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這個傻子還能清醒過來,一番打扮之下,那姿色居然還能與自己一比!


    真是可惡,當初那場火怎麽不燒死她算了!四皇子和她的婚約......


    北清妍心中雖憤恨,但臉上卻裝著一副親切的麵容,道:“是啊,醉芙妹妹十四生辰,我們還特意備了一副紫玉赤金頭麵給妹妹呢。來人,呈上來。”


    北清妍身後的一名婢女走上前,將一個木匣子打開呈到醉芙麵前。


    醉芙眼角掃到北清妍的表情,心裏有些好笑,便拿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態,開口說道:“拿過來點,我仔細瞧瞧。”


    醉芙隨便挑了一支紫玉步搖,特意拿在半空展示在眾人麵前,微微搖頭,似乎對這禮物不是很滿意。


    北清妍看她如此動作,心中更是怒火滔天。


    這副價值不菲的頭麵是自己求了爹爹許久都沒有如願到手的,若不是爹爹說要用這副頭麵哄那傻子回北家,自己怎會放手!


    “品相吧,還行......醉芙謝過姐姐的賀禮了。”


    醉芙眼神示意,站在一邊的孫嬤嬤便將那木匣子收了下去。


    開玩笑,這送上嘴邊的肥肉不吃白不吃,北清妍該不會天真地以為自己會搞虛情假意要推辭的那套玩意吧。


    醉芙耳邊聽到北清妍氣得大喘氣的聲音,心情舒暢,對這兩個送上門來打臉的人也沒那麽厭煩了。


    看醉芙如此利落的動作,謝長瀚心裏真是越加欣賞自己這個外甥女了,當即開口:“哈哈哈,快快賜座予北儀相,今日的宴席本侯可是請了京城鼎鼎有名的天香樓大廚來做的,特別是這鵝肉,鮮嫩多汁,趕緊嚐嚐......”


    一開局就不順,北文江和北清妍兩人臭著一張臉就座。


    隨即,北文江調整好情緒,笑嗬嗬開口說道:“侯爺,這珍饈美食咱倆還有時間再約,此次來是有正事,我們打算等宴席一過,就帶醉芙堂侄女回家。”


    謝長瀚聞言,神色不變,微微笑道:“北儀相說的是哪裏話,這聞風北家早已在火災中覆滅,芙兒雙親已逝,哪裏還有什麽家可回......”


    北文江皮笑肉不笑地應道:“侯爺說笑了,咱們不也是醉芙的親人嗎?這北家當初雖說分開了,但現在畢竟也是醉芙唯一的家啊。”


    謝長瀚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拍打著,“北儀相也說當初分家了,這既然分了家,那聞風北家和儀相北家自然就是兩府之事,又怎麽可以混為一談呢?”


    高位上的男子抿了一口酒,又緩緩說道:“況且,論血緣,本侯乃是芙兒親舅舅,論親疏,謝家乃是她親外祖家,她身上一半的骨血傳承自謝氏,難道不比北家旁係的關係親近?再怎麽說,芙兒留在謝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哼,北文江是個什麽東西,敢來侯府裝大尾巴狼。若不是聞風北家覆滅,儀相北家那可是一輩子被人踩在頭上的玩意!


    “你!”


    北文江被他這話堵的無話可說,臉色鐵青。


    若不是為了攀上四皇子,誰管這個傻子要住哪。


    “侯爺這話可不能這樣說,畢竟醉芙還姓北,北氏宗族也未斷,豈能讓她住在這侯府呢......”


    謝長瀚抬起手來,止住他的話口。


    “北儀相對醉芙的慈愛之心,本侯諒解,但有個東西想必儀相還不知道。去吧,把東西拿過來......”


    隨即,站在一旁的管事便出了這聽雪樓,往外走去了。


    此時,屋內賓客也騷動了起來。


    “諸位請稍等,待管事將東西拿來一觀,事情就明晰了。這天香樓五十年的羅浮春香醇,諸位再品品......”


