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蛻變即可成妖,不光又要一定道行,還需要契機、造化、機遇。


    初誕靈智,血脈返祖。


    這種蛻變的代價極大,甚至有妖因此殞落,而蛇妖雖未化蛟失敗,卻也成為他的劍下亡魂。


    東江可疑,薑雲逸手扶下巴思索,覺得遺漏了什麽,目光深沉地望著江麵,似乎在尋找著什麽答案。


    可惜他的境界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陸凝霜說這裏沒其他機緣,而化蛟的蛇妖本身便是大機緣。


    對於此話,自然有些可信度,誰讓陸凝霜境界高,眼界和見識皆遠。


    在她眼裏自己‘斬妖除魔’是在小打小鬧,那相對的機緣天材地寶對陸凝霜來說,也隻是隨處可見的野花野草。


    寒露至霜降,由涼轉冷。


    江麵平靜,倒映著天空冬霧,一陣風吹過吹散,泛起圈圈,周圍相伴的男女僅停留一會,在寒氣的催促下匆匆離去。


    陸凝霜垂眸偏頭看他。


    薑雲逸眸裏雲淡風輕,衣袂翻飛,清致風雅,站在冷風中自在從容,


    這一幕似乎定格,烙印在腦海深處,揮之不去。


    見到薑雲逸的手愈發透紫,陸凝霜邁步站在他麵前,伸手將他披肩的狐裘又收緊幾分,低聲道:“要麽把手給我,要麽縮回去;要麽回家,要麽在我懷裏。”


    她的語調平靜,卻似透著關切。


    狐裘披肩不遮身前,留下手腳活動範圍,陸凝霜卻將之攏起,偏要把薑雲逸裹的嚴嚴實實的,就像是怕別人窺視一樣。


    本身狐裘就不是一般人能穿,平民多是以紙裘驅寒取暖,價格便宜不說,還耐穿,隻有達官貴人才用獸皮。


    狐裘顯眼,現在被她這麽一搞,更是讓薑雲逸覺得格格不入。


    而且男清秀,女清冷,站在一起頗為養眼,路過之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薑雲逸傻站,隻是在感悟天地生機,這對他來說即是一種修行,也是將四時節氣機融入劍意,修四季屬性。


    青竹劍意,傲雪淩霜,四季常青。


    見他無動於衷,陸凝霜自然的將他冰涼的手握住,還拉了拉,似準備要將他整個人摟在懷裏。


    薑雲逸反應迅速,退了一步,吐氣成白,淡然道:“陸凝霜,我在修煉劍意。”


    陸凝霜眉目清絕,道:“與其傻傻站在風中修煉,不如到我懷裏。”


    薑雲逸終於反應過來:“???”


    她說話時,目光始終停留在薑雲逸臉上,不曾挪開,哪怕是一個細微的表情,就算如此陸凝霜也沒有半分尷尬之色。


    陸凝霜完美演示“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表現,而那個尷尬的人,就是薑雲逸自己。


    “那為什麽不施法將暖流融身,不也能驅趕寒意?”


    這招薑雲逸曾經用的很多,主要是五百年前冬季與陸凝霜下山遊曆時,常見到一些老幼婦孺凍得瑟瑟發抖。


    於心不忍,也就施法幫對方暫且驅寒。


    “你想教我做事,得叫娘子。”


    薑雲逸無語凝噎,半晌才出聲:“行行行!你厲害,我走好吧。”


    說完,他往客棧的方向走,腳步快了幾分,生怕後方的陸凝霜會把他吃掉一樣。


    不過薑雲逸很明白,陸凝霜若真想吃掉自己,哪怕他七竅流血.....也會被吃得一幹二淨,還是毫無抵抗之力。


    陸凝霜沒走,在原地定了半會,忽然江中一縷白芒飄蕩而出,拖著長長的弧線,最終落在陸凝霜指尖。


    仔細端詳,白芒之中似有怨魂怒吼,無盡冤魂遊走其中,掙紮嘶鳴,仿佛要衝破禁製將陸凝霜撕碎。


    明明聖潔無瑕,偏偏蘊藏著陰暗詭異的氣息,陸凝霜隨意一握,白芒隨之碎裂開來,瞬間消失無形。


    就在這時,薑雲逸見她沒跟上,還返回來找陸凝霜,站在不遠處喊道:“陸凝霜,幹嘛不走?”


