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念和張小魚走了。


    留園很多院子都空了,好似把這裏的春日也帶走了,蕭瑟了不少。


    這裏時不時有故人過來懷念往昔,那個女子卻一直沒有出現。


    九門也經曆了很大的變遷,有洗白的也有一條道走到黑的。


    南來北往的人,都在惦記著同一個人。


    從江南念那日發脾氣用書冊砸他到現在,已過了漫長又短暫的48年。


    見不到她的人時,張祈山總覺得時間可真難熬,可實際上時間真的很短。


    短到張祈山能清晰記得那天傍晚他說要把張家人都關起來研究,女子暴怒推開他。


    他在她走後砸了書房,站在窗後目送女子走向張小魚。


    那日突然下起的細雨,傘下的張小魚等到了她。


    可他們,失去了那個她。


    她就站在細雨微風中,笑著朝自己的副官隨意揮了下手,像陣無法挽留的自由的風遠去。


    直到兩人的背影一同消失,江南念都沒有再回過頭。


    門邊又傳來聲音,他沒在意,副官抬眼去看,對上了一雙不含任何善意的,冰冷的眼睛。


    “日山,那日我是不是不該和她發脾氣?”


    “早知她不回來,我是不是應該溫柔一點?”


    “這麽多年她都不願回頭看我們一眼。”


    整整48年,她沒回來過。


    他們隻在電視上見過一次她。


    那是香港回歸,1997年。


    電視上直播的畫麵,他看著女子身上披著的男士衣服和兩人交握著的手。


    有記者在采訪,鏡頭無意識捕捉到年輕的張小魚和她。


    隨後記者采訪這一對璧人,他和她手挽著手親密的祝福著國家強大。


    那女子點著笑意看了鏡頭一眼,收回目光。


    想來女子那一眼是給故人的回應,告訴他們,她很好。


    原地的張小魚把女子往懷裏輕輕帶了帶,一起放飛了祈願的氣球。


    許久未曾聯係的齊鐵嘴還專門打了電話過來。


    “佛爺,月月兒在電視上。我看見了,她還是如初見那般…”


    “八爺,我見到了。是呀,她還是那般讓人心動。”


    解府的九爺也在看著,他拉著已成年的解語臣反複確認著。


    “那個女子是我眼花了嗎?”


    “爺爺,你在說什麽?”沒認真看電視的解語臣抬頭看一眼,電視機那裏還有什麽女子。


    而杭州的無邪反倒認真看了,點點頭道:“爺爺,剛才那一對小情侶顏值真高,還用多國語言說賀詞。”


    一舉一動都帶著矜貴和優雅,強大的氣場令人不敢忽視。


    陪伴在側的無二白看著看著就看呆了,夢裏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是她…”


    父親,是誰?


    我的夢中人到底是誰?


    這一世,解九爺不知為何自己活到千禧年了。


    他不知,是不是女子延長了他的壽命。


    齊鐵嘴在那劫難開始之前,也提前出了國。


    前幾年,才帶著齊秋回國。


    而這些年解九背靠張祈山,倒沒遭受什麽苦難。


    無老狗還是聽了女子的話,去了杭州娶妻生子,平穩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聽說六爺隨她走了,也許很安穩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某個角落。


    隻有陳皮,一條道走到黑還是孤身一人逃到了廣西。


    張家人,因她而來,又因她而散。


    午夜夢回時,他好似抓住了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子,可轉眼她又消失了,其中的落差感比生生挖出他的心還難受。


    而此時遠在滇地的她和他。


    張小魚看到她嘴角邊似有若無的笑意,怒氣蹭蹭漲,“夫人,你接到族長要在北京聚會的邀請了?”


    又要北上,和故人再續前緣嗎?


    “小騙子,還說沒有和他們聯係過。”


    “小魚,不是不是。”


    江南念忙不迭順毛,抱住他鄭重又肯定的解釋:“我不是怕刺激到你嘛,再說了我們消失了這麽多年。一次也沒有回去見過他們,他們快走了…”


    她語氣有點低沉。


    解九這一世要走到盡頭了。


    張小魚麵對她,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把女子抱到懷裏,唇貼著她的唇,有一下沒一下的親著:“真的,沒騙我?”


    江南念很用力點頭,怕他不信還說:“隻是回去送九爺一程。”


    “好了,給小魚一個驚喜。”


    他所有的委屈和氣在女子捧過來的桂花糕點都煙消雲散。


    昨天,江南念見張小魚抱著鮮花回來,神秘地將東西藏起來。


    “小魚,現在還不能給你看。”


    他本來不好奇的,現在被女子這麽一勾引,好奇心頓時燃起來,反倒蠻想看。


    “真的不給我看看?”


    女子笑而不語。


    而經過歲月洗禮的男人變得愈發成熟內斂,偏冷的氣質,深邃的五官,無形中散發出來的魅力令人臉紅心跳。


    這麽些年江南念見過很多不一樣的張小魚,但他麵對外人一本正經的模樣最吸引她。


    此時,女子捧著香氣撲鼻的桂花糕盈盈玉立在身前。


    “小魚,答應給你的桂花糕,我做好了。”


    他以為她忘了,那個很多年前的隨口一言。


    原來,她從來都沒有忘記。


    在那樣溫和的天氣裏,一壺茶一碟桂花糕,倆人摟在一起慢慢品嚐這普通的美食。


    男子的聲音低沉又性感:“小月亮,你真的很好。”


    女子柔若無骨的雙臂攀上張小魚的肩膀,頗為嬌氣的哼唧道:“小魚也很好,覺得圓滿了嗎?”


    小魚,你還有遺憾嗎?


    “嗯,有小月亮,小魚很幸福。”


    怎麽能不幸福呢!


    她滿足了他所有的願,填滿了他所有的患得患失。


    他害怕張星月會重新愛上小族長、愛上解九、愛上更多更多愛她的人。


    他瘋狂的吃醋在意,所以功成名就之後她選擇了和他遠走天涯。


    這些年,倆人天南地北的旅遊。


    從不提及他們,他覺得似是活在美夢裏。


    張小魚隻想和她緊貼著,唇齒交纏。


    從淺嚐輒止到沉迷其中,他滿心都是她。


    無論是她在笑,亦或者哭,還是此時的嬌喘,他隻想一直追隨她到老。


    晚間。女子接觸到熟悉的溫度和氣味時,會自然而然往他的懷裏鑽去。


    這使得張小魚很滿意。


    “好,我們去京城。”


    將懷中的人兒抱緊,又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才罷休,兩人的掌心相扣。


    翌日,清晨。


    江南念向來很能賴床,張小魚輕手輕腳下床沒吵醒她,收拾妥當後才喊醒了她。


    兩人今天穿了同款色係衣服,進入電梯裏前麵的反光鏡把兩人的嬌媚和帥氣襯托上了另一個高度。


    “我的夫人很還是這般漂亮。”


    好想把她藏起來,不讓任何覬覦。


    張小魚平日裏不像故人張海樓嘴巴那麽甜,今天是發自內心的誇讚她,這可是他親自澆灌養大的嬌花啊。


    “我的小魚郎君嘴巴還是這麽甜。”


    “夫人,不對。”


    “哪裏不對?”


    “小魚郎君一天比一天更愛小月亮。”


    江南念被他摟在懷裏低頭抿出笑意,與他十指相扣就跟平常的小情侶般沒有什麽分別。


    這裏沒什麽人認識他們,所以更可以肆無忌憚的接吻,去做一些以前他和她沒有機會做的事情。


    時光漫漫,有你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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