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夫人也不是好惹的,略一思索便對徐嬤嬤說道:


    “阿徐,小伍不見了,你帶著......那些人去阮家找一找,當娘的找兒子,誰也不能挑不是。”


    “記住,一定要把那件......衣裳找回來!”


    徐嬤嬤原本就心焦兒子的下落,聞言忙屈膝應是,隨後氣勢洶洶地朝外走去,一副潑辣狠絕的模樣。


    隻是徐嬤嬤沒料到的是,她剛集齊了人手要去阮家要兒子時,阮家卻先發製人,請了兩個京城裏有名的冰人和一眾幫閑將吳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兩個冰人,一個姓全,一個姓聶,俱是生了張巧嘴。


    以為接了阮家的活兒就能搭上吳府,所以兩個冰人一口應下,喜氣盈腮地衝在了最前麵。


    吳府門前。


    徐嬤嬤叉著腰,指著兩個冰人破口大罵,直言阮青郎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全婆子與聶婆子收了不菲的禮金,自然要為阮家分辯。


    聞聽徐嬤嬤越罵越難聽,混在幫閑裏的溫英和溫雄自然要出聲反駁。


    “這位嬤嬤是什麽身份呐,也能替主子當家了?”


    “就是,我可瞧見了,今個兒你家二娘子還去了阮家呢,這分明是兩情相悅的事兒,你怎好意思拆散有情人呐!”


    “喲,我來的時候可聽說了,二娘子對她表兄情根深種,連貼身小衣都留在了阮家呢!”


    眾幫閑發出一陣古怪的笑聲,有好色之徒腆著臉問道:


    “這你也瞧見了?什麽顏色的?香不香?”


    那人一臉正氣道:


    “我怎麽知道香不香,顏色嘛,好像是綠還是青?這話,你得去問她表兄啊!”


    “哈哈哈哈。”


    眾人擠眉弄眼,險些將徐嬤嬤氣出個好歹。


    徐嬤嬤帶來的人也不閑著,紛紛上前將眾幫閑朝外推,邊推邊嚷:


    “都讓開!都讓開!攔著我們去尋人,有你們好看的!”


    “尋誰?尋我兄弟!今個兒去阮家的是我兄弟,到現在還沒回府!”


    “阮家派人攔著咱們胡攪蠻纏,莫不是打殺了小伍?!”


    兩方人馬正明推暗搡時,江氏帶人出來了,隻一句話,眾幫閑便一哄而散,再不敢圍觀。


    “此乃兵部尚書府,爾等圍堵,是要強搶邊防輿圖?此罪通敵,可當場斬殺!來人!”


    江氏望著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還快的幫閑以及領頭的兩個紅衣冰人,冷哼一聲:


    “嬤嬤去吧,我叫浣溪跟著你,阮青郎敢如此行事,隻怕背後少不了溫家的支持,嬤嬤尋到東西就回來,萬事小心。”


    ......


    徐嬤嬤帶著一肚皮的邪火回到福壽堂時,吳守忠也剛從朱相府上回來。


    望著麵如鍋底的徐嬤嬤,吳老夫人寒著臉道:


    “怎麽?沒找到?”


    徐嬤嬤福了福,氣衝衝道:


    “回老夫人的話,小伍找到了,被他們吊在後院險些勒死,那......”


    徐嬤嬤瞧了一眼吳守忠,“衣裳沒尋到,奴婢到時,阮青郎不在,阮家隻有阮氏夫婦,奴婢把阮家翻了個底朝天,連灶台都給他們砸了,可......就是沒找到。”


    “東西應該在阮青郎身上。”事關自家孩子,吳守忠也顧不得避嫌,“阮青郎想必是躲在了溫家,哼!”


    一聲冷哼夾雜著濃濃的厭惡,吳老夫人也氣得不行:


    “溫家這是公然跟咱們做對!好哇,既然是他們先出手,咱們不接招倒顯得跟怕了他們似的。”


    “阿忠,你去一趟溫府,告訴他們,把阮青郎給我交出來,否則,老身就親自上門問一問溫禦史,到底是怎麽教導出那般違德背綱的孩子的!”


    吳守忠當然明白吳老夫人的意思,當下起身便朝外走。


    江氏不放心,命浣紗取來弓箭,帶人緊隨其後。


    溫府如何人仰馬翻先不提。


    此時的京城,在阮青郎和溫家的刻意宣傳下,吳二娘婚前私通表兄的罪名被坐了個結結實實。


    阮家門前,小錢氏指著自己被紗布裹著的,隱隱滲著血絲的額頭,對圍觀的鄰人哭訴道:


    “聽說她忽然來家要尋她表兄,我就覺得不妥,剛一進屋就瞧見......真是難以啟齒,那貼身穿的碧色肚兜都露出來了!”


    “唉!我說不成體統,還沒碰到她,就被她用花瓶砸破了頭,哎呦,你們不知道,我當時就暈死了過去!她一個小娘子,恨不能使了渾身的勁氣砸死我!”


    鄰人麵麵相覷,議論紛紛。


    “這不是要滅口的意思麽!”


    “可不是,這位吳家二娘子,可真夠狠呐!聽說她一直癡纏青郎,青郎也是被她纏怕了!”


    “真是世風日下!堂堂京城吳氏家的小娘子,竟是這副做派,嘖嘖,不會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謠言愈演愈烈,連帶著吳府的風評都一落千丈。


    淩霄院裏。


    吳二娘呆呆地坐在鏡子前,好似凝固成了一尊幾萬年之久的石像。


    香棗看得心疼,輕聲安慰道:


    “姑娘別怕,老爺和夫人去了一趟溫府,逼著溫禦史交出了阮青郎,東西也悄悄要回來了,夫人已經燒了......聽說阮青郎被大公子打斷了手腳,姑娘什麽都不用怕,老爺和夫人還有老夫人都會給姑娘做主呢......”


    聽到夫人兩個字,吳二娘將目光從鏡子上移開了。


    “祖母說,母親替我相看了莊家兄長,這事兒你知道嗎?”


    其實吳二娘應該叫莊致遠表兄的,可她如今,惡心憎恨透了這個稱呼,所以才稱莊致遠為莊家兄長。


    香棗垂下頭,吳二娘也不管她,自顧自地又道:


    “祖母還說,其實母親最早替我相看的是許禦史家的四公子,是祖母心疼我,想讓莊家庇護我後半生,所以才......”


    兩顆豆大的淚珠滾落,愧悔與痛苦交織在那張憔悴的俏臉上,看得香棗更難過了。


    “香棗,你知道嗎,祖母說......前兩日伯母與莊家兄長,已經點了頭......”


    說罷淚如雨下,哽咽著再難說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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