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的說話聲和腳步聲在身後院子裏,寒舍門口一下子安靜下來。彎曲的甬道,歪斜的籬笆,昏暗的燭火,唧唧的蟲鳴,天上一輪月亮灑下淡淡的清輝,薄薄的霧氣浮在草木間,猛地感覺到了幾絲涼意。


    顏如玉以手撫額,仰著素淨的臉望望月亮,輕輕地說:“良辰美景無人賞,你我正在為黨國工作呐。唉,求人如吞三尺劍,今天莫得辦法,必須端酒杯的。喝了酒,不舒服。真是吃公家的酒,傷自己的身。晚了,我們快回吧,待在這裏被人撞見不好。”


    誌成說:“對對,走吧。這在門口,目標太大。上回在粵海軒同兩個朋友聚會,居然被你看見了。”


    “哼,那次不要同今晚相提並論好嗎?你那次是私事,這次可是公事,這可是公司的商務宴請。”


    “你這樣講,隻能說明,你到粵海軒同樣是私事。”


    “今天吃飯安排得挺好,強過私人請客。”顏如玉岔開話題說。


    寒舍木板門歪斜著,門後站著迎賓小姐,“吱嘎”一聲拉開,誌成和顏如玉進了院子。說好羅邊疆和李想幫助錢進收拾殘局,先結完賬,再往地下車庫搬動剩餘的酒水和禮品。沒見羅邊疆等人的影兒。


    誌成碰了一下顏如玉的手臂,光滑的肌膚傳來綢緞一般的感覺,“能不能告訴我,你媽媽是誰?林海浪他們都知道,我作為你的頭兒還不知道,說不過去吧?”幹脆直接發問,免得晚上回去還到網絡上查來查去。


    顏如玉猶豫了一下,“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保密。公司裏隻有萬總、徐總和人力資源部趙耀三個人知道,另外黃蓄英總問過,我如實報告了。可以想見,肯定有人正在猜我。我不想搞得沸沸揚揚的,好象我因此得了好多便利一樣。憑本事吃飯,不想有誤會。” 她攏了一下齊肩的短發,。


    誌成豎起耳朵,聽顏如玉說道:“操、千、曲。廣播操的‘操’,百千萬的‘千’,樂曲的‘曲’。”


    “哦,操千曲?這個名字有講究的吧?”


    “詩人王總,不知道出處吧? ‘操千曲而後曉聲,觀千劍而後識器’,出自《文心雕龍》。”


    誌成拍手叫絕,“你們母女的名字都是濃厚的文化啊。”一邊稱讚,一邊在腦袋裏快速地搜索著,省裏哪個高官叫“操千曲”。“操”姓特別,想不起對應何人,再想想,還是不知道是誰。誌成不想讓迷團過夜,隨即問道:“你媽媽的職務是?”


    “媽媽原先一直在宣傳部,這幾年是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在媒體上一般看不到的。你能看到的信息多是組織部部長的,常務副部長不見諸於媒體。”顏如玉看穿了誌成的疑惑。


    哦,原來如此。


    誌成不知道常務副部長的職權有多大,公司領導萬立豪怎麽就言聽計從,稅務局長鄭鴻怎麽就有求必應。不好直接說出疑惑,搜腸刮肚想如何趁熱打鐵問個明白。


    “保密,王總。半年多了,一直不想說。跳槽過來,想靠自己本事,可是不靠老媽,不好打開局麵。引得你問來問去的。”


    誌成正想回“當然保密”,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從從顏如玉的背後走過來,離著一米遠停住了。顏如玉說完話,準備挪步去找羅邊疆,一轉身同男人打了一個照麵。誌成和顏如玉同時看清了,那男人頭發稀疏,幾乎謝頂,長著一個大鼻頭和一對招風耳。男人盯著顏如玉看了兩秒鍾,上前一步,雙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如玉,你在這裏!幾個月沒有見到你了,為什麽老是躲著我!?”謝頂男人叫道。


    顏如玉變了臉色,用力晃動手臂試圖擺脫,嘴裏說:“孟總,你放開。這是公眾場合,你放開!”


    謝頂男人沒有鬆手,“如玉,如玉,給個機會,我們再談談。”


    “在粵海軒就談完了,沒有什麽好談的了。把我抓痛了!叫你放開!”顏如玉的身體往誌成身邊靠過來。


    “那次我沒有同意!”


    誌成見狀,似乎明白了怎麽回事,衝上去猛地推了謝頂男人一把,說:“滾!”


    謝頂男人猝不及防,鬆了手,眼裏放出惱怒的光,準備往誌成身上湊過來。


    “你是什麽人,敢管老子的事?”


    這時羅邊疆、錢進、李想三人地下車庫出口冒出來,他們正在找誌成和顏如玉。羅邊疆和錢進象天神一樣,抓住謝頂男人,一把推到地下,謝頂男人一屁股坐地下,翻滾半圈,“哎喲”叫幾聲。


    寒舍的服務員聞聲聚攏過來,有女生慌張地叫:“快叫主管!”


    顏如玉拉了誌成和李想的胳膊,“快走。這家夥叫人來就糟糕了。”


    錢進對著地上的謝頂男人揮著拳頭:“敢叫人來?你試試!”


    顏如玉並不認識錢進,隻對羅邊疆吼:“千萬不要動手,快走快走。”拉著誌成和李想往地下車庫口子走去。


    過了一會兒,羅邊疆和錢進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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