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年紀尚幼且不懂何為情愛、一心想脫此界而出。


    故而和他們一場紅塵因果如今細細算來終究是她算計了他們。


    她要了他們的元陽就棄之離開,將那紅塵中一眾男兒一顆真心百般蹂躪。


    遇到那個道士的時候,是在一個將要入夜的時候。


    “天色不早,我們早點回家。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早知該聽人言留宿一宿…”


    有清脆的鈴響與男子低啞的聲音劃過夜色,驚醒了樹上休憩的江南念。


    很淡好淡的一陣香氣如影隨形,那道士不敢到處打量。


    “喂”


    一隻玉色素手輕輕搭在男子披了衣裳的肩頭,很輕柔的口吻,“道長,天色已晚你這是要往何方?”


    那人受驚一般回了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眸。


    他略顯慌亂的模樣,扯著袖子不敢肆意打量的樣子。


    嘴裏念著驅鬼咒語,江南念幹脆收了影子想嚇唬他。


    “道長,嚇到你了?奴家隻是怨氣未消,不是故意的~”


    女子輕輕說,聲音依舊很涼,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歉意,“對不起,你沒事吧?”


    “沒……沒事,你……有何……未了的心事?”


    齊鐵嘴真是恨不得時光倒流,留宿在村中才是。


    何必著急趕著回家,胯下這小畜生也不知為何一動不動。


    他這是遇到女鬼了,驅鬼咒也沒有用。


    看來還得哄著這女鬼趕緊投胎去才是,免得害人害己。


    不過他問了,江南念自然會答。


    “遙想當年奴家剛訂婚的未婚夫因戰爭一去不回,我等啊等啊,等來了他沒了的消息…”


    齊鐵嘴偷摸悄瞧瞅她一眼,他生得高些,這般姿勢他依稀瞧得見女鬼紅色衣裙和紅色繡花鞋。


    完了,紅衣女鬼,大凶之物,小命危已。


    齊鐵嘴輕咳一聲哆哆嗦嗦應道:“那你這是想讓我去找你未婚夫的魂魄,再續前緣?”


    江南念好整以暇湊近他吐了一口氣,“不是,我和他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無半點愛慕之情,我是因病出世。”


    害怕使他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那你未了的心願?”


    瞧著女鬼羞答答的樣子,齊鐵嘴隻覺口發幹,有點不好的感覺。


    “奴家走之前還是青白之身,我見你生得頗為對我的眼緣。道長,可願渡我一渡?”


    聞言,齊鐵嘴頭都不敢多抬有苦難言,這可如何是好。


    他一時不知她說些什麽,似是急了,忙道:“姑娘,我是道士不可如此。再說你是鬼我是人,這怎麽能湊一處?”


    齊鐵嘴自是聽到了女鬼瞧見他幼稚行為時的輕笑。


    “道長,你這是給臉不要臉了?”


    還未等齊鐵嘴說什麽,一隻手忽然貼上他的臉頰,傳來一陣細膩的涼意。


    齊鐵嘴怕得要死一動不敢動,他知道這女鬼這是生氣了。


    好在那手背隻是威脅了他一番便收了回去,沒一會兒聽到紅衣女鬼低低陰惻惻道:“我看,還是送你上西天好了。哦,不對不對,你是道士。送你去閻王殿好了,這樣我們就能雙宿雙飛了。”


    江南念飄在半空微微俯下身來和他說話,她遮住了月光,過近的距離使身上淡淡的熏香氣味籠罩了瑟瑟發抖的齊鐵嘴。


    “別…別……故娘,我家九代單傳。我從了你就是了,你別害了我的命…”


    齊鐵嘴嘴裏喊著我接受我同意,心裏哭唧唧恨不得自己從沒有來這裏。


    今日卦象一點都不準,嗚嗚嗚嗚……


    小九九,我守了二十年的青白沒了。


    江南念挑眉戲謔道:“道長,你真的願意嗎?”


    “……”


    他忸怩了一會兒,半晌道:“我……我願意…”


    齊鐵嘴匆忙點頭,生怕女鬼大晚上又弄什麽幺蛾子,他連忙放軟了語氣,“願意………這荒郊野外,也不能隨意委屈了姑娘……”


    他想著,先忽悠忽悠這女鬼。


    等拖到白日,女鬼就不敢出來了。


    或者是帶她去城裏,不信擺脫不了她。


    可惜,江南念越發覺得這人挺有意思的。


    拂袖而過,幾間房子就出現了。


    齊鐵嘴一臉灰敗,隻能牽著亦步亦趨的驢子進了院子。


    女鬼都把他的托詞都堵上了,他還能狡辯個啥。


    躺平任她睡好了。


    小命要緊,別的再說。


    清洗過來的齊鐵嘴喝了一盞溫茶,眼珠子一轉,又起了幺蛾子。


    “我能點個香把此事告知祖師爺嗎?祖師爺若同意了,我便與姑娘結個陰婚。自願把姑娘牌坊迎回家,讓姑娘日後有個祭祀之地。”