    陸凝霜遙遙看過去,他迢迢風姿的站在那裏,謙和儒雅。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嗬嗬,下次我絕對不回來。”


    “你會的。”


    “我不會!”


    待薑雲逸靠近後,莫名感覺陸凝霜有些許妙的變化,在她周圍似乎縈繞著一股神秘莫測的冰寒,陰風陣陣。


    隻餘與生俱來的冷寂,她一瞥之間就能透過重重軀殼,滲入自己的心底。


    薑雲逸眉頭微蹙:“陸凝霜,你到底走不走?”


    ........


    同一時間,蟠龍鎮十裏外,三人正在趕來的路上,魔氣滔天,隱約間能感應到其中夾雜著暴虐的氣息。


    所過之處,眾人避退,生恐被盯上。


    結果還未到目的地,一人突然停下腳步,眉頭緊蹙,似乎發生了什麽事。


    另外二人也是疑惑停駐腳步,齊齊詢問:“怎麽了?”


    “沒了!”


    “什麽?”


    那位魔教青年弟子臉色鐵青,雙拳緊握,眼中透著狠戾之色:“怎麽會這樣,百魂幡明明已經感應到不遠處有滔天怨氣存在,怎麽眨眼就沒了?!”


    百魂幡乃是他主修法器,亦是通天法訣,共有五杆麵幡,每一幡皆有二十魂,可吞噬神魂,收納其中為己所用。


    隻可惜他修為低微,不能發揮百魂幡真正的威力,但依然有諸多神效。


    三人魔氣已經達到鼎盛程度,似能凝聚鬼神降臨。


    因為不久前,他們在瘟城之中“救”了半座城的凡民,讓其離世人間,免得再繼續承受瘟疫帶來的痛苦。


    甚至還得手天淩聖地幾名弟子魂魄,修為更是精進很多。


    可哪曾想,百魂幡突然有所感應,三人突破再望,便隨著百魂幡前來,不想剛剛到附近,百魂幡內卻反饋怨氣突然斷絕。


    “莫非是其他魔宗弟子捷足先登?”


    “東江離天淩外門不遠,聽說最近還有兩名天淩聖地的先輩在人世間遊曆,斬殺即將化蛟的蛇妖,恐怕除了我們天魔宗外,其他魔教並不敢輕易踏足。”旁邊沉穩的天魔弟子解釋道。


    “這麽巧?季淩的百魂幡,難不成就是感受到那頭化蛟神魂?”


    “不是!百魂幡告訴我,那至少是萬量冤魂!可能是蛇妖帶來的,亦或者......是某位魔教大能刻意溫養,再續而吞噬!”魔教青年季淩說道。


    就在三人還在猶豫要不要去蟠龍鎮時,那位沉穩的魔教弟子,忽然收到天魔令的消息。


    天魔令,這是天魔宗弟子特有的聯絡工具,不限距離都可以保持該有的聯係。


    而收到消息的他,是三人裏實力最強,且是此行的領頭者,名為皇甫夜。


    皇甫夜看著天魔石的消息,沉聲道:“聖女知曉我們私自前往蟠龍鎮,讓我們立刻回去,並告知若是遇到一名天淩聖地的弟子,讓我們趕緊跑。”


    “嗬!天淩聖地除了六峰聖子,誰能讓我們逃命?”魔教青年季淩冷笑搖頭,很是不屑。


    當今天淩聖地上,除青竹峰無人外,其餘六峰聖子都不是什麽平庸之輩,倒是有聽說通靈峰聖女最弱。


    “嗯....這人是天淩外門弟子。”


    “聖女怕不是待在宗內太久,就連性格都變得膽怯懦弱。”季淩譏諷道。


    雖然他們都很敬畏聖女,但聖女這種表現也令他們有所質疑,季淩更是感到不屑。


    區區天淩外門弟子又有何懼,他們連內門弟子都敢殺,更何況是天淩的外門弟子?


