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徐嬤嬤也不見了笑意,瞧著難過又心痛。


    聞言,江氏也明白過來了,當下便化身賢良淑德的典範,立刻叫浣紗去請黃大夫,然後又端了參茶親自喂與吳老夫人喝。


    吳老夫人喝了幾口參茶,像是緩過了氣,揪著江氏嗷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瞧著吳老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江氏心裏嫌棄極了,麵上卻佯裝焦急,忙朝徐嬤嬤幾人招招手。


    江氏一招手,福壽堂裏立刻熱鬧非常,送熱水的送熱水,擰帕子的擰帕子,擦臉的擦臉,順氣的順氣......


    直把吳老夫人伺候得根本顧不上刁難,江氏趁機脫身,長長地出了口氣。


    多虧了把後宅握在手裏!


    瞧瞧手裏有權多好。


    吳老夫人在一眾丫鬟婆子的柔聲安慰中,已經漸漸緩過來氣了,轉念一想,又忍不住掉下幾滴眼淚。


    “忠哥媳婦,以往我總覺得阿阮是個好的,誰曾想,她竟如此心狠!可憐我那小孫兒,竟被生生毒死在腹中......”


    聽吳老夫人稱呼她為忠哥媳婦,江氏嘴角抽了抽。


    以往老太太可都是叫她江氏的,忽然叫這麽親,還真是不習慣。


    吳老夫人喋喋不休地抱怨著,江氏時不時附和兩聲,也跟著滿臉哀傷。


    一時間竟叫徐嬤嬤幾人看呆了,這婆媳兩個,還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和諧過......


    吳老夫人說得口幹舌燥,江氏貼心地遞上參茶。


    見吳老夫人慢慢抿著茶水,江氏見縫插針,帶著滿腔的悲憤道:


    “老夫人,還有件事您還不知道呢,那阮氏,可不是頭一回叫她娘家遞那髒藥進來了!”


    吳老夫人聞言,險些被茶水嗆到,顧不上擦嘴,忙揪住江氏問:


    “不是頭一回?這話是何意?以前還有過?”


    江氏臉上揚起一抹憤慨,痛聲道:


    “正是!昨天那大磚媳婦臨死前,抓著浣紗的手說了一句,要不然咱們都還蒙在鼓裏!”


    “她,她真死了?趕緊找人送走,給她燒些紙錢,我我......”吳老夫人一臉的驚懼,她最怕死人!


    江氏心中暗罵了一聲:假慈悲!


    昨日喊著要打死浣花的,不是她?這會兒裝什麽可憐。


    麵上,江氏卻帶著十二分的關切,柔聲道:


    “母親別怕,兒媳都料理好了,絕不會擾了您的清靜。”


    吳老夫人聞言,連連點頭:“你方才說阮家不是頭一回遞那髒藥進來,可是真的?我的兒,那你......”


    說著,吳老夫人拍著床榻,氣得淚如雨下。


    “怪不得!怪不得這些年你都不曾有孕,原來竟是阮氏和阮家造的孽!哎呦我的命,怎麽這般苦......”


    江氏愕然,老夫人這是......誤以為阮氏把那藥用在她在身上了?


    剛欲辯解,似是想到了什麽,江氏話鋒一轉:


    “好些年前的事兒了,便是兒媳現在去把脈,隻怕是也查不出端倪的,誰能料到那阮家竟如此陰損,他們,這是想害咱們家斷子絕孫呐!”


    斷子絕孫!


    吳老夫人的哭聲更淒慘了:


    “這事守忠知不知道?”


    江氏輕歎:“兒媳不敢告訴老爺,昨日出了那樣的事,老爺心裏最痛,還是緩一緩再說吧。”


    聞言,吳老夫人連連點頭,隨後恨聲問道:


    “阮氏呢?還在碧柳院?把她給我押到佛堂去!咱們吳府,咱們吳府留不得這樣的惡毒婦人!”


    佛堂?


    江氏用帕子按在唇邊,遮住了壓也壓不下去的笑意。


    “母親放心,阮氏那邊兒媳自會料理,您隻管養好身子。”江氏歎息,“兒媳雖無福,好在老爺無礙,便是多納幾房妾室,對咱們這樣的人家來說也不算什麽大事,孩子以後總會有的。”


    吳老夫人見她笑容苦澀,既是心疼又是熨帖:


    “好孩子,難為你了,你放心,那阮氏進了佛堂,以後便長伴青燈,府中......全當沒了這個人。”


    江氏眼眸微轉,看起來悲傷萬分:


    “隻是如此一來,二郎可如何是好,那孩子大了,貿然養在兒媳膝下,隻怕他會有心結。”


    吳老夫人想了想:“那倒無妨,二郎十歲有三,再過兩年便可娶妻,成了家再謀個一官半職,也就不操心了。隻是二娘......”


    “母親說起二娘,倒讓兒媳想起了三娘,馮氏不幸,三娘可憐,兒媳想著不如把她記到兒媳名下,唉!兒媳福薄,此生於子嗣上再沒了指望,若得了三娘,也算幸事一樁,不知母親覺得如何?”


    “這些小事,你和阿忠商議便可,三娘年幼,又成了佛女,記在你名下是好事,也算提一提她的身份,好孩子,委屈你了。”


    吳老夫人拍著江氏的手,心頭酸澀。


    從前覺得江氏愛耍小性子,如今經曆了許多才發覺,江氏竟如此識大體。


    都說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此話果然不假!


    這世家教養出來的嫡女,大事上就是拎的清!


    吳老夫人越看江氏越順眼,渾然未察覺她方才提到的二娘,此刻已經被忘到了天邊。


    ......


    江氏心滿意足地回到馥春院,剛準備休息,外間忽然通報說呂姨娘來請安了。


    浣花低頭斂眉,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西洋鏡前,浣紗正替江氏卸著釵環。


    “算你有心,這事兒辦的極好,先前許給你的事兒,自會叫你如願的。”


    聞言,浣花不見喜意,反而緊咬下唇,滿含委屈地望了江氏一眼。


    江氏背對著她,從鏡中將那一眼的委屈看得清清楚楚,當下好笑道:


    “老爺不去你院裏,那你要自己想法子,總不能回回都指著我給你製造機會吧?”


    “上回在我這兒,叫你來伺候老爺,你倒好,直接觸了壁,把我這好好的屋子惹得一團汙糟,你知道浣溪幾人擦了多久!”


    說著,江氏轉身指了指浣花背後那麵牆壁,神情頗為不滿。


    浣花連忙低下頭請罪:


    “都怪奴婢魯莽,奴婢,奴婢是一時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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