    一盞茶時間,管事手中拿著一個金匣子回來。


    謝長瀚將匣子打開,取出一個信封,眼神往下首瞟了幾眼。


    “程翰士,勞煩您上來一下。”


    下首一三十來歲的男子不明所以,一頭霧水地走上前。


    “此乃當年北聞風交予謝家的委托書信,麻煩您驗證一下這是否是北聞風本人真跡。”


    程翰士乃是東陵書法好手,在書法上頗有造詣,連陛下都有所讚賞。


    程翰士展信一看,仔細查看著那落款的筆觸和力道。


    良久,程翰士開口:“是北聞風真跡無疑。”


    場上眾人,除了謝長瀚和程翰士,還無人知曉那是何物。


    門外又一道聲音響起。


    “侯爺,北氏宗族的德潤老太爺來了。”


    侯府總管謝旭攙扶著一白發蒼蒼的老人走進屋內。


    “趕緊賜座,周嬤嬤快扶老太爺坐下。”


    謝長瀚早就料到今日的場麵,前些日子就做了準備,命人去漁泱請了北家的德潤老太爺回京。


    這德潤老太爺年輕時也是朝廷的一名肱股之臣,卸任回鄉後,幾十年裏一直寄情山水,是個性情中人。


    “好好好。真是多謝侯爺了,老夫一把年紀還能回京瞧瞧......”


    老太爺八十歲高齡了,依舊精神矍鑠。


    “哈哈哈,那老太爺需在侯府住上幾日,本侯和陛下告個假,也好陪老太爺您重遊京城,看看這幾十年的變化。”


    “你這小子嘴倒是甜,說說看吧,老夫一把年紀還有什麽幫得上忙的。”


    這德潤老太爺以前和玄豫先生是摯友,謝家小子是他看著大的,說話間不知覺親昵了許多。


    謝長瀚也不客氣,將手上的委托書信呈了上去。


    “老太爺看清楚了,這個可是北氏族印?”


    德潤老太爺微眯著眼睛,仔細查看。


    “嗯嗯,此乃是我北氏的族印。”


    那雙稀疏花白的眉毛微微抖動,又接著話口說下去,“原來文亭當年就托付醉芙這孩子給你們謝家了啊。”


    德潤老太爺這話一出,滿場嘩然。


    醉芙也挑了挑眉頭,父親還提前做了安排?


    “不可能!”


    北文江怒形於色,大步一跨趕上前,一把奪過德潤老太爺手中的書信。


    “不可能?”


    謝長瀚眼神冷冽似寒風,出聲譏諷道:“當年芙兒混沌,北氏視其為累贅。姐姐和姐夫怕自己一時不測,留下骨血無人照看,特意請族裏作證,將醉芙寄托在謝家,這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這是假的!假的!”


    北文江怎麽可能讓醉芙這個傀儡逃出自己的掌控。


    當下欲將手上奪來的那份委托書信給撕掉。


    隻要撕毀就沒有證據了!


    謝長瀚怒火衝天,一聲炸喝:“放肆!侯府豈是你能狂妄的地方!”


    一股渾厚的靈力直衝北文江臉麵。


    砰的一聲,北文江被靈力轟到門口處。


    北清妍被這變故嚇得花容失色。


    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跑到門口攙扶起受傷的北文江。


    “侯爺,你未免太過分了!”


    女子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倒是讓眾賓客鄙夷不已。


    這給臉不要臉的作風,真是當世典範。


    白紙黑字,這事就算告到陛下麵前去,也沒有理!


    “滾出去,不然本侯就叫人來攆了!”


    謝長瀚一揮袖,一道靈力就裹著北文江手中的書信飛了回來。


    男子怒氣未平,“忠勇侯府不歡迎你們,滾!”


    “哼,我們走!”


    勉強站起身來的北文江,惱羞成怒,摔門而出。


    ......