    “這弟子......”皇甫夜皺眉,似看到什麽荒謬的事情一般,道:“他就是斬殺蛇妖之人。”


    此話一出,季淩和另外一名天魔宗弟子臉色驟變,能夠化蛟的蛇妖,說明本身道行就不弱,至少也是近乎結丹境。


    一名天淩外門弟子能夠斬殺,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季淩立刻呼吸沉重:“確定?”


    皇甫夜點頭:“八九不離十,那時在場的散修很多,有弟子恰巧遇到一位,吞噬神魂之前本有意折磨,卻恰巧窺視此幕。”


    “那我們現在.....”另一位弟子出聲。


    “回天魔聖教。”


    皇甫夜深吸一口氣,目光看向遠方蟠龍鎮,喃喃道:“或許就是那人攪亂.....”


    季淩有些不滿問道:“可有名字?”


    此次下山他們是奉聖主之命,到瘟城草菅人命,本以為能夠突破,不想還差一些,於是他們就將希望寄托到蟠龍鎮。


    不管是蛇妖留下,還是魔教大能溫養,能者居之,沒想到剛來,冤魂氣息就消亡,這自然讓季淩記恨在心。


    就算不是薑雲逸做的,但也脫不開關係,作為魔教也懶得管他真相如何,直接把怨氣轉嫁到薑雲逸身上。


    “沒有。”


    “沒有?”


    “嗯,隻知道姓薑。”皇甫夜奇怪道:“還真是特別,就連我們天魔聖教都查不到他的底細,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而且他身懷劍訣,應該不簡單才對吧。”


    “管他呢,姓薑的遲早要他命!”


    話音剛落,他們後方就傳來人聲。


    “師兄,不是說來找絕世劍意前輩,怎麽找到魔教妖人了?!”


    .........


    半日裏。


    秦小雨三人穿著雲淩宗服,既能保暖,還能在蟠龍鎮內有優惠,誰讓他們為蟠龍鎮除害。


    此刻,正悠閑的逛蕩著。


    這段時間,蟠龍鎮發生巨大變化,街上隨便走到哪裏都能遇見修士路過。


    靈氣比之前濃厚數倍,連人口都增加不少,街道熱鬧非凡,都是被薑雲逸和陸凝霜的一劍與冰道吸引而來。


    “劍大哥,你和老師還相差多少?”秦小雨抱著裝有小黑鯉的臉盆問道,可想而知她甚是喜愛。


    “相差很大,老師的劍意比體修強,也比我通透許多。”


    “唔!”後頭的雷祁淵兩手都抓著一條烤魚,嘴角還掛著醬汁,惋惜道:“可惜老師不跟我比。”


    “要是你輸了,那比劍大哥還丟人。”


    秦小雨一看就知道薑雲逸主修劍意,但也是理所當然,畢竟陸凝霜也是劍修。


    哪怕陸凝霜還有許多副職,不以劍術為主,而是以冰訣聞名。


    但她持劍卻也能令人印象深刻,躋身與劍宮宮主媲美,第一當之無愧為。


    “咦?那是老師和師娘?”


    不知不覺逛到江邊,就見到處在一起的陸凝霜和薑雲逸。


    “陸凝霜,你到底走不走?”


    隻見陸凝霜湊近他,抬手輕拂過薑雲逸皺起的眉頭,道:“走,別皺眉。”


    薑雲逸‘嘖’一聲躲開,但沒拉開身位,而是直接訓道:“我皺眉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需要你煉丹,我才懶得回來。”


    他適當給自己找借口,即是說給陸凝霜聽,亦是自我欺騙。


    陸凝霜一眼就看出來了:“劣質的借口。”


    “........”


