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來今日老夫打算去藥堂一趟的,臨出門前小芙那邊派人來說有事要說,我就帶著這兩小子一起過來了。”


    “咦?怎麽不見百裏公子?”長生好奇問道。


    這話一出,大家都望向藺紫和藺逸。


    藺紫心裏一慌,帝君昨夜去尋醉芙小姐還沒回來呢。


    於是拋了一個求救的眼神給藺逸。


    藺財神是個八麵玲瓏的老滑頭,常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很是自然地為百裏靖炘遮掩,道:“昨日醉芙小姐提了一句,說京城旦悅居的荸薺什錦糕軟糯香甜,十分想念。主上有心,早早地便出門尋了。”


    這一番話,既是交代了百裏靖炘的去向,又表達了對醉芙的關心體貼。


    褚殷自然是不信藺逸這些鬼話的。


    其他人卻是對百裏靖炘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這不,說曹操曹操就到。”藺逸抬了抬下巴示意,眾人一看,隻見百裏靖炘和醉芙攜手往這邊走了過來。


    進了屋,醉芙見眾人瞧著自己,問道:“怎麽諸位都這樣看著我?”


    藺逸朝醉芙和百裏靖炘擠眉弄眼道:“醉芙小姐,今早主上買來的荸薺什錦糕可美味?”


    醉芙歪了歪頭,一臉莫名其妙。


    百裏靖炘見藺逸動作,心中了然,卻不輕不重宣布道:“叫你們過來是通知一句,今日我要與芙兒訂婚。”


    聞言,藺逸一臉扭曲,主上,不帶你這麽坑下屬的。


    “什麽!”


    滿屋嘩然,驚掉下巴。


    “我不同意!”謝長瀚和褚殷齊齊怒吼道。


    謝長瀚昨日一回府,就被告知自家外甥女被人搶走了。


    過了一夜都還沒緩過來,今日難得休沐在家,又被告知說自家白菜要被挖去別地種了。


    藺逸和藺紫自動自覺地去做思想工作,拉著褚殷到一邊,勸道:“褚老,這主上和醉芙小姐兩情相悅,遲早是要訂婚的,那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麽區別呢......”


    那邊藺紫和藺逸用三寸不爛之舌劈裏啪啦說服褚殷。


    這邊廂,謝長瀚眼神幽怨,問道:“芙兒,你同意了?”


    醉芙看了一眼百裏靖炘,笑了笑,點頭答道:“嗯嗯。”


    謝長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臉上表情變來變去,像打翻了一地五顏六色的墨水,沉默在原地。


    見謝長瀚許久不出聲,醉芙像是吞下一口寒冰,心裏拔涼拔涼的,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百裏靖炘一直在關注醉芙,見她眼神落寞,於是對著謝長瀚開口說道:“侯爺,在下有事和你商談。”


    醉芙驚訝地看著他,百裏靖炘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發梢,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


    男人的事就讓男人來解決吧。


    謝長瀚皺眉,雖不知為何在此時提出商談的要求,但見百裏靖炘眼神堅定,便應道:“到內室談吧。”


    謝長瀚在前頭,領著百裏靖炘往飛雲院的一房間走去。


    經過醉芙時,百裏靖炘的衣袖被拉了一下,回頭一看,是醉芙。


    “你......”


    百裏靖炘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低聲言道:“乖,等我的好消息。”


    說完,便跟著謝長瀚走了。


    ......


    房間外,一眾人耳朵緊緊貼在門前,放眼望去,動作整整齊齊。


    這裏麵包括了剛被勸服的褚殷和忐忑不安的醉芙。


    “怎麽什麽都聽不見?”褚殷抗|議道。


    藺逸一臉黑線,能聽見才有鬼呢。主上要是想讓你們聽見,又何必找個地方密談。


    長生和魏蘇兩雙眼睛快瞪出來了都窺視不了一絲動靜。


    藺紫見這群人太傻了,咳嗽一聲,道:“諸位還是回正廳等吧,想必主上和侯爺談出結果了,自然會向我們宣布的。”


    醉芙心想也是,按下心裏的躁動,也勸眾人回去了。


    房間內,百裏靖炘和謝長瀚相對而坐。


    聽到門外醉芙吆喝眾人撤退的聲音,百裏靖炘無奈一笑。


    謝長瀚虎眼灼灼,看著百裏靖炘,說道:“芙兒倒是緊張你。”


    聽到謝長瀚問話,百裏靖炘身上溫和的氣質一收,又恢複到眾人麵前冷若冰山,威厲難近的模樣。


    他的溫柔和軟隻給芙兒一人,既然她不在,就不必讓餘人多見了。


    和百裏靖炘幾次相處,醉芙都在場,謝長瀚以為他和荊遙一樣,都是翩翩公子,溫文爾雅,哪知他這一麵隻有醉芙可見。


    謝長瀚眉頭一挑,手裏轉動著玉扳指,“百裏公子打算來說服我?”


    鐵灰色的雙眸望著他,說道:“是,也不是。”


    “我來,是和侯爺聊一下芙兒的處境的。”


    聞言,那轉動玉扳指的動作一停,“願聞其詳。”


    ......


    午時已過,飛雲院正廳裏眾人還在等。


    除了早上那群人,馬家二老也從外麵回了來,一同在等消息。


    忽然,門扇被推動。


    眾人一看,百裏靖炘獨自一人進了來。


    二號母雞魏蘇心裏撲通跳了一下,拳頭不自覺攥緊了點。


    醉芙急得嗓子眼都要跳出來了,問道:“怎麽樣了?”