    夜深,霽月院。


    難得的良夜,星辰似銀粉潑灑在夜幕上。


    “好了好了,姐姐沒事。”醉芙抱著赤兒,揉了揉魏蘇和長生的頭發。


    “你們倆趕緊回去歇息,聽說舅舅明日還安排了夫子給你們上課。別耽誤了正事。”


    兩個小家夥雙眼亮晶晶的,長生說道:“那姐姐你早點歇息。”


    等魏蘇和長生一走,醉芙就回到了自己的房裏。


    過個生辰真是累啊,還以為那份委托書偽造的,誰知道舅舅居然說是真的......


    難道父親提前做這個東西,是察覺到有什麽事情不對勁嗎?正常人家就算要寄托骨血,也應該是到垂老之際才安排的吧。


    醉芙一邊思考,一邊撫摸著赤兒的毛發。


    ——娘親,師祖爺爺來了。


    赤兒對氣息極其敏感。


    聲出人未見。


    “寶貝徒兒......”


    一道捏著喉嚨發出的細微聲音響起。


    醉芙有些無奈的捂了捂自己的額頭。


    “師父,你不用搞得那麽神秘的。”


    “啊?是嗎?”


    褚殷從橫梁上跳了下來,看起來很是疑惑,“不是說大家閨秀的房間都有人守著的嘛?”


    醉芙汗顏。


    您老人家這時候真是懂禮數,不知是誰一大早就闖進別人浴房的。


    “我和舅舅說了此事,他知道師父你今夜來。”


    醉芙真是無比慶幸自己當時和謝長瀚講清楚了,自從坦白後,很多事情謝長瀚都放心地讓自己處理。


    “哦,這樣子啊,那寶貝徒兒你趕緊跟我走,人命關天啊。”


    褚殷一把抓住醉芙就往外扯。


    “師父,究竟什麽事啊?”


    “路上說......”


    ......


    天京皇城郊外,一處偏僻的農家院落裏。


    “赤兒,你口水要掉了。”


    醉芙手指戳了戳赤兒的下巴,赤兒羞得用大尾巴將自己卷成一隻球。


    至於嘛,雖然這男人俊美,但也不至於流口水吧。


    醉芙看著寒玉床上躺著的百裏靖炘,問道:“這就是那條人命?”


    褚殷像小雞啄米一樣瘋狂點頭。


    百裏靖炘的力量有多強悍,醉芙早在遇龍山脈那裏見識過的。


    他的傷,自己這個勉強稱得上防身的力量有個鳥用......


    “哎呀,寶貝徒兒你等等!”


    褚殷看著醉芙那作勢欲走的架勢,趕緊攔住。


    褚殷一把把醉芙拖了回來,“師父剛才沒說清楚,他這個情況有點特殊......”


    醉芙被褚殷一把按在椅子上,隨後,一杯茶就出現在自己麵前。


    醉芙捧起那杯茶,瞥了一眼不知從哪裏拉了一張小杌子過來,坐在自己旁邊的老活寶。


    “......”


    “寶貝徒兒,這小子身上中了咒毒,現在不斷吸收外界的靈力反噬於傷,師父也是沒辦法才來找你的啊!”


    褚殷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你身上有不同於靈力的異能,這世上估計能救他也隻有你了。”


    “我通天閣欠了汨雲川大恩,這要是讓汨雲川斷了後,師父以後怎麽有臉去見你眾位師祖啊。”


    褚殷這般吹拉彈唱的表演,看得一旁的赤兒一愣一愣的。


    “行了行了,我盡力吧......”醉芙趕緊抬手,止住褚殷的獨角戲。


    果然,宗門人丁凋零不是什麽好事。這欠下的債自己不用還全部也要還一半啊。


    醉芙飲盡杯中的茶水,上前坐在寒玉床旁邊,一手握住百裏靖炘的手腕,將一絲幻力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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