    “唔!真是朝朝暮暮。”


    劍九君和雷祁淵不敢做評價。


    倒是秦小雨敢說。


    突然,身後蟠龍鎮外的天空彌漫出陰森血煞之氣,哪怕相隔再遠,濃鬱得秦小雨等人亦是能夠感受得到,以至於無法忽略。


    極其邪惡,絕非善類。


    在陰邪血煞氣之中,修道之人隱約聽到傳來的鬼哭狼嚎之音。


    劍九君臉色瞬息變換:“魔教妖人,看來是出事了!”


    “對了,老師他......”


    秦小雨正想詢問薑雲逸的意見,不想薑雲逸和陸凝霜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原地。


    ......


    十裏之外,魔氣森然。


    地上僅有兩麵幡旗搖曳飄揚,獵獵作響,上麵寫滿了繡滿魔紋,又像猙獰邪惡的符號,而這些符號還在跳躍!


    幡旗似有千軍萬馬在呼嘯一樣,帶著滔天煞氣釋放出數道魔魂,每一縷都帶著凶戾煞氣,讓薑雲逸不禁蹙眉。


    人不在,反倒留下兩麵充滿血煞的幡旗類法器,不用想就知道是跑了。


    “陸凝霜,那是魂幡,對吧?”


    “嗯,是一等一的魔兵。”


    薑雲逸感歎:“還真是舍得。”


    這兩麵魂幡對魔道中人來說可謂價值連城,畢竟此類法器隻有修為越強,吸納的魂就越多。


    幡內魂越多,魂幡便越恐怖。


    以靈魂為燃料,要是能晉升至“萬魂幡”,摧毀一方輕而易舉,但從古至今魔道還未有人能夠做到。


    眼見魂幡血煞愈發濃鬱,薑雲逸目光微眯,正要邁出腳步朝魂幡走去。


    “道友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一旁卻有位受傷的修士高喝提醒。


    “嗯?”


    薑雲逸疑惑的側目看去,是位玉樹臨風的劍修修士,而且身後還跟著兩人,顯然是某宗弟子。


    隻不過從他們的情況看,不容樂觀。


    李天擦掉嘴角鮮血,趕忙道:“道友,魂幡凶殘無比,蘊含血煞凶險,一旦湊近神念皆滅,永世沉.......”


    “多謝提醒,但不必。”


    薑雲逸打斷,魂幡氣息越來越濃鬱,還是早點解決比較好,便在他們的目光下走向兩麵旗幟,那人嚇得臉色蒼白如紙。


    薑雲逸很年輕,甚至比他們還要稚嫩,很難不懷疑是在作死。


    “師兄,此人不聽勸告,那就不必多管,讓他死在魂幡之下,下輩子看他.....”


    話音未落,他忽然捂著心髒處,瞬息冰冷刺骨,跪倒在地不知所措!


    陸凝霜隻是一個眼神就讓其閉嘴,甚至懶得開口解釋,既然雲逸想親手解決,就讓他去好了,反正魂幡對他沒有威脅。


    呼呼——


    血海異象衝天,怨魂怒吼!


    似要化出無盡魔仆,摧毀一切!


    李天等人不知那三位魔教弟子為何要跑,但光是留下的魂幡就令他們感到棘手,無論使用任何手段都難以破除。


    魂幡內的魔仆已在牽動,李天等人死死的望著魂幡,目光忌憚,他們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震顫間滔天血腥味彌漫,一道道身影凝聚而成的刹那!


    薑雲逸的身影進入他們的視野,隻見背對著他們,做了一個拔起的動作,煞氣便煙消雲散。


    眾人:“???”


    刹那間,原本暴戾的魂幡在他手中瞬息安靜下來,仿佛受到某種禁錮,被鎮壓一般,凝聚的怨魂魔仆也全部收斂消散。


    李天瞪大雙眸,不敢置信的望著薑雲逸:“道友,你怎....這麽簡單就解決了!?”


    走過去,再拔掉。


    他們也想過這麽做,但魂幡是由無數怨魂凝聚,乃是魔教中最頂級的法寶之一,血煞太重無法靠近就算了,縱然他們三人聯手都奈何不得魂幡分毫。


    但如今卻被眼前的“少年”輕描淡寫之間解決,豈能叫人不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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