    百裏靖炘溫和一笑,“稍等片刻。”


    廳內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知何意。


    一會兒,謝長瀚推門進來,手中多了一樣東西。


    謝長瀚走到主位坐下,開聲道:“芙兒?”


    醉芙疑惑,起身走上前,百裏靖炘也跟著走了上前。


    虎聲一吼:“跪下!”


    醉芙有些錯愕,難道剛才談崩了嗎?


    女子雖然心中奇怪,但也不敢違逆謝長瀚,跪了下來。


    百裏靖炘也跟著跪了下來。


    醉芙投來一個你幹嘛的眼神,百裏靖炘笑而不語。


    謝長瀚站在兩人麵前,虎目有些濕潤。


    他走上前,拉起醉芙和百裏靖炘各一邊手,使其十指相扣,又將手中印有謝家蘭花族徽的金環扣住兩人手掌。


    謝長瀚語氣有絲絲哽咽,道:“欣逢吉日良時,吾家小女醉芙,今與百裏氏子靖炘情絲相牽、喜結良緣,願汝二人甘泉共飲,苦雨相隨,死生契闊,永永相守。”


    一語落,醉芙愣在原地。


    這是謝家傳承了幾百年的定親禮,意義極重。舅舅這是......


    謝長瀚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百裏靖炘說得對,隻要謝家一日存在於世,東陵皇室就一日不會放過芙兒,與其淪為魚肉,不如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


    謝長瀚低頭看了百裏靖炘一眼。


    這人靈力高深,九州來去自如,勢力龐大,超乎自己想象,最重要的是,芙兒對他有情,有他護著芙兒,自己也能對姐姐姐夫、父親母親有所交代了。


    謝長瀚從懷裏掏出一枚鑲金如意紋白玉戒,遞給百裏靖炘:“此戒乃是芙兒她父親當年贈與她母親的定親信物,出嫁之日留給我父母親作想念,今日便將此戒贈與你,願你能如我姐夫待姐姐般,對芙兒此生不渝。”


    百裏靖炘望了望醉芙,接過白玉戒戴在無名指上,許諾道:“吾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證。”


    “藺紫,拿青靈妖狐的骨鐲來!”


    藺紫意念一動,瞬間,半空懸浮著一隻燃燒著青色烈焰的骨鐲。


    百裏靖炘接過,給醉芙戴在手腕處,醇厚低沉聲音緩緩道來:“我父母親感情甚篤,當年母親生產我時身子耗損嚴重,靈力停滯不前,父親憂心,去了鬼澤域將青靈妖狐的魂珠奪來,和龍骨打造成一隻骨鐲給母親戴在身上吸收力量,母親逝世後,父親持此鐲孤獨餘生。”


    屋內一片安靜,隻有男子的深情道來:“芙兒,你昨夜之憂我銘刻在心,此鐲贈你,一是我百裏氏對此約憑證,二亦是表明吾心似父心,必將嗬護你到老。”


    此番話惹得屋內眾人熱淚盈眶,連一向搗蛋的褚殷也抹了抹眼角。


    謝長瀚看著眼前兩人,露出一抹真心微笑,百裏靖炘說,以芙兒之資,用不了很長時間就要離開九州前往更高階的域界,想來自己也要多加努力才行。


    藺逸大聲說道:“既然大喜,今夜可要不醉不休!”


    謝長瀚笑了笑,“交代廚房今夜設宴,咱們慶祝一下。”


    “好咧!”長生興奮喊道。


    “明日一早還有要事,舅舅你們悠著點。”


    魏蘇問道:“什麽事啊?”


    “師父給了我一些藥材,我明日煉出來給你們服下。”


    百裏靖炘將醉芙擁進寬厚的懷裏,“大喜之日放縱一下,不礙事。”


    醉芙無奈瞪了他一眼,這人才定下名分,就和自己唱反調了。


    百裏靖炘笑了笑,掐了一下她細腰。


    謝長瀚看著鬧騰的一眾人,說道:“李晟有一壇春拂酒,味道極好,醉人不醉心,下午我去京都府備下婚約後便順路取來,今夜開來慶祝吧。”


    這婚約得盡早和官府備下才行,百裏靖炘說皇甫騫那邊似乎有蠢蠢欲動的苗頭。


    謝長瀚這話一出,滿場皆大歡喜。


    ......


    次日清晨,灰霧重重,霽月院裏。


    醉芙從睡夢中緩緩醒了過來,舅舅拿回來的春拂酒說是不醉心,但後勁十足,讓人十分難受。


    醉芙搖搖暈乎乎的腦袋,突然發現腰間沉沉,轉過身來一看,是還在沉睡的百裏靖炘。


    “你啊......”醉芙眼神還有些飄忽,用力扯著麵前那位俊男子的臉皮,“昨夜暢飲時還和舅舅拍胸口說守規矩不僭越,真是說一套做一套。”


    被醉芙騷擾的男子動了動,摟著腰的手更緊了些。


    醉芙嚇了個半死,以為吵醒這匹惡狼了,拍拍胸口,將另一隻胡作非為的手縮了回來。


    見百裏靖炘沒有動靜,便輕輕將環住她的手解開,脫身起床。


    外麵響起鍾聲,已經是卯時了。


    醉芙係上鵝黃色如意暗紋鬥篷,給百裏靖炘掖了掖被子,點燃一根燭火,往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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