    齊鐵嘴說得是頭頭是道,一副落落大方君子之態。


    他差點連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鬼話。


    江南念可有可無的點點頭,扔下幕離,去沐浴更衣。


    留下齊鐵嘴趁機摸到門口,發現出不去隻能點燃香火嘴裏念念有詞。


    誰知,香火青煙直上,把個齊鐵嘴氣得跳腳。


    “祖師爺都承認的婚事,這真的和女鬼做個陰陽相隔的夫妻嗎?”


    “罷了,答應人家的話也要算數。”


    他半是質疑半是哀怨的話語聽起來毫無真心。


    此時,笑意盈盈的女子著了輕衫帶著一股香風而來。


    江南念伸出有些涼意的手捏了捏齊鐵嘴的下巴,沾染了些許水意的含情目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女子嬌聲嬌氣道:“道長,夜已深,喝杯酒水就寢可好?”


    柔細的手指與男子臉頰相接觸的皮膚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溫度。


    “好,喝…”


    看清女子麵容的齊鐵嘴睜著眼睛盯著他新鮮出爐的夫人臉色緋紅一片。


    她好美,恍若神仙妃子。


    他哪裏還記得,之前還稱呼人家紅衣女鬼。


    那隻搭在她腰上的手略微怔了怔便向下滑去。


    夫妻敦倫、陰陽交泰,此為和合之道。


    眼前女子主動求歡這種事實為齊鐵嘴意外之事。


    今日他在深山老林中實未想到還有這般豔福。


    江南念回了榻,齊鐵嘴哪裏還有什麽哀怨不願的樣子。


    好一副妾似琵琶入君懷,任君翻指弄宮商的嫵媚模樣。


    幾杯酒水過後,齊鐵嘴在她似笑非笑之下解了衣衫一臉羞意上前環住她,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半晌他微微抬起半個眼神給江南念,聲音細如蚊蚋:“夫、夫人幫幫我……”


    “怎麽,不過一個更衣時間,你這膽小鬼倒夫人都喊上了?”


    這世間的男人,何其可笑,不過是看上她這張臉罷了。


    她也是一樣的,她求的是他的氣運,他愛的是她的美貌。


    所以呀,抽身離開誰都不吃虧。


    你情我願的事,有什麽可說的。


    燭火搖曳裏她雙眼水波漫漫,似是勾引似是嬌嗔,齊鐵嘴知道這是她在誘他。


    他眼色沉了沉,輕柔回道:“祖師爺都同意我們結陰親,我回香堂便供上夫人的牌坊。以後四時八節,夫人可歸家看我…”


    江南念心下隻覺好笑,不想再聽這傻乎乎的道士囉裏吧嗦。


    拉下身前的男子,淺淺笑一聲,她一手撐在齊恒胸口。


    齊鐵嘴全然不懂這般溫柔的撫觸為何讓他如此情動不已。


    “夫人,別……別戲弄我了……”


    “夫人…我不會…若是你難受了…告知我…,”


    齊鐵嘴在極致的歡愉起起伏伏中有些含糊其辭。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一場道士和女鬼的春夢而已,她難道要向他懺悔什麽嗎?


    索性不說什麽了,江南念環著齊鐵嘴的肩,低低道,“不許說話,做就好了……”


    “……”


    被嫌棄的齊鐵嘴聽話地閉上嘴,一副任她魚肉的溫順模樣。


    方才那手指勾劃得他腰軟,齊鐵嘴自持身心如一,差點把持不住。


    她一手撐在鋼鐵嘴腹上,另一手去撩他衣衫褻褲,齊鐵嘴已經找不回理智了。


    “夫人…”


    無論他是道士還是齊恒,終究還是個普通的紅塵中的普通男人。


    “道長好生敏感,難道之前從沒偷摸找過花娘嗎?”


    她明知他沒有,她就是故意想逗逗這傻乎乎的人。


    齊鐵嘴含羞帶怨的瞟了她一眼,老老實實回答:“沒…夫人…我還是清白之身…”


    齊鐵嘴粗糙溫暖的指腹貼上她有些涼的身子,一種汗涔涔的曖昧帶起了從未有過的敏感。


    在晃灼的光影裏,他的聲音溫潤如玉,低頭吻她時不間斷喊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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