看起來如何?”


    “很紅。”


    “還有呢?”


    “好看。”


    薑雲逸沉默。


    秦小雨弱弱道:“就......很好看。”


    這兩人跟‘好看’過不去了是吧!?


    他隻覺得諸事不順,嚴肅道:“我是讓你想得美,下山去!”


    於是,秦小雨灰溜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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